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媳婦紛爭（下）
六、媳婦紛爭（下）
因為是爬山，鞋子也都是穿運動鞋，大家逆水而上，一路上到處都有奇形怪狀的石頭，還有粗大的爬藤植物，都快趕上原始叢林了。
說的蛇也確實有，不過劉思敏從來不怕蛇，再說真遇上了，這“鐵三角”也是見怪不怪，青青方才那害怕的樣子也是裝出來的，倒是有一回把九歌給嚇到了……當時他直覺就去看劉思敏，那個家夥果然又對他露出鄙視的眼神。
他會怕蛇其實也是因為一個女人，不，應該說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那時候大家都在上幼兒園，那個奇怪的女人——不，那個奇怪的小女孩竟然抓了一條蛇放進他袖子裏……
當時她是怎麽說的？哦，她說：“寶寶冷了，要暖和。”
那是養的第一隻寵物，自從去了一趟動物園後，那個恐怖的女人——不，那個恐怖的小女孩竟然要養一條蛇當寵物……
她的第一隻寵物在咬了他一口後被老師弄死了，她就一直記恨著他，說是他害死她的寶寶，以後就一直找機會欺負他……
所以那事以後，九玲瓏——他的媽媽經常告訴他：“寧可得罪你爸爸，也不要得罪女人，知道嗎？”
這趟溯溪，九歌實在有些鬱悶，讓那個劉思敏出盡了風頭，雖然體力毫不輸於他，可是禁不住那“鐵三角”是本地的地主，對一切可謂輕車熟路，他就像個外人一樣……
話說，他本來就是外人嘛。
樂小霞自然不知道他在鬱悶什麽，看著太陽爬到頭上就叫大家停下來吃飯。吃的東西都放在包裏，都放在劉思敏和九歌的背包裏，幾個人就著飲料和包子隨便吃了點，好在九歌有自備的零食，把兩個女孩稀罕得跟見到寶一樣。九歌心情一好，也朝劉思敏看了眼，順便遞了一盒曲奇過去：“這個，要不要？”
“那是女孩子吃的，我還是吃包子吧。”
九歌縮回手，心裏暗道：“你還真識貨，本來就是給女孩子吃的……”
倆女的一看到就雙雙伸出爪子：“不吃給我們！”
吃了飯，樂小霞跟青青就跑一邊去了，九歌正想跟上，冷不防被劉思敏拉住，差點沒掉水裏去。
“拉我做什麽？”
“搞基唄！”見九歌滯了滯，“嗤”了一聲才說，“你跟去幹嘛呀？”
“我去保護她們。”
“靠，你是去耍流氓吧？”
九歌這才知道是怎麽回事，當下轉過頭。
“靠，你一大男人怎麽動不動就臉紅？”
“樂小霞又不是你——你幹嘛老那樣叫她？”
“她打小就是我媳婦呀！”
“胡說八道。”
“嘿嘿，怎麽你也喜歡她？”
九歌默認了，好一會才說：“要怎麽樣？你才答應不那麽叫？”
“我不答應，她本來就是我媳婦。”
“要不我們來比一場？你輸了以後就不要再叫了。”
“比？”劉思敏笑了笑，“我幹嘛跟你比？”想了想又說，“行啊，要不我們從這往上爬，”他拿著樹枝往上麵的岩石上指了指，“要是你輸了，我以後就不叫了。”
他對地形那麽熟悉，這明顯是在捉弄人，九歌卻毫不猶豫地點頭：“好。”
等她們回來的時候，兩個人就叫她們呆在原地，隻作為裁判看誰先爬上去。樂小霞是不同意的，這水邊又不是跑道，一個不小心就能摔個殘廢。
“又不是小孩子，比什麽呀，太危險了。”
劉思敏斜著眼睛笑道：“哪有什麽危險啊，安全第一嘛！”
九歌知道她擔心自己，越發想跟劉思敏一較高下，當下朝她說道：“放心吧，我不會輸的！”
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不比的話她才更放心好嗎？隻是來不及阻止，兩人已經迅速往前跑去。他們身體都很機敏，一躍一跳的往前去，遇到需要攀爬的也沒費多少勁就上去了，樂小霞本來還擔心九歌不適應這種環境，這下一看就稍稍放了心。
青青拍起手：“哇！真是帥呆了！這就是傳說中的輕功嗎？”
“沒事比什麽呀……”樂小霞注視著前麵的人，一看到有人消失在視線裏她就有點擔心，等他們去得遠了，連青青也有點不安起來，兩個人隻好爬到高一些的地方去看。
最後的一段很陡，而且是一大塊巨石，那也是他們約定的終點。隻是巨石上有流水，又幾乎是全無角度的，那地方以前他們慢慢爬上去都要費一些功夫，這也是樂小霞最擔心的地方。
青青本來也是一時好玩，這才想起那邊的情況：“不知道那些樹根和樹藤還在不在？”
“不知道……”
當下兩人都提心吊膽的，恨不得馬上去叫他們回來。
巨石下麵一左一右分別是幾乎同時到達的劉思敏和九歌，劉思敏那邊還好，九歌這邊隻上了一小段，手裏的樹藤就“哢”地響了一聲，他隻好鬆了手，那邊劉思敏本來已經超了他了，卻因為一時找不到落角的地方而停頓下來，九歌閉了閉眼睛，就著腳下一個用力狠狠地往上竄去，一隻手險險地攀在石頭上，這時候他的兩隻腳幾乎是懸空的，隻身體貼著巨石，劉思敏看得睜大了眼睛。
好在他很快把另一隻手也攀附上去，借著手臂的力氣往上用力一撐就到了石頭上麵。他走到劉思敏那邊，笑著朝他伸出手，劉敏看他的笑容覺得格外的刺眼，不過他還是把手伸給他，因為已經沒有借力點了，上麵的石頭都沒有很好落角的地方，以前是有許多結實的樹根從上麵伸下來的，眼下這種情況九歌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把他一步拉上去。
手上一用力，九歌的身體往後傾斜了很大的角度，劉思敏迅速到了頂，一把甩開他的手，“謝啦！我輸——”
“別鬆手！”
已經來不及了！
“你——”他睜大眼睛看著眼前不知道什麽時候、巨石後麵出現的一處滑坡！方才九歌站的地方是在滑坡前麵，把劉思敏一拉上來，手一甩開，他就直直往後倒下去！
怪不得一直抓著巨石的那些樹根不見了，原來——原來是這裏早前發生了山體滑坡，連著那棵樹也不見了！
樂小霞才被九歌剛才懸掛的樣子嚇得不輕，眼下見他們都爬上去了才鬆了口氣，兩腿還在發抖。這時候好像聽到劉思敏在朝這邊喊著什麽，也不知道是喊她們上前還是——
“九歌呢？”她一把抓住青青，“九歌呢？”
“剛才不是爬上去了？對哦，怎麽不見了？”
不僅是他，劉思敏喊了幾聲也不見了蹤影！
九歌是掉到巨石後麵去了，最後身體滾了滾，落到巨石的右側，最後一下，他的頭猛地撞上巨石，暈了過去。
劉思敏找到他的時候連喊了幾聲也沒喊醒他，不禁大驚失色，等確定他還活著，才把他弄到背上。他之前急著找人，也摔了幾次，身上還被劃破幾道口子。他哪裏來惦記著痛，背著他就去找下山的路，好在他對地方熟，很快就走到通往溪邊的路，正逢青青找過來，當下她就喊道：“小霞，找到了！他們在這邊！”
回去的路走下山的小路，一路均由劉思敏硬撐著背到樂小霞家裏。樂小霞之前已經先打了電話，才到山腳下，樂小寶跟劉村長已經開車來接人了。
“我先帶他去鎮上，”隻一眼又看到劉思敏身上的傷，“小霞你扶思敏上車。”
“嗯。”
劉思敏已經把力氣用光了，還固執地說道：“我沒事。”
兩女的一人架了他一邊，把他架進車裏。
車坐不下了，青青拿了劉思敏的鑰匙：“你們先去，我騎思敏的摩托車去。”
“那你開慢點，別急。”
劉思敏的摩托車就放在樂家門口，她才要發動車子就被辛小美叫住了：“青青你等我一下，我拿點東西跟你去。”
“嗯。”
劉思敏身上好幾處傷，好在都不嚴重，醫生給他清理好傷口後他就朝樂小霞說道：“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怎麽能怪你。傷口還疼嗎？”
“是我的錯。”
“思敏，我還應該謝謝你，”她說著，眼神卻忍不住流露出擔憂，時不時地朝病房裏看，“是你把他背回——”
“是我跟他打賭，他說隻要能贏了我，以後就不能再叫你媳婦！”
“你說……”她轉過頭，“什麽？”
劉村長氣道：“你這孩子，怎麽還這麽不懂事！那地方能讓你們這麽比的嗎？”
“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答應他這種事情……”
樂小霞好半天才回過神，安慰道：“也不能怪你啊，是他自己要……要跟你比的……”
“對啊，敏敏，”青青匆匆趕過來，大概是聽到了前麵的話，接口道，“你也不知道那後麵有滑坡啊，這也不能全怪你。”
辛小美拉著樂小霞：“阿九他沒事吧？”
“不知道，還在昏迷……”
“這怎麽辦啊？”
樂小寶交了費回來：“要不送他到縣醫院去？”
樂小霞也這樣想，但眼下也隻能先看看醫生怎麽說了。
大家正憂心地等著，樂小霞的手機就響起來了，她接起來，竟是徐佳佳打來的，而且人剛到鎮上！
“你說你在哪？”
“在車站呀，你上回說你家在哪個村？”
“秀水村……等等！佳佳，我現在也在鎮上……”
徐佳佳一到，正好醫生從病房出來，他說：“目前也不好判斷，我建議送到縣裏，鎮上沒有CT，設備也不全。”
隻作了簡單的處理，九歌就被送到縣裏的醫院，這回沒有等多久他就醒了，隻看了大家一眼，最後朝樂小霞說了句“你別擔心”就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他總是對她說，你別擔心，每次說這句話她都覺得心情很容易能得到安寧，可此時她聽了卻覺得十分難過，莫名的難過像潮水一樣湧來，超乎自己的意料。徐佳佳深深地看著她，一時眼中有些了然、又有些困惑，隻能安慰她：“沒事了，他能醒來就好了，不用難過。”
“嗯……”樂小說撫著臉，不知道為什麽眼淚為什麽跟她作對一樣刷刷地往下流。
為了讓別人不叫她媳婦，他竟然用那樣的方式爬上去，現在還把自己整成了這副樣子，而且一醒來就對她說：“你別擔心。”
他每次說“別擔心”，最後事情都真的會迎刃而解，這次，她也不用擔心吧？他也會沒事的吧？
無數的記憶像天上變幻的雲一樣在腦海中時隱時現……一直以來，他為她所做的一切，都被她下意識地全掩藏起來，並且絕對不再去想起，如今隻輕輕觸動一根弦，他時而憂傷時而歡快的樣子在腦海中就顯得那麽生動明快，好像一直都栩栩如生地印在她的腦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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