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細雨淅瀝瀝的落下,雨滴打在枝頭與枯草上的聲音。像是無言的泣訴,一點一滴的哭訴這疼痛的命運。

樹林外是兩人糾纏的身影,在雨水與汙泥下的沾染下,顯得汙穢而淩亂。他們交纏在一起,在雨幕裏掙紮。

“啊,你放開我。”手臂猛然傳來的疼痛使宋銘忍不住尖叫出聲,他狠狠的用尖利的指甲插進澹台明一的肌膚裏。滲出的鮮血很快便被雨水衝淡,暈染在白色的襯衫上像是一幅水墨裏的桃花,淒迷而決絕。

忍著肩膀上血肉模糊的疼痛,澹台明一齜牙咧嘴的將宋銘一把推向一顆半人寬的樹幹。將他緊緊壓製在中間,冰冷的雨水不僅沒有使他冷靜,反而像是大海裏驚起的波濤,愈見其泛濫。

他的腦海裏,那樣的場景愈發的清晰,欲望的引誘使他瘋狂,失去理智。他將那個使他傾倒的男人緊緊圈在懷裏,以為這樣便是擁有。

宋銘被雨水洗的蒼白透明的臉,隻有唇泛著妖異的血紅。那是鮮血染就的豔麗,此時正在他美麗的臉上盛開,屈辱的盛宴。

為什麽每個人都要這樣對他?憑什麽?宋銘痛苦的想要嘶吼,聲音卻哽在咽喉,細細流出的,微弱的聲音沒有漫出多遠,便被雨水衝刷的幹幹淨淨。

“我有什麽不好?多少人上趕著要和我上床。你知道嗎?”澹台明一一把撕開了宋銘身上名貴的襯衫,那是昨晚傅成溪作為情人送給他的禮物。他原想,如果隻是這樣,也許已是很好。可是……

“放開我,你這個瘋子。唔……滾開……”唇上的傷口又被觸及,他嘶聲吼著,隻想這個發瘋的男人離開自己。即使是傅成溪暴吝的時候,也沒有這樣對待過他,這個野蠻人。

“啊!”宋銘驚呼,下一刻他瘋狂的掙紮起來,企圖掙脫這個瘋子。他,他竟然,這裏可是戶外……

“這裏沒有人回來,你就別掙紮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澹台明一眸色深沉,他一手握住了宋銘的下身,低低的嘶吼,“我,我受不了了。你就當幫幫我,不行嗎?”

“放開我。混蛋……”宋銘在他的手上開始無力,這是被男人調教過的身體,無法抵抗這樣的挑逗。淚水混雜著雨水,在臉上滾滾而下。

不……

“住手。”一聲驚詫帶著憤怒的吼聲打斷了兩人的糾纏。

澹台明一惱火的回頭瞪向聲音的來源,因為雨與距離,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是那人的氣質,他一眼就認了出來。立刻驚得停住了手,他惶惑的放開宋銘,任由他癱倒在地,卻不敢在碰他一下。

對麵的人足以叫他永遠消失在娛樂圈,他就是自己的大boss傅成溪啊。可是他怎麽回來這裏?他看了一眼脆弱的倒在地上的宋銘,忽然之間,一道電流穿過他的腦海,難道是?

完了!他終於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他為什麽沒有好好聽小樂的話?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在做什麽?”傅成溪快步走向樹林邊,一隻手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幹淨利落,文質彬彬。但是誰都看得出,他眼裏冷冽的寒光。他,竟一不小心碰了太子的男人?

“我……對不起!”澹台明一知道現在做什麽都是枉然,隻好閉口不言。他低著頭,濕噠噠的頭發將他的半邊臉都遮住,像一潑濃墨澆蓋在白紙上,顯出幽幽的頹喪。

傅成溪隻看了他一眼,就往宋銘走去,立在他的麵前,微微俯視著地上航髒不堪的男人。他從未見過這樣髒兮兮的宋銘,在他意識裏,即使是宋銘最窮困潦倒的時候,也是清清爽爽,幹幹淨淨的。隻是這樣淩亂的美,誰又說,不是最動人的?

宋銘看見眼前沾染了些微雨水與泥土的白色皮鞋,輕輕吐了口氣。

“不起來嗎?”傅成溪隻是將傘遮住宋銘,自己站在雨中,很快便濕了半邊。但他不上去扶,也不急。

宋銘微微仰起頭,打濕的睫毛粘在一起,使他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是這個男人他太過熟悉,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起來,他就是這樣站一天,也不會扶自己。他對某些東西,就是這樣的偏執,

他用右手撐了一下地,立刻又軟到下去。他忘了,剛剛掙紮時,胳膊扭傷了。

“怎麽?受傷了?”傅成溪皺著眉,瞥了一眼在一旁默默站著的始作俑者。如果他不來,這個男人就會在這樣肮髒的地方,不知羞恥的要了他。不可原諒!

“站起來!我就送你去醫院。”傅成溪盡量用柔和的聲音向宋銘說。

宋銘知道他必須這樣做,疼痛使他意識清晰,他咬著牙用左手一點點撐起了身體,靠著樹一點點的站起來。汗水溫熱了身上冰涼的雨水,他終於站了起來。

見他站起來,傅成溪終於向他伸出手,“過來。”

宋銘愣愣的看著那隻白皙修長,保養極好的手。又看了看自己沾滿汙穢的身體。猶豫了一下,賭氣般的撲進了傅成溪的懷裏,將滿身的汙泥沾到了他的身上。

傅成溪被他撞得後仰了一下,又站直了,直接將傘丟了,將宋銘抱起,往來路走去。

隻剩澹台明一不知所措的站在雨裏,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長時間的冷意與沉默使他徹底清醒過來,他腦袋片片斷斷出現了不同的記憶。繁繁複複的讓他頭痛欲裂,他抱著頭跪倒在地上。

“明一,你怎麽了?”唐小樂直到傅成溪二人走的沒影,才匆匆跑過來。他沒有看見事情的經過,但是她猜得到。她既痛恨澹台的衝動與膽大妄為,又心疼這個相伴多載的夥伴。得罪了太子,他該怎麽辦?

“明一?”澹台明一一直抱著頭,一動不動,唐小樂發現了不對勁。她緊張的的推了推澹台明一的肩膀,發現他還是無動於衷。“你被嚇我?你到底怎麽了?”

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唐小樂急了,匆忙打了急救的號碼。焦慮的替澹台撐著傘,等待救護車的到來。他可千萬別出什麽事?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去麵對!而她也再不能為他保駕護航,你究竟有多傻?離開你這麽幾分鍾,你就惹出這樣大的亂子。

宋銘坐在醫院潔白的大床上,愣愣的看著電視裏出演的節目,眼睛眨也不眨。他已經清洗包紮過,隻是精神狀態還不是很好。

傅成溪端著水杯走近,坐在床邊,將宋銘輕輕拉進懷裏。“喝點水嗎?”

“嗯。”宋銘轉頭看他,點點頭,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卻像忽然清醒了一般,猛地僵住。“我要換人。”

“你不要去演了,我不放心。”

“不行!”宋銘一把揮開傅成溪的手,玻璃杯便砰的一聲碎在醫院木質的地板上。“你,你不能不讓我拍戲。”宋銘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抓住傅成溪的手,哀求。“成溪,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那是我的夢想。”

傅成溪被揮開手的惱怒一下便在他水波粼粼的眼眸裏消散,他輕輕的摸摸了宋銘的頭發,“其他事,等你好了再說。”

宋銘還想說什麽,卻被傅成溪淡淡掃了一眼,立刻啞聲。

“先好好調養身體,其他的以後再說。明白?”

宋銘垂下頭,輕輕“嗯”了一聲,便倒頭躺在床上,緊緊的閉上眼睛。鴕鳥般不願見到這個世界。

這算什麽?他為了夢想什麽都聽他的,現在竟然讓他放棄?這是尋他開心嗎?他不由又想起那個溫柔的,卻總是裝的很壞,其實連對他說句重話都不忍心的男人。

他是那樣渴求他的溫暖……

清潔工人掃著地上的碎玻璃,神經繃得有些發麻。這些有錢人,發起火來,還真是恐怖。他默默的撿起地上的每一片碎玻璃,。

“嘭”的一聲,又是一個物件落地的聲音,聽聲音的沉悶,不像是玻璃,他輕輕籲了口氣,還沒來得及放鬆神經,一個冷冷的聲音便涼涼的傳來。

“不用收拾了,你先出去,把你們的殷總監叫來。就說他的老板找他有事。”路理臣怒氣衝衝的坐在椅子上,桌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掃落在地。他很憤怒,殷弛這家夥竟然是用這種方法來達成目的。

剛剛他收到一個匿名的信封,裏麵是一張碟片,裏麵記錄了樹林裏事件的整個過程。他的宋銘被人那樣對待,他卻毫不知情,去救他的竟然還是那個傅成溪。該死的!

殷弛匆匆趕來,在辦公室外放輕了腳步。其實這樣做,他是有私心的,他想實驗一下那個儀器的效果,不過顯然是不合格的,據說,那個叫澹台明一的演員已經進了醫院精神科。幸好他沒有對沈韻做,不然,後果,簡直不可想象。

“杵在外麵幹嘛,進來!”路理臣冷冷的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你還知道不敢見我?”

“我,我不知道那東西會有這麽強烈的作用,我以為會慢慢發酵。我們可以有足夠的準備時間,可是,事發突然,我隻能表示抱歉。”殷弛低著頭悄悄抬眼看著路理臣,他真不是故意的。

“哼,一句道歉就行?”路理臣將信封裏的信和碟片往桌上重重的一扔,“自己看,看看你做了什麽,好有個自首的說辭。”

殷弛一怔,立馬翻開那信封,看完之後,臉色變了數遍。他喃喃道:“不可呢啊?明明做的很隱秘。不可能有人知道的,況且,那部儀器還從未麵世過。”

他知道,路理臣不可能真的叫他自首,隻是氣自己瞞著他,差點害了他的宋銘,才會大動肝火。隻是,這件事,會是誰了解的如此清晰?他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人的臉,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