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回府,就實在不早了,十四爺也不想去正院了,就吩咐了幾句叫人伺候好福晉就回去前院了。

完顏氏雖然失望,也忙謝過十四爺,還等著十四爺走了才走。

沒人吩咐側福晉,舒舒覺羅氏自己回去了,她也沒覺得尷尬,要是當著福晉,十四爺提起她,那反倒是不好。

正院裏,福晉還是喝了一碗湯,吃了些點心,宮裏宴飲,沒有吃好的時候。

等洗漱了,上了榻,她一時不困,就跟伺候的說話。

完顏氏進府的時候,帶著的是四個大丫頭。

便是采萍,采禾,采月,采蘭四個了。

不過,完顏氏也知道,內務府出來的人不能不用,所以如今又提拔起兩個內務府給的大丫頭,一個叫鈴蘭,一個叫秋菊。

這都是原來的名字,福晉不改,也是為了從府裏跟出來的人。

這樣就好像是有內外的。

這會子,就是秋菊和采禾伺候著。

秋菊今年就二十五了,因為娘家早沒了人,所以她是不打算出宮的,所以才會被分來。

她也是小小年紀就進了內務府,所以宮裏的事知道的也多。

這會子,柔聲細語的:“這七爺因生的腿不好,所以很多事上都顯不出來他。可皇上記得他呢。別的不說,您就瞧他那後院,都是滿洲老姓的。嫡福晉納喇氏,側福晉納喇氏,不是一家的,可都是祖上很不錯的。”

“是嗎,我瞧著成嬪,可不像是得寵的。”完顏氏道。

這也不假,俗話說先敬羅衣後敬人。這話雖然嘲諷,可你不知道對方如何的時候,也是一種判斷的手段。

隻瞧著成嬪衣著暗淡,首飾發烏也知道她過的不好了。

“那是當年生了七爺,因七爺的腿不好的緣故。其實生七爺之前,她是很得寵的。晉位早,奴才聽說,要不是七爺的腿不好,她生完了七爺,就該再晉位。隻可惜,自打七爺落地發現腿不好,終身不良於行之後,成嬪就徹底失寵了。”

“說是當年,因要想著後頭還晉位,所以她一時沒有住主殿去。結果後來失寵了,這事就沒人提起了。她身為嬪主子,卻隻能一直住偏殿。”秋菊道。

“原來是這樣。我瞧著,額娘倒是肯照顧她?”完顏氏道。

“是呢,德妃娘娘很照顧成嬪娘娘。兩個人也是多年相交的。說是四爺也照顧七爺的。”秋菊道。

完顏氏點頭:“七爺的側福晉是請封的吧?早早立了側福晉,想必這側福晉得寵?”

舒舒覺羅氏是聖旨直接賜封,不是十四爺請封的。

那就不能代表十四爺多寵愛她。

可七爺這個不是,是因為他請封了,側福晉才成了側福晉。

至少他喜歡。

“是呢,說是如今七爺府上,側福晉生的孩子最多。也最得寵,嫡福晉還沒生育過呢。”秋菊道。

完顏氏點頭。

福晉裏,也就早逝的直郡王嫡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還留下個嫡長子。

其餘的,一個也沒了。

之前四福晉是有嫡長子的,可惜也沒了。

完顏氏歎口氣,想著自己也不能有嫡長子。

福晉是睡不著,曲迤這裏,曲迤是做夢醒了……

她呆呆的坐起來,真心摸不著頭腦。

“格格?”雲雀小聲叫,怕驚著她。

“嗯。給我拿些喝的吧。”曲迤道。

雲雀應了,忙去給她提來熱水,和睡前準備的涼白開兌上,溫熱正好喝。

“格格是渴了才醒了?”雲雀不放心,還是問了一句。

“不是,我做了個夢。”曲迤喝了水才道:“我是不是看他們種葡萄樹看多了?我夢見我也被種在土裏了……”還發芽了。

“格格……這……這您沒事吧?”雲雀嚇得臉白了。

“怎麽了?”曲迤眨眼。

“這夢,奴才不懂,隻是覺得嚇人……”雲雀是傳統的清朝姑娘,還很迷信。

“別瞎琢磨,子不語怪力亂神。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曲迤笑了。

“可是……這種土裏……”雲雀還是怕的。

“土裏哪裏不好?人死後,歸宿都是土裏。土又是萬物根基。我做這個夢要說有什麽意思,那定是好意思。茁壯的意思。別瞎想了。”曲迤把杯子遞給她。

雲雀被侃暈了,點頭接了杯子:“那……那您睡吧,奴才在外頭呢。”

“好,你也喝點水吧,早些睡。”曲迤還這沒有怕。

種土裏了,額頭長出個小嫩芽,還隨風搖擺什麽的,有點萌啊。

就是沒看出那小芽兒是不是葡萄葉子的雛形。

不過還是別說了,要說還發芽了,估計雲雀要嚇死了。

第二天上午,七喜過來了。

她是來送東西的。

“給曲格格請安了。”七喜笑著。

“七喜!來坐會,你怎麽來了?”曲迤自打進了後院。頭回見七喜。

“主子爺叫奴才給您送東西呢。”七喜把盒子放下:“瞧。”

曲迤打開一看,大盒子裏又是兩個小盒子。

精致的很,再打開,一邊是螺黛,一邊是青雀頭黛。

“這是內務府送來的,主子爺就說交給您送來呢。知道您不喜歡螺黛,特地給您加了一盒子青雀頭。”七喜道。

“瞧你客氣的,你如今怎麽樣?”曲迤問。

“都挺好的,你走後不是一直缺個人……”七喜說到一半,想起了芍藥平日說她的話,說以後見了曲迤,就別總是提起以前了。

七喜嘴快,這會子禿嚕完了後悔極了。

曲迤笑起來:“被姐姐們指點過了?什麽話還說不得?咱們也算一起長大的。再說了,我可不避諱過去。”

曲迤也算了解七喜。

七喜不好意思道:“我也說你不在乎嘛。也沒事,就你走了之後不是少了一個人,瑚嬤嬤好像問了主子爺,主子爺說不加了,就一直沒加。所以如今那屋我自己住。有點怕。”

“那你再找個跟你一起啊,前院粗使的丫頭裏,選一個?”曲迤問。

“那我不要,雖說有點怕,可我不樂意跟別人一起,別人沒有一個比你幹淨的。抱著你睡香香的。”七喜吐舌:“不過如今就不是我抱著你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