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接二連三的事情讓梁若彤對這個世界的冷漠無情深有體會,她此時在校園裏無處可以坐下來一個人靜一會兒,因為學校裏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原高官的女兒了,倒不是因為她的歌聲和音樂特長,而是因為她父母的醜聞。此時她也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自己的好姐妹此時也和自己鬧別扭,每天麵對的都是背影,不敢正視。有時候倆姐妹也會偷偷地看對方一眼,但是兩個人的眼神馬上要對上的時候,都會很敏銳地移開,兩人已經好長時間沒說話了,寢室裏靜的出奇,因為寢室隻有她們兩個人,因為梁若彤在入學的時候,她爸媽擔心從小單獨生活慣的女兒會適應不了集體的生活,於是向學校花了些前,找了一間兩個人的寢室,裏麵僅有若彤和古月。當初他們夫婦做這個決定的時候認為她們姐妹倆從小生活到大,不會產生什麽矛盾或者摩擦,頂多有時候拌拌嘴。但是她們倆已經明顯不是以前的兩個孩子了,而是年歲二八的青春少女了,都有各自的心思和秘密,這種秘密即使最親密的姐妹也不能知道。

現在梁若彤雖然知道父母遲早會進監獄,離送交司法機關隻是時間問題,但是平常花的錢還尚有,隻是麵色不如從前那般嬌豔了,黯淡了很多。古月看見若彤時時眼睛紅潤,明顯是又流淚了,也發了惻隱之心,覺得錯應該在薑康,與其他人無關,所以和梁若彤打了幾天冷戰之後,一直想找個機會和解。但是每當有一個可以互相說話的機會,那話就像卡在嗓子裏的飯粒,吐吐不出來,咽又不想咽。

梁若彤在晚上現在很晚才睡覺,晚上一直躺在床上看手機,看到深夜,有時候會無聊的看一看手機裏的通訊錄,突然發現江水寒那三個字,心頭一震,緊接著定然是兩股熱淚。但是她又很害怕讓別人看見自己流淚,特別是自己最親的人。古月有時候也假裝睡熟,但是也會睜開一隻眼瞧一瞧梁若彤,心裏也覺得愧疚。

古月見到周圍的學生看待梁若彤的態度,像是發生了彈性碰撞,一瞬間改變了方向。原來梁若彤走過的時候,大家都笑臉盈盈,顯得很和善,但是現在好像就如同抗日劇裏的鐵血硬漢臨死前對那些日本人的那樣,蔑視中夾雜著憤恨,好像平日裏沒有和她有什麽怨恨的人也會憑空本能地做出不屑的樣子。很顯然,對於貼吧裏那些誇大的事實,大家若是理性地坐下來想一想,都會懷疑這消息的來源,但是對待一個落水狗,大家早已失去了理性,都在潛意識裏相信那些事實確實存在,而這些學生中間,又有很多是將來作為理性者的法官。

古月把這些看在眼裏,對那些人痛恨至極,這樣而來對梁若彤就越發同情了,而梁若彤麵對這些閑言片語也變得堅強了,表麵上還是和以前一樣高傲,但是很明顯這種高傲沒有了以前的那般底氣。

江水寒正糾結如何確認貼吧裏的事究竟是不是和冉小軒有關,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學生會的幹部,憑借自己的身份估計倒也能問出來什麽事,隻是自己以前從來沒想到自己還會利用這公職解決私人問題。江水寒首先想到了當初加入學生會的時候,大力幫助自己的團委組織部部長馬彥,團委和學生會的關係就如同現在黨委和政府的關係,河道互通,流水共飲。自己應該能向他窺探些消息。

江水寒見到馬彥,也學著講了些客套話,隨即進入正題。馬彥的回答印證了江水寒的推斷,馬彥說:“這個你問小軒比較合適啊,我聽說最近貼吧微博什麽的都交由她負責了!”

江水寒在回去的路上對冉小軒這種做法很是惱怒,表麵上裝的若無其事,顯得包容大度,很有領導風範,豈不知在背後幹這種勾當,學校的貼吧竟然成了她達到目的的喉舌?江水寒原先對冉小軒存在的好感此刻消散殆盡。水寒正準備向冉小軒興師問罪的時候,想到冉小軒幫助自己這麽多,還讓自己加入學生會,不經過正常程序就擔任領導職位,況且在自己和梁若彤分手後的那段難熬的日子裏和自己朝夕相處,此刻若是貿然問罪的話,定會傷害人家極深,使自己也很難看,想想自己傷了梁若彤就已經決定了死後上不了天堂,此刻再傷害一個對自己好的女孩子,那估計連投胎都省去了。

但是江水寒還是想見見冉小軒,說不定自己旁敲側擊,兩個人把事說明了,就完事大吉了。實在不行,也可以看看形勢,找個委婉的話頭,讓她自己認錯,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冉小軒見江水寒找自己,還提了一袋水果,激動不已。說道:“水寒,你這袋水果拿的太及時了,你不知道,我最近忙的,體內維生素都沒多少了!”

江水寒說:“還是下屆學生會主席團的事吧!”

冉小軒說:“對啊,你不知道,競爭太激烈了,我得提前和那些選舉委員疏通疏通關係,和上麵沒搞好關係,人家一看麵孔陌生,甭說了,肯定沒戲!”

江水寒說:“那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你現在的官不是已經非常大了嗎?”

冉小軒說:“水寒,你不知道,像我這樣的人,一直在一個位置上不上爬爬,是讓人瞧不起的!”

江水寒說:“要是我的話就不去管它,這跟咱以後找工作又沒關係,人家也不會因為你在學生會官位的高低來發工資的!”

冉小軒說:“水寒,你書讀的不少,但是社會經驗少,你眼光得放長遠,你想今後進入社會,要是碰上事,原來在大學一起的人就能靠的上,以後的人脈大多都是原來的同學,你現在好好努力學習是沒錯,但是你出了校門即使也很搶手,但是你被搶到手然後呢?你就永遠在基層?你得上升吧,你上升就得動用關係吧,你看,問題不就來了嗎?”

江水寒頓時啞口無言,這樣精辟入裏的見解還能有什麽可以批駁的嗎?

江水寒一直想找個話題解決貼吧裏帖子的事,現在冉小軒說的雖說也有道理,但是他還是對自己此番前來的初衷耿耿於懷,對冉小軒的社會學不太關注,就像一位懷胎的婦女即使看見街上撒錢的也會率先顧忌到腹中的胎兒。

緊接著,冉小軒說最大的競爭對手還是那個周麗梅,冉小軒得意地說:“不過那個周麗梅人際交往沒有我這般靈活,她在她們外聯部人氣很高,但是和上層的人打的招呼不夠,幸好這選舉不是公選,否則外聯部那些傻嗬嗬的大一學生肯定全票選舉他們的知心大姐!”

江水寒自從見過周麗梅之後,總是覺得自己對那個老實巴交的女孩子愧疚,同時也抱有同情,就是冉小軒剛才所說的她隻會替那些部下賣命,好多事其實打發一個屬下辦就行,但是她都是躬身而為。聽說有一次在周末帶領外聯部的學生去外校學習,回來的路上下了大雨,由於離自己學校的距離不夠兩個公交車站距,大家就急著往回趕,可笑的是校園大的離譜,從校門到寢室距離太遠,那雨又是瓢潑,正當大家無助的時候,她讓大家先在剛進校門的一個房子底下避雨,但是那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於是她冒著大雨跑回去拿了十幾把傘。大家感動的臉上分不清雨水和淚水。從那件事後,外聯部的學生對他們的這位女領導就非常崇敬。但是她隻會腳踏實地,不會仰望星空,很接地氣,但是不接天氣。每次開部長會的時候,極少有她發言的機會,久而久之,其他部長都還以為她是閑散部門的。但是對於外聯這個工作,學校曆來重視,因為兩個學校的關係往往就是兩個學校校領導的關係,好多請外校的教授給自己學校搞個講座什麽的都類似於此,但那都是幌子,其實就是兩個學校的領導能有個交往,不要把兩家的關係冷淡了,最重要的不是講座,而是講座前的那頓招待宴。周麗梅的外聯工作得到了校領導的充分肯定,還得到過多次獎勵。但是這種誇獎沒有實質性的東西,校領導不會因為這個就讓她進入主席團,在這個時候校領導們的覺悟仿佛才打開,很老成的說道:“你們學生的領導,當然得讓你們學生選,這是原則嘛!”

江水寒忽然就同情起了這個周麗梅,仿佛對冉小軒的看法又加了一層。於是說道:“她那樣付出,你也得讓人家得到些收獲嘛!”

冉小軒一下子就不高興了,說道:“我沒付出嗎?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付出也得結合現實,你總不能去趟北京朝南走,然後跨海過洋到達吧?人總得找個捷徑走!”

江水寒見冉小軒生氣了,臉上也一片委屈,心裏不是滋味,連忙說道:“哎呀,你看我逗逗你,又惹你生氣了?”

冉小軒撒嬌般的說:“你那口氣像是逗我嗎,那就是心底的話。你是不是感覺那樣的女孩子好,我這樣的耍滑頭投機巧?”

江水寒說道:“哪有?”

冉小軒說:“你就有!”

江水寒說:“好,我認錯!”

隨後,江水寒無功而返,旁敲側擊也沒實施,也沒找個話題委婉的讓她道歉,倒讓自己道了歉。

此時,江水寒負責的校園歌手大賽已經過了海選,接下來就是各個學院的評優,最後是整個學校的比賽,最後的那場比賽還要邀請相關校領導,所以學生會要求讓江水寒特別重視現在的比賽,盡量選出一些特色的歌手,另外,團委的人也準備著馬上到來的校總決賽的籌辦工作,校園裏各個地方都飄滿了各類宣傳海報,為這樣的比賽造勢。在這樣的大學裏,這樣文藝氣息的賽事顯得特別新鮮,雖說檔次不高,音色稍微好一點的人基本上就能脫穎而出,但是也已經是沙漠裏的甘泉好能慰藉一部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