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曲迤換上了一身銀紅的旗裝,外頭套著同色繡花鑲邊的馬甲,外頭再披著厚厚的狐狸毛鬥篷,揣著手爐往徐善堂去了。

瑚嬤嬤和吉嬤嬤也都來了,曲迤可有日子沒見著吉嬤嬤了。

吉嬤嬤如今看她,就不是過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也笑著跟她請安。

曲迤也給瑚嬤嬤和吉嬤嬤行了個半禮,當然倆人都避開了。

對於吉嬤嬤來說,她是沒想到曲迤能做格格,本以為就是主子爺喜歡的玩意兒,最後是個侍妾。

有本事生育子嗣,可就她那家世,想提拔起來也費盡。

可沒想到,主子爺一開始就叫她成了格格了。

那可不得小心點?心裏還嘀咕呢,這妮子別告黑狀吧?

曲迤是第一個來,那是因為她最近。出了小院,順著走一段就到了。

第二個來的是瑚圖格格,她是最遠的,不過她走得早。

倆人剛見禮,伊格格也就到了。

瑚圖格格是一身淺藍色的旗裝,也是套著毛邊的馬甲,披著兔毛鬥篷。

伊格格是粉色的一身棉服,沒有馬甲,也是狐狸毛的鬥篷。

三人互相再見禮,落座的時候,曲迤自動退了一步。

伊格格也被瑚圖格格讓了一步。

不過本來就是個圓桌,避開主位之後,也沒什麽上下。

伊格格和瑚圖格格進門早,伊格格先生了孩子,格格裏頭,以她為先也不算錯。

伊格格也不拿喬,笑著跟她們說話。

“自打我生了孩子,就像是綁在院子裏,鮮少出來。少於妹妹們說話呢。”

“姐姐養身子要緊,大格格好吧?”瑚圖格格問。

“好著呢,那孩子一開始是瘦弱,如今算是好了。”伊格格之前也是擔心死了,就怕那孩子不好。

好在如今,那孩子算是能吃能睡的,再不是那麽瘦弱。

“曲妹妹是不愛說話?”伊格格見曲迤安靜的看著她們說話,就問了一嘴。

“不是呢,主要是,妹妹年輕,又不曾生育過……所以不懂這些。”

“倒也是。”伊格格也笑道:“說起來,我還沒去過你那,等過日子好天氣,就去你那看看坐坐。”

“好啊,那都來吧,我款待你們。”曲迤笑道。

三人說笑間,膳食就開始上了。

雖說三位都隻是格格,但是好歹也是半個主子。

既然是個家宴,那就不能寒酸。

所以前前後後的,冷菜,熱菜,湯品,點心,主食,也擺了滿滿當當一大桌子,足有三十多樣。

三人都是格格,吃飯反倒是沒什麽忌諱,大家都沒不好意思吃。

瑚嬤嬤給燙了黃酒,不過之後瑚圖格格喝了點。

伊格格是天生不能喝酒,曲迤是知道後黃酒後勁兒太大。

滿人不說食不言寢不語。所以飯桌上她們也很熱鬧。

伊格格是個不愛吃肉的,她下筷子,盡挑素的,或者隻是一點點肉的。

瑚圖格格沒有特別偏,不過想必是偏肉食的那種。主要看她也不怎麽夾素菜。

曲迤呢,愛吃肉也愛吃菜,就……不吃的東西不大多。

今日的羊肉做的很好,燉的胡蘿卜也很香。

曲迤吃著就覺得滿足,就著米飯,吃了一碗。

雲錦給她又添上。

瑚嬤嬤和吉嬤嬤瞧著,心說這位可真自在。

就是伊格格和瑚圖格格瞧了,也覺得她胃口真好。

“妹妹到底是歲數小,正是長身體時候,吃的多。”瑚圖格格道。

曲迤笑了笑:“比不得姐姐們,我以前伺候人,不一定什麽時間吃上飯。所以一頓都要好好吃。”

曲迤心說你們吃太少了好吧,她都是吃八分飽,都要比這兩位吃的多呢。

尤其是伊格格,這位是貓食兒啊?

曲迤吃了兩碗飯,當然了很小很小的碗。還喝了一小碗排骨冬瓜湯。

至少身上是暖呼呼了。

三人說著話,吃著飯,等放煙花時候,才起身出來。

徐善堂外頭有一片空地,正好放煙花。

等看了個十來分鍾,就該散了。

三人也就不再進去了,各自告別後,就各回各的住處了。

曲迤縮脖子,心想今年比去年冷一點。

她們回去之後好久,十四爺一行人才從宮裏出來。

今晚十四爺肯定該是在福晉那住,可十四爺不想啊,就在前院住了。

福晉回去洗漱了,就問采萍:“你說,主子爺是不是怪我之前沒裝病?”

最後是裝了,可那不是十四爺說的麽,她當時沒說。

采萍一愣:“這……應該不至於吧?主子爺是今日累了吧?那也不是大事,咱們不也不知道外頭怎麽樣了麽?”

福晉一想也是,可心裏還是惴惴。

心想畢竟是剛進門的,還摸不準自家主子爺的性子呢。

側福晉這裏,也是這麽想的。

不過她倒也不知道上回福晉不上道。

她隻是覺得福晉不知怎麽惹了主子爺了。這才叫主子爺今日不去正院。

“福晉性子倒是個硬氣的。”舒舒覺羅氏這麽說了一句。

這話就……

銀花和銀鬆都笑了,硬氣是好事啊。

可分怎麽硬氣,跟誰硬氣。你孩子還沒有呢,恩寵也不見多少,就跟主子爺挺腰子,多少有點不知好歹了。

不過,舒舒覺羅氏不害人,但是如果福晉一直沒能生出孩子,她的長子可就更要緊了。

所以,隨便吧。

前院裏的十四爺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妻妾想這麽多。

你說記恨福晉?

什麽玩意兒?十四爺壓根兒就沒把那件事放心上啊。

他今兒不去,主要是冷,又多喝了幾杯酒,就想早點睡覺。

去了正院,那就不能說睡覺就睡覺了。

所以不去,明兒再去不也一樣?

這一點上,不得不說,曲迤還是比較明白十四爺的。

早上她睡醒的時候,聽雲錦說昨晚主子爺沒去正院,就道:“累了吧,半夜就起來了,半夜才回來,主子爺肯定是累了。”

雲錦半信半疑,不過這種事,到底沒法去弄清楚了。

不過當這一日晚上十四爺果然去了正院的時候,雲錦就徹底信了。

而曲迤依舊不在意,去不去都是正常的,反正她覺得不是個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