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回去之後,水寒發現寢室忽然沒有了薑康,也沒有任豐,感到納悶。向任豐打電話,任豐說他在樓下看通告,要求水寒也下去看。江水寒回想起剛才上樓時在通告欄前麵黑壓壓的一片,他認為又是什麽大學的教授前來講座,也沒上去看。此時下去隔著許多個腦袋,借著個子高的優勢看去,原來是學校推薦的要去青江汽車工業集團提前實習的學生名單,江水寒自知自己的姓名斷然不會出現在上麵,於是尋找宿舍可能性極大的任豐,結果上下掃了四五遍也是沒有,反而薑康的大名出現在名單上,這讓水寒吃驚不小,但是隨即一想立即頓悟,隻能說認命。水寒放眼望去,在榜單的最前麵任豐像是要把那個名單霸占住一樣,使得周圍人都有一種想把他抬出去扔了的衝動。江水寒隻能隔著好幾個人的身體,用手拍了下任豐,示意任豐從人群中出來。

任豐出來之後臉色難看的像是患了絕症,說道:“水寒,這他媽什麽世道!”

江水寒說:“這個我們也沒辦法,學校的推薦理由你我都無法理解,你看,我們校園內幾萬人,實習的人也就二百人,大部分人都沒入選呢,咱們就別糾結了!”

任豐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垂著頭走著。水寒想任豐學習努力,成績優異,反而沒選去實習,這對他確實打擊不小,但是眼前的事又是無可奈何。任豐說道:“水寒,你看到了嗎,所有特權都不是為我們這些中下層人們設置的,我們切不可失了意誌,我們就以那個機械設計大賽為契機,爭取個好成績,將來和那些特權相抗衡!”

江水寒見任豐剛剛失落之後緊接著就是鼓舞人心的話語,深深佩服任豐的百折不撓,於是也說道:“對,薑康雖也是兄弟,但是終究不能在主要問題上為我們提供幫助,我們還得自食其力。”

任豐對薑康前去實習很不滿,心裏像是打了一個不小的結,在晚上睡不著覺,憤恨著世道。而江水寒則暗自高興,因為薑康一走,梁若彤的樓下就不會每天一束鮮花,他高調的示愛就不會鬧得人盡皆知。江水寒當然不希望這樣,每當其他人勸說梁若彤答應薑康,接受薑康時,江水寒心裏滿不是滋味,還有很多人起哄說兩人趕緊熱戀吧,江水寒認為這是件危險的事,好多娛樂明星的戀情都是被娛樂大眾的“媒妁之言”強行安排的,原本兩人隻是稍微有些好感,經觀眾一起哄撮合,兩人越發把彼此的好感放大,所以後來的分手離婚出軌自然是正常不過了。

薑康去大公司實習,古月聽了也非常高興,因為自己的前男友每天向自己的閨蜜示愛也滿不是滋味,至少現階段對自己和江水寒兩人都有利,況且,古月想薑康風流成性的毛病說不定在實習的時候另結新歡也不是沒有可能,她想這樣最好。而梁若彤則一改往日出門前先讓古月看看樓下有沒有薑康的習慣,若是有則暫緩出門,要是沒有,才大方出門。

江水寒對周麗梅這樣一個人還是無法在短時間抹去,自己對冉小軒往日的種種做法也開始反思,於是他下意識的打開了校學生會的網站,上麵在倒計時馬上要開的換屆大會,主席團熱門人選在顯眼的位置輪流展示,照片上的他們都是精神氣足,意氣風發。還有一係列簡介,在這些熱門人選之中,冉小軒總是以這些人中唯一一個女生而格外惹人注目,江水寒也讀了介紹她的簡曆,頓時感到說的是另外一個人,情不自禁地說出一聲“太假了!”,於是又點開了這個網站的友情鏈接,是學校團委的網站,看來學生會和團委的聯誼是越結越深了。

團委的網站打開首先是學校共青團貫徹落實一係列政策的消息,隨後的一則消息則格外顯眼,是說“加強團委幹部自身品質”的,水寒一看,黨委的這一套怎麽會加在團委上,因為這團委成員畢竟是大學生,是天之驕子,怎麽會在這方麵做過多的強調,於是好奇地點進去看了。一看,是團委組織部的馬彥,就是木華所說的和冉小軒關係匪淺的團委組織部長主持了一個會議,說是近期學生會裏麵存在幹部品行不端,給學生會帶來負麵影響,說是他們團委也要引以為戒,要求團委幹部嚴格要求自己。

這樣的會議對團委的幹部是起不了什麽作用的,但是很高明的傳達了一個消息,就是學生會的一個幹部出了某些問題,大家看到這則新聞時收獲的最大新聞也是這個,於是團委的這場會其實是和冉小軒在貼吧裏的宣傳遙相呼應,配合的完美,因為如果說貼吧帶有娛樂性質,那麽團委的正式會議則有蓋棺定論的意義。

江水寒於是又打開學校貼吧,映入眼簾的是幾則關於學生會外聯部部長周麗梅的消息,上麵說外聯部部長周麗梅利用學校撥付的款項,借外聯的名義和自己男朋友遊覽消費,還說前不久在省級期刊上發表的論文存在嚴重抄襲,更有甚者說她已經換了不下四個男友,這樣的炒作技巧絲毫不亞於現在炒作娛樂明星的媒體。

更有甚者,還以周麗梅的身體較胖作為攻擊點進行無端的嘲諷,他們的嘲諷的確高明,不是直接對身體容貌的嘲弄,而是假以“正義”的外套,包裹著**裸的人身攻擊。他們清楚的明白在這個時代,無端的嘲笑別人先天的不足已成令人唾棄的事情,所以在諷刺周麗梅的徇私的同時再把那些汙蔑嘲諷加進去,在如今最沒文化的大學生看來,倒是相當高的雜文手法。

江水寒平日裏讀了不少雜文,對罵人的一套學的還不是精通,此次驚訝地發現,大家都是寫雜文的高手,能讓當事人看完文章後對自己的先天不足產生自卑,而同時讓別人先天的看笑話性格得到滿足。江水寒頓覺自己作為一個自認為稍微有點文化的人,現在早已失去了剛入學的那般樸素單純,高中班主任再三叮嚀的不能加入學生會團委自己早已拋卻腦後,而且現在居然目睹同樣一個樸素簡單的人被惡俗的社會風氣吹的支離破碎,狼狽不堪。

江水寒決定再次向冉小軒問罪,鑒於上次木華跟隨的毫無意義,此次水寒決定自己一個人親自去。

江水寒認為冉小軒對梁若彤搞的鬼被自己戳穿十分難堪,對自己的態度一定大有改變,但是當見到她本人的時候,看見她精神沒有前些天好,像是勞累過度的樣子,早些時候看見冉小軒的臉白裏透紅,現在感覺像是生病之後的怏怏之態,這樣反而讓水寒的同情之心大增,但是隨即想到自己應該理性,於是開門見山說她們那樣對人家周麗梅不公,而且這樣的作法有違自己的學生會幹部的身份。

這次冉小軒倒是沒有立即發火,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說道:“水寒,最近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我,我突然不知道說什麽了?”

水寒一聽自己的話題被轉移到另外一個世界,說道:“小軒,我們畢竟還是學生,大人們玩弄權術的那一套咱們先別學了好不?和那個周麗梅合理競爭怎麽樣?”

冉小軒說道:“水寒,你說的事我知道了,我知道怎麽做,我就想和你說說其他話,好嗎?”

江水寒說道:“我們——我們還有其他可說的嗎?”

冉小軒聽到此話先是一驚,然後又回複平淡後說道:“你是不是聽了木華那小子什麽話了?”

江水寒連忙說道:“不關木華的時,我是聽別人說你周圍人才濟濟啊!”

冉小軒說道:“為什麽別人說什麽你都相信,就是不願相信我?”

江水寒不語。

隨後,冉小軒說是和江水寒在校園裏轉轉,散散心。冉小軒給江水寒說自己近日煩憂太多,身體很是勞累,感覺這次的換屆大會前自己已經是身心俱疲。但是江水寒一直想為周麗梅興師問罪,不像平日裏那樣立即接冉小軒的話,冉小軒像是半大天自己給自己訴了一肚子的苦水,身旁的江水寒則一直沉默。

江水寒覺得冉小軒可能馬上就會憤怒,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但是那冉小軒偏偏這次出乎了水寒的預料,居然顯得平淡。隨後說道:“水寒,你以後要是討厭我你就別來找我了,我知道你是個向往自由的人,不願加入組織或者受人束縛。”

江水寒剛準備要走,但是想到此次必須為周麗梅說幾句公道話,就說道:“小軒,周麗梅為人和善,工作踏實,學校貼吧裏的那些大多不實,對人家多有中傷,你們——你們應該立即——立即刪了的!”

江水寒的這幾句顯然是說明了貼吧裏的那些確為冉小軒們搞得鬼。

冉小軒勃然大怒,說道:“江水寒,剛才我——我已經說了你不喜歡我可以遠離我,你——你就連個下的台階都不給!”

江水寒看見冉小軒眼睛裏兩股熱淚流了下來,心裏一酸,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兩道淚水,水寒覺得冉小軒對自己不僅僅是拿工具看待,因為眼淚從來不會為一個工具而流。待到江水寒決定說幾句道歉的話暖一下氣氛,冉小軒已經憤然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