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為公西長裏出麵解釋的關係,顧傾城又光榮地成了眾人的焦點,這導致她不得不縮起腦袋做人。

“莉莉,你說有的人臉皮怎麽這麽厚呢?不但吃著碗裏的,還要瞧著鍋裏的,剛踹開一個,又立馬勾搭上另一個,可真是好本事啊!”

張心蕊囂張地坐在桌子上,邊說話邊看她剛剛做的指甲,一臉嘲諷的模樣,見顧傾城對她的話毫不在意,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罵道:“哼,真不要臉。”

嚴莉莉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聽著,她坐得端正,看起來就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小姐。大概也有家境的原因,嚴莉莉言行舉止都非常得體,盡管是同樣諷刺的話,和張心蕊比起來,她卻顯得雲淡風輕許多。

“哎呀,心蕊,你怎麽會這麽說,真的是個誤會也說不定啊。”

張心蕊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笑了兩聲,然後瞥一眼寫作業的顧傾城,冷哼道:“莉莉,你就是太天真了。以前也有不少女生和公西會長傳過緋聞吧?可會長哪一次出麵澄清了?偏偏隻有某人能說動會長,這還說明不了嗎?”

嚴莉莉一臉恍然大悟:“是哦,看來某人真的很不一樣。”

張心蕊迅速地接話:“有的人呐,仗著自己長得漂亮,就到處拈花惹草,等著看吧,總有人收拾她!”

“收拾”兩個字傳進顧傾城的耳朵裏,她寫字的手頓了頓。

下一秒,她抬起平靜的臉,直視麵前的人:“上次把我關在舞蹈房的人是你們吧,嚴莉莉。”

嚴莉莉大吃一驚,話明明都是張心蕊說的,怎麽她開口就直接質問自己?原本平整放在膝蓋的手緊緊握起,她不自覺就慌張起來:“你什麽意思,顧傾城,我什麽時候這麽做了?”

張心蕊見狀連忙在旁邊幫腔:“對啊,你什麽時候看到莉莉這麽做了,你有證據嗎?就這麽血口噴人,怎麽,你仗著自己柔道六段,你就無法無天了嗎?”

顧傾城真是被這張嘴煩透了。她當時聽到了兩個人的聲音,明明就是她們,雖然她沒有證據,但她肯定,就是她們!

“是不是你們做的,你們心知肚明,但我不會一直忍氣吞聲的,你們知道,我是惡女,柔道六段,不要再來招惹我,不然……”

“不然怎麽樣,你還想打我們不成?”

張心蕊依舊趾高氣揚,旁邊嚴莉莉卻害怕地拉了拉她的衣服,小聲嘟囔著:“算了,心蕊,我們打不過她的。”

張心蕊就是見不得有人比她囂張,比她厲害,看到嚴莉莉一臉害怕的樣子,她更是惱火了:“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威脅我們?不就是西街人人討厭的惡女嗎?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了?真是好笑!”

比這更難聽的話她都聽過,所以也並不放在心上。顧傾城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準備出去走走,她不想再和兩人多做糾紛,可人家卻不放過她。

嚴莉莉假裝無意在桌子旁邊伸出一隻腳,顧傾城走過,踉蹌了一下險些絆倒,好在牧屹及時接住了她。

“嚴莉莉,你和張心蕊的作業該交了。”牧屹站在兩人的麵前,臉色寒冷,語氣卻不鹹不淡,好像確實是在催促她們做一件尋常的事。

嚴莉莉驚訝起來:“牧屹,我和心蕊的作業早就交了啊。”

牧屹微微一笑,娃娃臉看起來特別無害:“是嗎?可我沒看見。”

他說完轉身就去抓顧傾城的手腕,將她帶離這個烏煙瘴氣的班級。周圍的同學都不敢吭聲,隻是安靜的當著看戲群眾,最後看這場戲如何收場。

張心蕊氣得想要找牧屹算賬,她明明親手交了作業,他怎麽可能沒看見?可嚴莉莉卻勸她忍一忍。

一切都是顧傾城的錯不是嗎?如果沒有顧傾城,牧屹就不會“沒看見”她們的作業,如果沒有顧傾城,牧屹就不會討厭她!所以,都是顧傾城的錯!她不會放過她的!

這邊牧屹看著站在他麵前低眉順耳的少女,心瞬間就柔軟下來。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揉揉她的腦袋,卻被對方敏捷地躲開。

顧傾城警惕地看著他。

牧屹笑了笑,自然地收回手:“不謝謝我嗎?”

顧傾城是那種分不清玩笑和真話的人,於是很真誠地朝牧屹說了謝謝。

牧屹因此笑得更燦爛,對她指了指旁邊一條寧靜的小道:“可以陪我走走嗎?”

顧傾城“嗯”了一聲算是應允。

兩人並肩走在林蔭小道上,陽光細碎地穿過重重疊嶂落在他們肩頭,牧屹自然而然地說起話:“你討厭我嗎?”

“嗯?”

顧傾城愣了一下,上次公西沐雪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她看起來,很像討厭別人的人嗎?

“我利用你躲避那些女生,害你的名聲變得這麽差,你不討厭我嗎?”

牧屹輕聲說著,眼裏閃過一絲追悔,可如果他沒有散播那樣的謠言,顧傾城就不會生氣地跑來找他,他也不會因此認識她,所以這樣說起來,卻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了。

“應該討厭的吧?”

顧傾城衝身旁緊張的少年笑了一下,少年有片刻凝神。

“不過……那是我們的交易啊,是你給了我筆記,我才能考上安格學院的。所以,我們之間算是扯平了,隻要你以後不要再拿我當擋箭牌。”

牧屹漂亮的眼睛轉了轉,原來是筆記的功勞啊,他不會再拿她當擋箭牌了,不但不會,而且還要盡全力地保護她不受傷害。

“那麽,我們真的不能做朋友嗎?”

牧屹側著臉問她,陽光斑駁地打在他的臉上,讓人看起來如夢如幻。

“我……”

見她有片刻遲疑,牧屹又搶先說道:“隻是見麵打招呼的朋友而已,畢竟在這個學校裏,我隻認識你。”

這張感情牌最後擊倒了顧傾城的堅持,既然是朋友了,她也不客氣地問他:“所以你為什麽要到安格學院來讀書?江北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這樣算是默認了吧?

牧屹唇畔漸漸**開笑意,他最終也沒有告訴顧傾城他獨自一人來西街的理由是什麽。

“快上課了,我們回去吧。”

2

自從和學霸牧屹交了朋友,顧傾城的成績簡直要飛起來了。

她開始認真上課,認真寫作業,不會的問題就去問牧屹,牧屹不但耐心幫她解答,而且還附送課堂筆記,這一舉動看得班裏的同學們都很眼紅,牧屹不想顧傾城因此遭受非議,所以大方的貢獻了自己的筆記給大家複印,得到好評一片。

這天顧傾城和柏溪約飯,很自然地就說了這件事。柏溪聽完若有所思,最後得出結論:“突然對你這麽好,牧屹肯定是喜歡你。”

顧傾城差點沒把嘴裏的飯噴出來。她左右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柏溪你不要亂說,牧屹怎麽可能喜歡我?”

柏溪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痛心感歎道:“少女,你怎麽這麽美,倒是把顏值分一點給我啊!”

顧傾城不理她的打趣,追著問:“柏溪,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她問得小心翼翼,像是什麽隱秘的事情。

以前柏溪就經常在她耳邊揣測班級裏誰在喜歡誰,最可怕的是,她說的每個人都準確無比,這讓顧傾城一直相信柏溪有非人的眼力,所以現在才這麽心慌。

“你問問他不就知道了?”柏溪故意賣著關子,低頭喝了一口果汁。

顧傾城心想,這怎麽問啊?她回到班級,看到牧屹正在指導一個男生寫作業,突然就鬆了口氣,這樣看起來,也不是格外關照她,對吧?

心情輕鬆地回到座位上,她翻開書本兀自看起來,那邊牧屹的目光稍稍掃過,立馬就敷衍男生道:“書本26頁有例題,自己看。”

男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離開,上一秒明明還無比認真地給他講題,下一秒怎麽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牧屹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拿著筆在紙上塗鴉,看起來心情挺好的樣子,隻是突然入目的嚴莉莉破壞了他的好心情,他分明看到嚴莉莉惡狠狠地瞪了顧傾城一眼。

傍晚,顧傾城和柏溪一起回家。兩人出了校門,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柏溪不滿她的班級男生顏值太低,無意說起貴族三少,顧傾城沒有說話,隻是腦海裏莫名浮現出顧十堰那張精致的臉,她嚇了一跳,甩頭加快了腳步。

大概是因為練柔道的敏感度,顧傾城總覺得有人在跟蹤她,於是頻頻回頭,柏溪見了便問:“怎麽了?有人嗎?”

顧傾城奇怪地蹙起眉頭:“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柏溪拉了她快走:“別神經兮兮的了,現在所有女生都圍著貴族三少打轉,大概是沒有功夫埋伏你了。”

顧傾城想想也對,於是放下心來。

翌日大早,她從家門出去,在路上偶遇了牧屹,顧傾城覺得奇怪,牧屹也住這一片嗎?那她之前怎麽沒有見過他?

如果一天是偶然,兩天也是偶然,那麽三天四天,就是必然了吧?

第四次遇見牧屹,顧傾城咬著包子,奇怪地問:“牧屹,你不住在這裏吧?”

牧屹喝著牛奶,看向她:“我聽說這邊的包子很好吃,所以順道過來。”

“是嗎?”這麽爛的理由,顧傾城表示懷疑,“那我明天幫你帶好了,這樣你就不用特意過來。”

牧屹沒有拒絕,淡定地回了一句:“好。”

顧傾城:“……”

為什麽她有一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傍晚再一次察覺到有人跟蹤她,顧傾城不得不懷疑了,這個人連續跟著她好幾天了,看樣子並不像是要埋伏她,而更像是在保護她,安靜地跟在她的身後,等她到家,他再離開,依稀可以看出是個男生的背影,可這個男生是誰?

顧傾城覺得自己可能是被愛慕者保護了,心裏莫名充滿了感動,原來還是有男生喜歡她的啊,可她又覺得自己並不需要被保護,男生完全沒必要這麽做。

於是趁著一次繞路,她將男生堵在了巷子口。

兩人麵對麵地站著,顧傾城瞪大了雙眼:“牧、牧屹?”

牧屹直視她的眼睛,坦**而帥氣:“是我。”

“你為什麽保護我?”話出口,顧傾城立刻意識到不對,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跟蹤我?”

牧屹清秀的臉龐有片刻動容,原來她知道這是保護,於是內心像是被什麽填滿了一樣,漲得他想將所有的感情都傾吐而出。

“因為喜歡,因為喜歡你,所以想要保護你。”

他認真的樣子恍惚了顧傾城的眼睛,隻見她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什……什麽?”

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陷入一片五彩斑斕的夢境中,耳邊隻剩了柏溪的話:“突然對你這麽好,牧屹肯定是喜歡你。”

原來牧屹真的喜歡她。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來安格學院嗎?”牧屹逼近麵前發懵卻意外可愛的少女,“是因為你。因為想要跟你在一起,所以才選擇了安格學院。”

“所以傾城,你能讓我……”

牧屹深情的告白還沒說完,兩人之間突然傳來一聲嘲笑,顧傾城回頭,身後不知什麽時候站了顧十堰,他手裏提著隔壁糕點房的手袋,看起來是剛從裏麵出來。

顧傾城瞬間就驚醒了,一張臉漲得通紅,這種事情被人撞見,怎麽看都很不好意思吧?

顧十堰堪堪掃了牧屹一眼,他是第一次見牧屹,對方給他感覺卻不太友好。也是,他不是剛攪黃了他的好事麽?

兩人視線相觸,居然沒有一方顯弱。

顧十堰先移開眼,他漫不經心,帶著天生高貴的氣質,目光看向顧傾城,語氣像是一種嚴厲地質問:“你不是不想再和大人物扯上關係了?”

這種嚴厲讓顧傾城不知所措。她本可以回他一句,關你什麽事,可那一瞬間,她就是失去了這種能力,尷尬又難堪地低下頭,骨子裏的膽怯,無法逃避。

顧十堰沒有多留,他離開的時候看了牧屹一眼,牧屹清秀的臉龐眉頭蹙得老高,他不解,顧傾城……是什麽時候跟顧十堰認識的?

“對、對不起牧屹。”

最後,她匆忙逃跑。

3

拒絕牧屹之後,顧傾城在班級裏尷尬得厲害,但凡牧屹有要跟她說話的跡象,她都立刻逃得遠遠的,以至於下課十分鍾都要粘著柏溪,幾乎侵占了柏溪的所有私人時間。

不過柏溪的私人時間意義通常不大,因為除了買買買,就是逛逛逛。

這天是周六,柏溪又要去商場血拚了,顧傾城誓死跟著她,因為不跟著她,她著實不知道該幹什麽。一靜下來,腦袋裏全是牧屹表白的場景,以及顧十堰嘲諷的笑。

她後來越想越覺得生氣,顧十堰到底是在用什麽身份嘲笑她?這和他貌似沒什麽關係吧?

走神的一會兒工夫裏,柏溪看中了一條腳鏈,兩眼放光地盯著櫥窗,還問她:“傾城,你看它好看嗎?”那語氣,活像看什麽寶貝。

顧傾城瞥了一眼:“嗯,好看。”

不僅東西好看,價格更好看!敢問這是金子做的嗎?要五千塊!

柏溪幽幽歎了一口氣,如果她先前沒有買那個包包,現在就可以買這個腳鏈了!

可是包包也很好看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柏溪感到無比糾結。

顧傾城極有眼力見兒地拉她:“下個月來買吧,你忘了你這個月已經吃土了嗎?”

柏溪戀戀不舍:“不!我還能吃灰!”她趴在櫥窗外不肯走。

顧傾城一點也不想告訴她,她連吃灰的資本都沒有了,最後兩人買了一條仿品,這才結束了這趟並不怎麽愉快的旅程。

出商場的時候,柏溪看著手裏的仿冒品,心情低落。她挽著顧傾城的手臂,露出一臉憂傷,顧傾城見了覺得好笑:“有這麽難過嗎?”

柏溪點點頭,義憤填膺道:“有!”

作為一個有品位的美麗控,她對所有美麗的東西都異常執著。隻要是喜歡的,都想要買回家,盡管家裏已經有數不清的首飾和包包,但她就是控製不住購買的欲望啊,如果買不到美麗的東西,那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顧傾城完全不懂她意義的點在哪裏,但她還是假裝理解了,安慰道:“那我請你去溫雅姐的甜品店喝杯奶茶?”

柏溪:“好!”

於是兩人踏上了喝奶茶的路程。

這邊到溫雅的甜品店大概十分鍾車程,公交車上,顧傾城又陷入走神,柏溪猜到她可能是在想牧屹的事,於是開她玩笑,說她桃花朵朵開。顧傾城不知道怎麽的,腦子裏突然浮現出顧十堰的身影,特別是他在道館穿道服時的樣子,臉頰莫名發燙。

柏溪不可置信:“顧傾城,你這是臉紅了?”她不是不喜歡牧屹嗎?臉紅個什麽勁兒?

顧傾城連忙用手擋住臉:“有嗎?可能有點熱。”她感到莫名心虛。

溫雅的果然甜品店在西街頗有名氣,多數的學生都愛在這裏喝東西聊天,一來是老板娘年輕漂亮,二來是這裏飲品好喝環境優雅,外麵是炎炎夏日,顧傾城和柏溪一進門,就感覺到了冷氣襲來,一身熱意被消散得無影無蹤。

柏溪眼尖,立馬就看到了店裏俊美不羈的穆邊越。

穆邊越此時正和一個看起來很羞澀實際上卻很主動的女生聊天,女生說著話,不停地朝穆邊越拋媚眼,動不動就撩撥一下頭發,穆邊越看在眼裏,卻沒有出言阻止,他表現的像一個高貴優雅的名門少爺,輕輕靠在椅背上。

這個姿勢從柏溪的角度看過去,俊俏的側臉下,脖頸和鎖骨都完美的不像話。

什麽品種這是!顏值也太逆天了吧?

身旁的顧傾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柏溪,看什麽呢?”

柏溪回過神來,忽然有點鄙視自己,居然犯花癡了!可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果然隻要是美麗的東西,她都無法抵抗啊。

兩人找位子坐下,溫雅很快湊過來,像模像樣地恭敬道:“兩位美女,請問有什麽可以為你們服務的嗎?”

顧傾城笑了笑,配合著說:“麻煩給我們兩杯奶茶,兩份杧果慕斯,謝謝老板娘了!”

溫雅大氣地擺擺手:“不用謝,付錢就行。”

柏溪聽她這麽說,頓時大爺上身,豪氣萬丈地拍了拍口袋:“本小姐別的沒有,就屬錢多!”

溫雅剛想給她一個大拇指,顧傾城立馬就拆台:“吃灰的人就別說這種大話了!”

三個人自娛自樂笑成一片,卻不知道這段話被身後的穆邊越聽了進去,他頓時就覺得麵前“誇誇其談”的女生變得索然無味,饒有興趣地往顧傾城那桌看了一眼。

這一看可不得了,那不是公西長裏的女朋友?哦,她還認識顧十堰。

隨口打發了麵前的女生,穆邊越猛然發現柏溪偷偷看了他一眼,頓時就覺得自己魅力無邊。於是邁著長腿走過去:“同學,你一直看著我,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嗎?”

柏溪覺得自己有點慌,她見過自戀的,但沒見過這麽自戀的啊!雖然確實覺得對方長得看好,但是!堅決不承認是她的原則。

“不好意思,我看的是那邊那位小哥。”

柏溪伸手指了指穆邊越身後的一個男生,該男生偏偏長得也不錯,五官端正,身材頎長。

穆邊越:“……”

他強顏歡笑:“是嗎?那家夥可沒本少爺好看。”

這語氣,柏溪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所以呢?我就愛看他不愛看你,怎麽了?”

穆邊越瞬間生氣:“你瞎啊!”

顧傾城原本在旁邊當吃瓜群眾,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有要吵起來的架勢,她立馬當起和事佬:“等一下,那什麽,你們該不會吵起來吧?”明明是不認識的兩個人,居然也能掐起架來。

柏溪雙手撐著下巴,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穆邊越意識到自己失態,於是友好地朝顧傾城笑了一下:“當然不會,本少爺是永遠不會和醜女計較的。”

此話一出,顧傾城就知道完了,柏溪最不能接受別人說她醜!

果不其然,柏溪立刻拍桌而起:“你說誰醜!!有本事再說一遍!”

穆邊越被她凶悍的模樣嚇了一跳,顧傾城見狀趕緊將人拉下來,連忙安慰道:“可能是說我,不是說你,別生氣,別生氣。”

她說完還不忘給穆邊越使眼色,然而穆邊越堅定地不改變自己的審美,揮揮手溜之大吉。

柏溪望著那抹背影咬牙切齒:“他以為他就多帥嗎?!沒有豬的長相,卻有豬的氣質!花邊比明星還多,白瞎了一張好臉,衣冠禽獸,人麵獸心,真想拿起我35碼的鞋拍在他42碼的臉上,看他還得意不得意!”

顧傾城在旁邊聽呆了,感覺柏溪的毒舌功力又更上一層樓。她默默喝了口水,慶幸自己沒有招惹柏溪,也慶幸穆邊越走得快,不然聽到這些話……兩人得打起來吧?

這時候溫雅捧著兩杯奶茶過來,見柏溪氣得發抖,問道:“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顧傾城訕訕地搖了搖頭,連忙接了奶茶給柏溪:“別生氣了別生氣了,喝口奶茶消消火。”

柏溪接過猛地吸了一口,又開啟毒舌模式:“他以為自己貌美如花風流倜儻?BBS上每天都有人爆料他的惡劣行徑!泡妹、劈腿、腳踏兩條船!仗著名門貴公子的身份就可以這麽侮辱人?我一定要把他的罪行統統拉下來寄過穆家去,看他怎麽辦!”

顧傾城咬著奶茶吸管,揣測柏溪某版版主的頭銜莫非是八卦版?不過她不敢問,某人正在氣頭上,招惹不起。

“還有你,傾城,以後也要和公西長裏以及顧十堰保持距離!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你看穆邊越什麽樣,那兩個就大概什麽樣!特別是顧十堰,據說還逼瘋過某女生,你可別招惹他!這些人仗著自己有權有勢就無法無天,氣死我了!”

顧傾城被訓得發懵,怎麽突然就說到她了呢?

柏溪說還不算,溫雅也要加入:“對,有錢人從來就看不起我們普通人,傾城,你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特別是顧十堰!”

當時的柏溪情緒激動,沒有發現溫雅在說到顧十堰的時候,眼裏一閃而過的恨意,而顧傾城也沒在意,隻當她是仇富,一心為自己著想,甚至還有幾分感動。

“我知道了……”

4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顧傾城也沒心情吃東西,整個人癱倒在柔軟的大**,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睛看著天花板,默默想著開學以來的事情。

從公西沐雪到公西長裏,從牧屹到顧十堰,不管她是有意還是無意,似乎全部都招惹了一遍。現在隻要一想到那天在巷子口,她的臉就燒得慌,分不清是因為牧屹的表白,還是因為被顧十堰目睹全程。

夜幕降臨,房間裏安靜的隻剩下時鍾滴答滴答的聲音。突然一陣響鈴,顧傾城想事情想得入神,嚇了一跳。她從**起身,跑過去接電話,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會是誰?

“喂?”

“是傾城吧?我是院長。”

沒想到是和氣道館的院長,顧傾城連忙應道:“院長大人,我是傾城,怎麽了?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院長笑了笑:“也沒什麽大事,就是道館這邊有個客人,點名要你陪練,星期天,我就打個電話問問你,看你有沒有時間接這個活。”

陪練?

顧傾城懵了一下,她其實不算道館請的教練,按理來說是不能接陪練的,因為這樣會搶了其他教練的生意,而上次顧十堰的事情完全是個意外。

“可是院長大人,我真的可以接嗎?”其他教練不會有意見嗎?雖然和氣道館的教練人都很好,可是這樣還是不合規矩吧?

“傻孩子,當然可以了。”院長又爽朗地笑了兩聲,“隻是你平常要上課,星期天還要陪練,身體吃得消嗎?”

聽院長這麽一說,顧傾城頓時就覺得應該是沒什麽問題,於是自信滿滿地應下:“您還不知道我嗎?身體倍兒棒,沒問題的!”

她在學校一直不開心,最近因為躲著牧屹,更是沒有了半點生活樂趣,這下有機會讓她再去道館,她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拒絕呢!

最後院長關心了兩句她的學習情況,顧傾城一律報喜,笑嘻嘻地和對方結束了電話。

星期天很快如約而至,她穿了一身休閑寬鬆的橙色運動服,整個人看起來青春靚麗,又運動風十足。

左手提著一袋橘子,右手抱著一顆大西瓜,顧傾城就這樣出現在和氣道館的門口,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她怎麽也不能兩手空空啊。

剛剛踏進道館大門,院長大人一眼就看見了她,以及手裏的水果,於是責罵了一句:“買什麽水果啊,多餘!”末了又心疼道,“這麽熱的天,提過來很吃力吧?”

顧傾城將手裏的東西往地上一放,笑嗬嗬地答:“也不是很重。”

道館的一眾教練路過,紛紛都和顧傾城友好地打招呼,顧傾城也乖巧地一一應下,然後坐到院長旁邊。

“院長大人,我要陪練的客人是誰啊?”

她上次忘了問,後來想著也不是多重要的事,所以就沒再多問,一直到今天。

“就是上次來過的那位,暑假的時候,也是你陪的練,還記得嗎?”

伴隨著院長的話落下,顧傾城的腦子“轟”的一聲,上次來過的那位,暑假的時候,她陪練的,那是……顧十堰啊!

她蹭地一下站起來,心慌得厲害,視線裏突然出現一個人,那人身材頎長,目光如炬,就那麽站在門口定定地看著她。

顧傾城咽了咽口水,想著自己倒了八輩子黴吧,怎麽總是跟這些人糾纏不清!

她正準備跟院長說這單活她不接了,誰知還沒開口,顧十堰就走了過來,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少年的手掌寬厚且溫熱,緊緊地貼著她的肌膚,顧傾城幾乎是下意思地反抗。但顧十堰無動於衷,仍然不冷不淡地將她往陪練室裏麵拉。

“放手,顧十堰你放手!”

她有些生氣,生氣中又帶著一點委屈,明明她都這麽努力地躲著他們了,他們為什麽還要陰魂不散地纏著她呢!

顧十堰關了門,將人按在門後,他高出她許多,說話的時候需要微微低頭,可這樣一來,顧傾城就很容易碰到他的下巴,顧傾城窘迫得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這家道館已經收了我的定金,如果他們違約,違約金是十倍,你想清楚了。”

她的一言一行,顧十堰都看在眼裏,所以想逃?門兒都沒有。

顧傾城聽到違約金三個字猛地抬頭,她撞上一道黝黑深邃的目光,突然有些難以啟齒:“違約金……是多少?”

不是太多的話,她或許可以……

“五位數。”

顧十堰薄唇張了張,目光落在身下少女吃驚的瞳孔裏,他仿佛感覺到自己的唇角彎了彎。

“怎麽可能這麽多?我不信!”她緊緊皺著眉頭。

“不信你可以問這裏的負責人,白紙黑字,我們誰也賴不掉。”顧十堰收回按在門上的手,他轉身坐到旁邊的休息處,“如果不是你親口同意,負責人也不會簽字吧?”

顧傾城咬著下唇,是啊 ,是她親口同意的,難道現在要反悔,讓院長大人賠償這麽大一筆違約金?她不可能這麽做,可是……

顧十堰仿佛看出了她的顧慮:“你放心吧,學校不會有人知道你是我的陪練。”

他語氣淡薄,分不清喜怒,可顧傾城還是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一臉真誠地說:“真的嗎?”

隻要他不說出去的話,那……應該問題不大吧?

顧十堰沒再重複第二遍,隻是示意她去換道服。

兩人很快就在道場上見麵,顧傾城之前雖然做了熱身,但她有一陣子沒有練習,速度明顯下降,反應力也不如之前暑假的時候靈敏,要不是顧十堰手下留情,她防不過三招,不過也沒差多少,很快砰的一聲,她被顧十堰踢倒在地。

顧傾城揉了一下被踢中的肩膀,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太久沒練習,有些生疏了。”

顧十堰沒說話,其實他剛剛那一腳踢出去的瞬間就後悔了,可是來不及收,雖然力道小了一點,但還是把她踢倒了。

“再來。”

他將顧傾城拉起來,顧傾城調整好姿勢,再次全神貫注。

雖然注定打不過對方,但她每次還是會拚盡全力,因為和高手過招,她每次出手都是經驗,總會格外興奮。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顧傾城手上頓了半拍,眼看就要被摔倒在地了,卻在半路中硬生生截住!

她被他扛在肩上!

然而她卻顧不得在意,開口就問:“你為什麽點名要我陪練呢?道館明明有更好更厲害的教練。”

顧十堰聽到話身體僵了僵,然後將人從肩上放下來。

顧傾城緊追不舍地問:“為什麽?總有原因的吧?”

想整她嗎?可他剛剛明明說不會讓學校的人知道,那到底是因為什麽?

“我高興。”

最後被纏著沒辦法了,顧十堰隻能這麽敷衍她。

“高興?這算什麽理由?我……”

她話還沒說完,身體突然就騰空而起,隨後在空中打了圈,摔倒在地!

顧十堰給她吃了一記過肩摔。

顧傾城被摔得頭昏腦漲,那一刻鮮血直衝腦門,最基本的過肩摔!她覺得自己的段數簡直受到了侮辱,蹭地一下站起來,咬牙就開始打,沒有章法地進攻,她像一隻被惹急了的貓,一下一下地在他麵前抓來抓去。

顧十堰看得好笑,找了個空隙將她兩手都抓住,然後再一交叉,將人綁到自己的身前。少女單薄但是溫熱的背部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到耳尖一下就熱了起來,他連忙放手,向後退了兩步,顧傾城也因此又摔了個底朝天。

“哎喲”一聲,她賴在地上不願意起來了。剛剛花費她太多力氣了,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再打。雖然很累,但是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仿佛這幾天的悶氣,今天全都出了。

顧十堰食指摸了摸發紅的耳尖,不自在地走過去踢了踢顧傾城的腳:“起來。”

顧傾城撐著身子靠在牆壁上,嘴裏說著話:“沒力氣了,起不來。”

顧十堰好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才打多久,你的技術不好,毅力也不好,怎麽當陪練?”

顧傾城瞪他:“那你換人啊!”

顧十堰:“……”

好吧,當他沒說。

當天,顧十堰十分體恤的提早結束了練習,但長時間不運動,加上那天的過分運動,這導致了顧傾城第二天上學的時候腰酸背痛,她不得不在傍晚的時候去操場跑步,而每當這個時候,顧十堰就會準時出現在班級,然後透過窗口,看傍晚橙色晚霞下,臉上亮晶晶的少女。

好像有什麽東西,已經開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