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是最最親的人了。”曲迤道。

十四爺就摟住她:“是你們三個。”

“他們在你的肚子裏,長大的。”

曲迤忽然想到一句話:宇宙洪荒,生命浩瀚無垠,隻有母親和孩子,真正分享過心跳。

曲迤忽然像是被擊中了。

她撫摸自己的心髒。

終於明白,為什麽人對於母親和父親的感情總是不同。

她何其有幸,有那麽兩個可愛的孩子。肚子裏還有一個。

確實,他們才是最近最親的。

十四爺看她先是皺眉撫摸胸口,又忽然笑了。

也跟著笑了。

卻不知她笑什麽:“怎麽笑了?”

“謝謝爺。”曲迤抱住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漂泊無依。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在這裏。後來……後來進了宮,諸多的規矩,使得我不敢分心想這些事。再後來,跟爺在一起,爺對我很好,我也漸漸的不想這些事了。”

“可是剛才,爺的話,提醒了我。我忽然感覺,我沒有那種感覺了。”

像是斷掉的風箏,被人撿起來。

有了牽掛,有了歸屬。

十四爺是好的,她也早就覺得這裏是家。

可整個時代於她而言,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的內心,她的記憶還在,她很多時候會分不清,這裏是夢,還是那裏是夢。

有時候會怕,自己睡一覺,就都變了。

她無法承擔的變化,使她總覺得虛浮。

可是孩子,孩子與她真實的牽在一起,她終於能踏踏實實的接受,自己真的活在這裏。

真好。

十四爺歎口氣:“沒良心的東西,爺對你多好也比不上孩子。”

曲迤搖頭:“不,爺對我好,才有孩子。這不矛盾。”

十四爺捏捏她的臉:“餓了沒?聽吳嬤嬤說你如今一天吃好幾次?”

曲迤不好意思:“這一胎就這樣啊,這還不到兩個月就總想吃,可怎麽辦……”

關鍵是孕期啊,根本控製不住,想吃就要馬上吃。

吃不到能把自己氣哭。

曲迤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養廢了?

怎麽連飲食也控製不住了?

不過吳嬤嬤等人的話是這麽說的:主子您如今一個人吃,兩個人長,您吃少了身子扛不住的。

曲迤就接受了。

十四爺也是這意思:“吃就吃,等你滿了三個月,就慢慢走走。胖一點怕什麽?怎麽總是怕胖?你看你如今瘦的,抱著都不舒服了。”

曲迤一言難盡。

但是也能明白,自己的審美吧,多少還是跟如今的人不一樣。

其實胖一點確實沒什麽,豐腴的不少。

她想了想宗室裏,得寵的側福晉裏,好像還真就沒有瘦的厲害的。

這一想,就想到了年格格,這位確實纖弱。

所以四爺是喜歡這款?是不是也算口味清奇?

不管怎麽說,曲迤胃口好。

府裏膳房這段時間都繃著呢,就怕哪裏沒伺候好。

兩個側福晉如今都挑嘴,要的吃的也刁鑽。

比如今兒,舒主子要吃窩窩頭,還不許放糖。不許加精麵。

嘿,這不是鬧呢?

您吃窩窩頭,為拉嗓子麽?

不讓加精麵,那能捏一起?捏了也全是渣。不加糖,您吃的進去?

膳房愁死了,和麵折騰半天,小太監嚐生麵的味道嚐的臉都綠了。

才做調好了。

好歹沒什麽甜味,至於不加精麵,膳房大師傅想,您了怕是不知道這窩窩頭怎麽做的。

不加是真不成,少加點吧。

好容易伺候好了舒主子,結果曲主子這裏說了,要吃酸菜豬血燉粉條。

孫公公差點把頭撓禿,趕緊叫人去前院要。

還好前院裏,太監們自己愛吃,有酸菜。

好容易把膳食都送出去了,孫公公做那都沒力氣說話。

張公公也是歎氣,挨著他坐下:“這一個兩個的,懷孩子怎麽就這麽不金貴呢?您說您兩位要個鵝肝要個鴨掌不好麽?魚鰓肉也不是不能啊。怎麽窩窩頭酸菜的吃呢?”

孫公公笑起來,不知道說啥。

然而酸菜燉鴨血粉條,曲迤吃這還沒怎麽樣,十四爺覺得香。

第二天又要。

膳房都跪下了,孫公公趕緊指揮人,洗壇子,多洗幾個。

醃酸菜!

您說什麽?夏天不能醃酸菜?

嗨,沒事,放冰窖裏。

反正主子爺要吃就不能不做。

倒是那窩窩頭,舒主子沒再要過了,就說嘛,這東西還能好吃?

膳房還沒樂一會,舒主子又說了,要吃野菜高粱麵烙餅子……

府上廚子鬥智鬥勇的時候,宮裏傳出消息,良妃薨逝了。

十四爺一邊應了一邊想,這一世還是不一樣了。

良妃上一世,是五十年就病故了。如今是多活了兩年。

到底也是妃母,十四爺換了素衣,與福晉一起進宮了。

怎麽也要上柱香的。

對於良妃的死,八爺其實有準備,這一年來,良妃已經漸漸不能起身了。

有今日,其實未必不是解脫。

如今八爺也有了兒子,是

良妃也能閉上眼了。

隻是,良妃死後,沒有追封……

八爺嘴上不說,心裏的悲憤不少。

其實良妃失寵很多年了,她最得寵的時候就是生了八爺,後來晉位嬪。

再後來,她就不再侍寢,後來妃位都是為了抬舉八爺。

雖然晉位了,卻沒有辦過冊封殿裏。

因此,始終覺得名不正言不順。

按說,後宮嬪妃過世,走在皇帝前頭了,隻要是有生育的,多半都會追封。

比如十三爺的額娘生前隻是個庶妃,死後也追封了敏妃。

可良妃的兒子就戳在這裏,卻不得進一步。

朝中少不得有些不好聽的話,當然誰也不敢明說。

但是康熙爺對八爺刻薄,這個認知也是有了。

八爺絲毫不露痕跡,隻是忍著傷心,辦他額娘的身後事。

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此時心裏,隻想往上爬。

要是他叫皇阿瑪高看,他的額娘就不會這麽多年受委屈。

他也不會這麽些年被哥哥們看不起。

給良妃磕頭的時候,八爺想到了小時候,他們娘倆還在惠妃宮中住著的時候。

就連小太監,都會皮笑肉不笑的跟他說:“八爺餓了?那也不能急,在這裏啊,您就要等著,正經主子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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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