第三十九章

江水寒看著這個盒子做工精致,像是個藝術品,猜想肯定是為取悅梁若彤而不知從什麽地方弄來的高科技產品。一打開那東西冒出一句中國移動客服的聲音:“請輸入密碼!”

“把薑康的密碼輸入,這個我知道!”

水寒不知道任豐什麽時候爬到自己肩膀上的,嚇得把那盒子掉在了桌子上,說道:“你想嚇死我!”

任豐說:“我這麽重的身體壓在你肩上這麽久,居然毫無察覺?”

水寒這才察覺自己兩肩酸楚難耐,喊道:“任豐,你這幾周的體育課又是早退?肥膘徒增了這麽多?”

任豐拿開手說道:“哎,胖一點沒什麽,現在的女生就愛找我這種身寬體胖的人,有安全感,哪像你這樣的,骨頭上麵上了層薄紙,靠在肩上硌得生疼!”

水寒輸入數字,盒子報錯。任豐說道:“輸入梁若彤的生日!”

水寒照辦,結果還是報錯。

任豐說道:“薑康那種簡單的人竟然對數字這麽講究?”

水寒接著輸入薑康的電話號碼、學號,甚至他那跑車的車牌號都輸了,均無所獲,於是將其棄之一邊。

水寒開始寫辭職說明,全文中運用第三人稱的方法對一個名叫江水寒的人進行了毫不留情的批判,說江水寒作為文藝部副部長沒有做好學校的文藝工作,居然讓《小蘋果》流行了起來,這怪此人囊中羞澀,對於高不可攀的蘋果手機不屑一顧,對蘋果之流聽之任之,沒想到蘋果沒有起個香蕉,番茄之類的濫竽充數,僅僅加了個“小”‘字就混入校園市場。

水寒如此調侃了一番,文癮一下子上來了,也不顧嚴格的文體格式,直接當雜文發揮。學生加入了一個組織之後會虛偽,會圓滑,會奴顏諂媚,會毫無獨立主見,反正就是什麽好的都拋棄不顧,什麽壞的都會,這就是學生會。還聯想到冉小軒不經過正常程序招自己入門的事情,又說家裏的黃狗十分忠誠,即便是麵對熟人帶來的陌生人,也會狂吠幾聲。又聯想到木華被淘汰的事,接著發揮,說家裏的母豬隻要是好的飼料,不管來自何處,都會吸納,自己左思右想覺得加入學生會豬狗不如,索性退出。

寫完之後,水寒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得意的又把文章看了一遍。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向組織送去。在剛送完辭職說明回去的路上,突然接到家裏來的電話,隻聽得母親在那頭像是個做了錯事正在受罰的孩子一般哭哭啼啼,語無倫次。說是輔導員通知了家裏,學校對水寒給予了開除學籍,勒令退學的處分。水寒感覺青江的霧霾在自己心頭縈繞,不知這是為何。自己雖然學習科目沒跟上,沒去上幾次課,但是也不至於現在開除學籍啊,還沒考試呢?

水寒慌慌張張地去教室,一看輔導員正當著全班人在宣讀學校處理決定。大家一看當事人到場,均是一驚。 輔導員蓄積了一個長句就這樣被活活壓在肚子裏。水寒怯生生地問輔導員:“輔導員,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輔導員於是說道:“水寒啊,這事我知道的也比較突然。你有什麽困難給我說,我們都可以幫你,但是——但是你怎麽能在網絡上發一些有辱我校的文章呢?”

水寒一回想,自己在前幾天個人博客上發表了篇學校裏麵衛生混亂,找不到個像樣的文學書店的牢騷文章,當時還為居高不下的點擊率而竊喜呢,如今卻闖下了大禍。

水寒頓時像跪下來一般央求道:“不能——不能彌補嗎?”

輔導員眉頭深鎖,說道:“這次對咱們學校負麵影響太大了,咱們學校和其他學校的關係本來就不好,這下子,讓其他學校看了笑話!為此,學校領導火冒三丈,一定要嚴肅處理,以儆效尤!所以,水寒,這個我——我也沒辦法!”

水寒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出教學樓,心裏慌亂的不知道去往何處,思索了良久,覺得先回宿舍。宿舍裏空蕩蕩的,其他人都去上課了,心中淒楚一下子不能遏製,兩道淚水流了下來。

水寒坐在桌子麵前,用被淚水模糊了的雙眼看著前方壘砌的專業書籍,這些書籍上了層厚厚的塵土,已經好久沒有翻過了。

“算了,走就走吧!”江水寒深吸了口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家。拿什麽呢?厚厚的書本是不會再帶著了,那個網球拍也拿著不方便,薑康給自己送的這些書還有用嗎?自己和梁若彤還有見麵的可能嗎?看見桌角上的那個神秘的盒子小巧玲瓏,就隻帶著它吧!

水寒書包裏背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校門,校門口剛好停下一輛公交車,人們一陣風向那個狹窄的車門擁擠,水寒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一會,沒有上這輛車。回頭看著這個學校,它不為自己的離去而發生任何改變,他看見學校校名碑上的那四個大字,想起剛來時的那種憧憬,覺得一切就像一場被人中斷的夢,水寒扭過頭去,不願再見這些。

水寒緩緩地走向前方,逐漸地遠離這個學校,終於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青江的火車站擁擠的每個人都覺得氧氣不夠用,天空還是盤旋著幾隻零落的鳥兒,無人知曉它們會飛向何方。水寒臨走前再次登上了青江火車站前麵的天橋上,抬頭望著無邊天際。

“水寒,你走怎麽不通知我們?”

江水寒回頭一看是木華和古月,兩人的手牽在一起,看見水寒趕緊鬆開。木華說道:“學校已經通報你的事了,我們——我們——,水寒,我們永遠是朋友。其實上不上大學跟未來沒什麽關係的,是不是,古月?”

古月含著淚水說道:“是的,水寒。我們以後畢業的時候還得請你為我們的青春做個傳呢!”古月雖臉上勉強擠出笑容,但是喉嚨明顯已經哽咽。

江水寒突然意識到梁若彤沒來。“看來她確實是恨我入骨了,古月,幫我向若彤說,我——我對不起她!”

古月說:“若彤她在後麵呢,她說她在找一個東西,半天沒找到,讓我們先來。”

水寒說:“真的?”

木華說:“那還有假?任豐讓我對你說你小子欠他一筆賬,他那個全國大學生機械設計大賽缺你還得另找個!”

水寒說:“回去幫我告訴他,以後找人找個靠譜的!”

木華問古月問道:“若彤找什麽呢?水寒今天晚上就要走,她找什麽能比這個重要,現在都下午五點了!”

古月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挺急的。”

正在此時,梁若彤老遠地向這邊跑過來。

“若彤,你可來了!”古月說道。

江水寒抑製不住自己,過去拉著若彤的手說道:“若彤,對不起,對不起——”

若彤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來遲了!”

水寒啜泣地抱緊若彤,說道:“你消瘦了,你真的消瘦了!”

在一旁的古月說道:“你們不是一直都挺含蓄的嘛!”

兩人才放開,若彤說道:“是啊,哪有你和木華這般直接呢?”

古月臉紅著說道:“哎呀,我們——我們——還就這樣啦!”

梁若彤看著江水寒,說道:“不管你如何對我,我還會再為你寫首歌的,你回家之後一個星期內送你!”

木華問道:“你以前給水寒寫過歌?”

大家都也都很納悶。

梁若彤微微笑著說道:“我原來寫的歌在一個小盒子裏,但是今天我——我就是沒找到。我明明記得在抽屜裏的。”

水寒趕快拿出那個盒子,說道:“是這個嗎?”

梁若彤驚訝地點了點頭。

古月驚訝地說道:“水寒,這個東西你是什麽時候偷的啊?”

水寒窘著臉說道:“這是薑康給我的啊?”

古月說道:“那個混蛋還敢偷我們的東西!不過,最終還是到該拿的人手裏了!”

水寒打開這個盒子,若彤說道:“你的生日!”

水寒輸入自己的生日,那個盒子裏傳出婉轉的歌聲:

不羨慕上苑勝景

不耽迷花草鶯歌

隻思念那個清陋的書店

青江水雖寒

我心願如鋪紅的霞光

永遠地等待你的希望

你雖不是狂風可以禦我馳翔

但是我可以練就自由的翅膀

飛到何方?

飛到何方?

飛到那純潔浪漫的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