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校運會 冠軍是怎麽練成的
九歌是掐著時間去比賽的，他一上場，就有一群學妹等在跑道邊上。樂小霞也擠在裏頭，她剛跑完400米，險險地拿了第一名，想到前天的事就跑過來找他。一方麵為了給他加油，一方麵也是以防那個“萬一”，老實說，九歌本來就有點“傷殘”，她真有點擔心他的肋骨又要斷幾根——眼睛掃了掃跑道邊上的陣容，嗯，也許不僅僅是斷幾根肋骨……
有人擠進來拍了拍她的肩：“樂小霞！”
回頭一看，是個穿粉色連衣裙的美女：“鍾鈴啊。你也來了。”
範鍾鈴眼睛緊緊盯著起跑線上的人：“我來看比賽。”
還看比賽呢，這麽明顯。
哨子一吹響，旗子揮下，樂小霞的胳膊一疼，範鍾鈴緊張地抓著她就跑。樂小霞一邊跟著跑一邊說：“我們追不上的，要不去終點站等著。”
“九學長！加油！”範鍾鈴的聲音輕易被淹沒在高聲的呐喊中，他那身打扮又跑不快，又不願意站著幹等，樂小霞就拉著她橫穿跑道，在另一邊才堪堪追上九歌，範鍾鈴才跑一段自己就先妥協了，同意去終點等著。
“八百米比賽很辛苦的，”樂小霞眯著眼睛也看向遠處的身影，聲音也有點緊張，“不但耐力要好，速度也要快，跑完很累的。我最好的成績也是第二名，到終點的時候差點暈過去……”
一年的高強度鍛煉，加上他本來就喜歡運動，九歌毫無懸念地再次拿下第一。樂小霞還沒反應過來，範鍾鈴已經搶了她手裏的礦泉水跑過去，可惜美女如雲，她小小的身板擠不進去，隻能徒勞地站在外圍著急。
兩個高高的卷發的女生站在他邊上，又是遞水，又是遞毛巾，九歌就怕這種情況，預先讓幾個朋友等在終點線後麵，正好這時候出來護駕。樂小霞看她們有點眼熟，尤其是一長一短的卷發……腦子靈光一閃，可不是就在圖書館見到過嘛，原來是他的粉絲呀。
九歌正四下張望，還好他個子高，樂小霞離他的包圍圈也不遠，一看到她就笑了，忙朝她揮手。樂小霞今天一頭黑發紮起來，在後腦勺上盤了個蘑菇頭，運動後臉上紅撲撲的，紅唇大眼，看起來很是可愛，等九歌突破包圍圈，樂小霞已經不見了，不由有點失望。
樂小霞是被鄭宇塵那個同鄉帶走了。鄭宇塵帶她到校外，沒多久林伊人和鄭裴容也來了，看來他們幾個是熟識的。鄭裴容一手拿著外套，一手握著她的肩，兩個人應該是情侶了，樂小霞發現新大陸似的對他們眨了眨眼睛。
林伊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快就大方地說：“他我男朋友。沒想到吧？”
樂小霞捂著嘴笑：“以後林學姐就嫁我們那邊去了。”
鄭宇塵就說：“好好吃飯了啊，別在我們跟前秀恩愛。”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樂小霞一眼。
“行了你！別老取笑我們。”林伊人轉頭對樂小霞說：“不錯呀，樂小霞，第一名啊。”
樂小霞笑嗬嗬地說“謝謝”。
鄭宇塵把同鄉會的通訊錄給她，是張折疊的過了塑的卡片。幾個人邊吃邊聊，鄭宇塵偶爾還給她夾菜，樂小霞有點受寵若驚，其實她向來不習慣別人給她夾菜，除了家人，但她還是慢慢吃下去了。
鄭宇塵看了林伊人一眼，林伊人憋笑，想了想就說：“宇塵，我說你長得又不賴呀，成績又好，怎麽還打光棍呀？”
鄭裴容也說：“對呀對呀，這都分手大半年了，人劉緋雲都有男友，你還放不下啊？”
林伊人暗自翻了翻白眼，悄悄掐他大腿。
鄭裴容看她眼神，瞅了瞅對麵兩個，頓時如醍醐灌頂：“樂小霞，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宇塵啊？”
林伊人徹底無語，鄭宇塵一臉黑線。
“啥？”樂小霞本來吃得很高興，這才抬頭：“考慮什麽？”
鄭宇塵給她夾菜，微笑：“沒什麽。他們跟你開玩笑的。”
樂小霞心裏流淚，她真的不喜歡別人給她夾菜嘛，更別提是個男的……
中午搭校車回校，百裏扒在她後麵問她中午去哪了，找不到人。樂小霞就說跟林伊人和鄭宇塵吃飯去了。
回宿舍的時候，樓下草坪邊站了兩個人。樂小霞有印象，是那兩個形影不離的“卷發”，九歌的粉絲，樂小霞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隻當不認識，低頭從她們身邊走過。
“樂小霞！”是短發的高個女孩，跟印象中一樣，皮膚很白。
“你好，有什麽事嗎？”
她剛要說話，另一個女孩看了看她，指了指她胸前的獎牌：“好像還是冠軍，可以借我們看看嗎？”
樂小霞猶豫著摘下來，拿給她。
“真的是冠軍呐，美美，你看看。”說著就遞給短發的。
叫美美的把那麵渡金的獎牌拿在手裏翻了翻，冷不防抬頭看她，出聲尖銳：“你配嗎？！”
“什麽？”她下意識地回答。
美美朝她揚了揚眉，金色的獎牌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撲通”一聲落在遠處的池塘裏。
長發女孩嘲諷地笑了笑，對樂小霞說：“它不適合你。”
“白癡！”美美說完，拉著長發女孩：“莉莉，我們走。”
兩人揚長而去。
樂小霞愣了愣不明所以，要發脾氣起碼把事情說清楚啊！燙個卷發就可以這麽任性嗎？
她幾步跑下台階來到池塘邊，脫掉外套，卷起褲腿，秋天的水已經很冰涼，她把腳伸進去，適應了一下，就開始踩進水裏睜大眼睛找。正午的太陽還是很暖和的，帶點綠的水也不髒，樂小霞沒多久就找到了，她把它握在手裏，在水裏洗了洗就爬上岸。
獎牌她要帶回去給辛小美，辛小美最喜歡收集她的獎狀、獎牌、獎杯，像寶貝一樣珍藏著，還專門讓樂小寶做了一個櫃子收放。
“你就不生氣嗎？”
“啊！”嚇了一跳，抬頭看去——嘿！一個穿黑衣服帥哥，靠近的臉有點模糊她也沒想去看，樂小霞拍拍胸口，“大白天哪冒出來啊你？嚇死人啦！”說完繞開他就走。
他就是那個“黑無常”，九歌的發小和表親沈懿。沈懿跟在她後麵，慢慢走上台階：“要不要我告訴九歌，讓他幫你教訓她們？”
樂小霞轉身：“你認識九學長？”
“認識啊，你也認識？”
“哦。”樂小霞想想就笑了：“不用了，又不是什麽大事，你別告訴他。”又說，“那個……剛才真對不起啊，凶你。”
真是個好姑娘，他拋了個媚眼：“那沒事，我叫沈懿，你叫我懿哥哥吧。”
“……”
“叫啊。”沈懿眨了眨眼，“九歌也叫我懿哥哥的。”
“真的呀……”樂小霞猶豫了下，小聲地叫道：“懿哥哥……”
沈懿心情大好：“那天跟你在一塊的女孩是你同學？”
“啥？哪天？”
傻氣也會傳染嗎？沈懿忙說沒有，又問：“你有沒有覺得我很麵熟？”
樂小霞看了看他，黑色上衣，金色的卷發，清瘦略蒼白的俊臉，單眼皮、挺鼻、薄唇，線條分明的臉，沒見過。
這周末樂小霞沒怎麽出門，同學叫她也不出去。生病了？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樂小霞在種菜……
她樓下有塊草坪，草坪最裏邊是一排樹，樹下有一小壟是沒有綠化的。她就跟樓下的大叔商量著種點蔬菜。
宿舍入住率不高，大叔平時也閑，他就幫她準備了一些木材邊角料，兩個人準備弄一排小柵欄，這樣就不會對形象有太大影響。
樂小霞正在忙，百裏行舟和暮朝朝正好來找她：“怎麽這麽好玩都不叫我？”
好玩嗎？
百裏把她們支開：“女士別站這，礙手礙腳的。”又說，“去泡茶，這裏交給我們男人就行了。”
“切！還男人……”暮朝朝鄙視他。
“還不去？”
兩個女孩笑哈哈地上樓燒水。
這一整就整到晚上。樂小霞去買菜做飯，暮朝朝給她打打下手。連著大叔四個人，一頓飯吃得高高興興的，暮朝朝走前還興奮地說改天要過來澆水。
轉眼又是周一，鄭宇塵中午打電話約她一起玩，樂小霞要兼職就拒絕了。
下午上的是專業課，專業課同班的同學大部份是在一起的，個別選了不同的老師除外。幾個人正圍著範鍾鈴在說話。
“鍾鈴，你真的見到了九學長了嗎？”
“你見到會長了嗎？”
“有沒有見到校花？”
“聽說百琉香不常去的。”
“鍾鈴，你是怎麽申請的？”
“我也想去！”……
樂小霞聽那邊議論，心裏暗暗好笑。這幫花癡男女要是都跑去學生會，不知道會熱鬧成什麽樣子。
暮朝朝露出不屑的表情，嘟囔道：“一幫白癡。”
百裏行舟看看那邊，又看看樂小霞：“你不會也那樣吧？”
樂小霞雙手一合：“老僧入定，萬千花叢過，片葉不沾身。”
百裏就笑。
暮朝朝敲了敲她的頭：“那晚怎麽回事啊？還不說啊？我就不相信你真是摔成那樣的。”
百裏行舟就問：“什麽事我不知道的？”
這時候鍾聲就響了，樂小霞：“下次說。”
晚上到綜合樓的時候，王阿姨就叫她趕緊去領工資，還說人家要下班，得快點。樂小霞一聽，興奮得臉都紅了。勤工儉學部也隸屬學生會，正好在五樓。她在門口整了整衣服才敲門，進去一看卻是林靜，林靜她見過幾次，是文娛部的。
“樂小霞。”林靜笑著拿出一個信封，“晚上小李有選修課，讓我轉交給你。”
“林學姐，謝謝！”樂小霞喜滋滋地接過來，真想打開數一數……
林靜又說：“今天又來了兩個，不過她們是義務的。”
“為什麽？”
林靜聳聳肩：“我們部長的花癡粉絲奶茶妹二人組，學生會又不缺人，她們又不願意安排到別的地方，在這隻能做義務工。”
“哦。那不是沒有工資？”
林靜嗤笑一聲：“她倆能做什麽，不添亂就不錯了，要不是琉香姐同意了，她們義工也做不了。”
“學姐，”樂小霞覺得她可能見過那兩個人，“那個‘奶茶妹二人組’……”
“你見過就知道了。”
樂小霞的直覺是對的，就是那個卷發二人組——蕭美美跟朱莉。樂小霞經過文娛部的時候，兩個人正低頭站在九歌辦公桌旁邊，桌上放了幾杯飲料，大概就是奶茶……
還是先去更衣室數錢吧……
樂小霞掏出信封，數了幾遍，一千二！
天啊，就掃掃地擦擦桌子，就一千二，她決定再找份兼職……樂小霞美滋滋地換好衣服，才出來吃飯。
“你就是這樣勾引學長的？”
蕭美美和朱莉兩個人站在門兩邊，直直的盯著她。
“什麽？”
“嗤”的一聲，蕭美美抱著胸：“還裝傻。就這手段我們還看不起。”
朱莉說：“你就承認吧。”
“承認什麽？”
“承認你在勾引九學長！”
樂小霞氣笑了：“我勾引九學長？？”
“我們都知道了，”蕭美美怒道，幾步走過去，搶了她的飯盒一把摔地上：“把九學長騙到鑽石去打架，還因為你受傷了！這還不夠，你還有臉跑學生會來纏著他，還勤工儉學呢，裝窮裝可憐！不就一虛偽的綠茶婊，你也配？”
那天在宿舍邊扔她的獎牌，說她不配，原來指的是這個。
樂小霞看著滿地的飯菜，鎮定了下，試著解釋：“我跟他隻是朋友，沒別的關係。”
朱莉依舊倚在門口，一副不屑的表情：“學長是跟你沒關係，你心裏想什麽你自己清楚。”
蕭美美搶著說：“要麽以後別來這，要不然……”
“要不然怎麽樣啊？”沈懿一副好奇的樣子，走到門口往裏一瞧，樂小霞正彎著腰去撿飯盒，他隻看一眼就把視線膠著在“奶茶妹”身上，臉上笑得跟朵花一樣，“喲——這不是美美莉莉嗎？好久沒見到你們美麗二人組了，我都想死了。”
“沈、沈學長……”學校裏的“大色狼”、公認的“吸血鬼”、“大魔王”。兩個人不由抖了抖。
“唉呀，還記得我呀，真是太高興了，小學妹啊，哥哥今天好高興呀，帶你們去藍霧玩好不好？”
“奶茶二人組”忙往門口退了幾步：“學長，我們……”
“我們還要工作的……”
“對對！還要工作。那個勤工儉學！”
沈懿伸手扯了扯兩個人的發端：“這個沒關係呀，我跟聞人說一聲就好了嘛。”
兩個人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懿依舊是一件黑襯衫，胸前繪著一枝牡丹顯得格外妖嬈，他依舊笑臉不變，聲音像情人間的低喃：“我現在挺喜歡這傻妞的，”他指了指地上的樂小霞，“你們以後幫我多照顧照顧她嘛，我這人向來憐香惜玉，最討厭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被欺負了，嗯？”
二人點頭如搗蒜。
沈懿點點頭，溫柔道：“今天就先回去吧，皮膚這麽好，怎麽可以做這些粗活。”
兩個人如蒙大赦，轉身就要走。
“學妹啊，有空多來坐坐啊，哥哥這段時間都在這等你們喲——”
樂小霞一邊收拾，一邊笑著道謝。
“學長，要不要喝茶？”
“唉呀，你又忘了，叫懿哥哥嘛。”
樂小霞“噗嗤”一聲就笑了，乖乖地叫他：“懿哥哥。”
“真乖啊。記得你說要請我喝茶。”
“啊？”
沈懿吹了聲口哨就走了。
樂小霞心情也好了，迅速收拾了一下，就準備開始工作。
正在會議室擦桌子，韓文進來說會長找她。樂小霞洗洗手趕緊過去。
聞人玉景坐在深咖色辦公桌後麵，她進去的時候也沒有察覺，兀自在看文件，樂小霞不想打擾她，就靜靜站在邊上。他今天穿了一件藍色休閑款的薄西裝，裏麵搭配一件黑色T恤，整個人看起來優雅而濕潤。韓文捧著熱茶進來，瞥了她一眼，輕輕把杯子放在他旁邊。
聞人玉景這才看見她，微笑指了指牆角的茶幾：“那邊坐吧。”
樂小霞去坐好，聞人玉景也坐下來。韓文也找個位置坐在他邊上。
“會長，找我有事啊？”工作的時候，她還是叫會長好了。
聞人笑了笑，才說：“樂小霞，聽說你家那邊自己在做鐵觀音？”
樂小霞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對啊。我家挺多人做茶的。”
“嗯，是這樣，”放下茶杯，修長的手指交握在一起，他身子往她斜了斜，這是一個友好交流的姿勢，“學生會都覺得你家的鐵觀音挺好，公共的茶有意向找你們那邊直接購買，口味嘛，跟你請大家喝的那樣就很OK，就是不知道你家有多少，報一個參考價格。”
樂小霞心裏樂開了花，她本來確實是有點小心思的，但也沒指望真能成。花茶畢竟隻是自己家裏喝著玩的，但是鐵觀音村裏卻很多人在做，可惜地方太偏，銷售也沒有渠道，價格就總是賣不好。她發現學生會公共的茶都是紅茶，就請大家喝了幾次鐵觀音，沒想到真的這麽好運氣。
樂小霞勉強忍住大笑三聲的衝動：“我們鎮也算是專門做茶的，學生會需要的數量是肯定有的。那個價格我也不清楚，得打電話問一下，但是比外麵店裏賣的肯定便宜多了。”
聞人玉景欣然同意，走到辦公桌寫了張字條給她，“這是我的電話，隨時聯係。”
韓文用餘光瞥了眼字條，手指不由地握起……他給她的是私人的手機號碼。這個號碼還是她找韓修要的，她還從沒打出去過。
樂小霞一回家也不顧時間會不會太晚，馬上打電話回家。辛小美接起來還以為她出什麽事了，緊張兮兮的。她把茶葉的事情一說，樂小寶那頭就笑開了，直誇她聰明。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還喜滋滋地想，為什麽每次碰到他，都是好運連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