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瞬間凝滯,剛剛舒緩的神經又立刻繃緊。他怎麽可能知道?
“你剛剛剛一直低著頭,在想什麽?”路理臣打破了寂靜,疑惑的瞥了一言不發的郝斯伯一眼。
原來是這樣,郝斯伯立刻放鬆下來。在這方銅牆鐵壁裏,如果沒有他的首肯,路理臣是絕不可能會知道這些事的。況且他的身邊隻有他而已,雖然看起來他幹涉了他的自由,但是,他隻是希望事情能往更好的方向發展。
既然他不知道,就永遠也不知道好了,很快,他們就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不是說了,在想和你一起出國的事,總是要費些波折。”郝斯伯坐下來,理了理衣領,像他這種人,即使大夏天的也要穿一身正裝,實在是磨人。他說的隨意,像是在說計劃已久的事情,但是卻更讓人願意相信,他不是在說笑。
“你是說真的?”這的確讓人難以相信,隻要是個思維正常的人,就不會選擇在他披荊斬棘,終於脫穎而出的時候,選擇撒手一切,自此隱退。
路理臣自然也無法理解,就像他即使放話說,如果他出事,便將路氏大權給路織染時,也是留了後路的。畢竟路家,實在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即使自己不想要,也不願意放手給別人,這是人類共有的自私心理,獨占欲。
“自然!”郝斯伯理所當然的說,甚至有些疑惑的看著路理臣,“難道你不想嗎?我們去國外,買一棟房子,養些花草,或者再養一隻貓,或者一隻小狗。我們可以注冊結婚,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不好嗎?”郝斯伯微笑著,看著前方的眼睛似乎含滿了憧憬與期待。忽而他轉過頭,看著路理臣,無比認真,且深情,“我們可以一直在一起,不必再周旋於任何人,任何事。”他的話實在是太誘人了,路理臣幾乎要陷在裏麵出不來。他的想望那樣美好,美好的令人不敢去想象。
“你,真的這麽想?”路理臣不自覺的盯著郝斯伯的眼睛,希望能在裏麵看到他的真實。然而經曆了那麽多=後,他已然發現,自己永遠無法將那人看穿。
“我以前沒有想過還有這樣的方法,我一直以為隻有讓自己足夠強大,才可以保護你,可是我發現,無論我多麽努力的讓自己強大,總是還有更多地比我更強的人存在,他們會牽製住我,讓我無法隨心所欲,讓我無法正大光明的對世界訴說我的心聲。權利越大,束縛也就越大。如果一開始我就明白這個道理,一開始就帶你走,該多好。”
“一開始?從來就沒有一開始,過去的事,即使重新來過也不會消失。”路理臣苦笑了一番,才緩緩的說道,那表情,頗有一番曆經滄海般後的感慨。隻是他還沒有看開。
郝斯伯看著路理臣,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了。路理臣不相信,不肯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有什麽辦法呢?隻有付諸行動,才可在說那些藍圖。
理臣,很快的!等這裏的爛攤子解決了,我們就走。
郝斯伯無奈的走出路理臣房間的時候,正好看見迎麵而來的周尋。眸色閃了閃,朝他示意了一眼,往外走去。周尋見老大會意,也隻好硬著頭皮跟著。
還以為他會在周信那裏處置封堅,所以想來看看路理臣,就當是為從前的那一份晦暗不明的感覺做個交代。況且,這個男人,這三年,可從來沒有消失他的視線。那是和對周信不一樣的感覺。會讓人,隱隱的覺得辛辣,卻很刺激。
而他知道,沒有什麽是可以瞞的過郝斯伯的。所以他也從來沒有刻意隱藏過什麽。就像當初他對周信隱晦的感情,他也沒有隱瞞。即使他不承認,這個人也會有各種方法獲取他想要的訊息。而郝斯伯也很符合他風格的,利用他的這一軟肋,讓他服從他多年。甚至臣服。
當然,他敢來也是仗著郝斯伯不會當麵撕破臉來揭穿他的小心思。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怕被這個男人抓個現行,當前麵的步伐越來越快的時候,周尋就知道,郝斯伯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曆,並且很不高興。
“溫雅的情況怎麽樣?”郝斯伯冷淡的聲音清冷的響在前方。周尋的腳步微不可見的紊亂,一滴冷汗從他背上滑下,融進了襯衫。
果然,他沒有直接提起他的來意。轉著彎問溫雅,他會在那個女人身上找跘子?不會吧?這不像他的性格啊?
“嗯?”郝斯伯沒有聽到回應,立刻停下了腳步,一聲輕微的鼻音發出。似乎很不滿周尋的散漫態度。
周尋一驚,黑色的眼珠轉了轉,才說,“已經再往我們所預計的方向發展,估計很快就會蘇醒的。”
“嗯,找的人都可靠吧?”
“絕對可靠!您放心!”周尋盡量保持著平靜的口吻,但是冷汗還是在背脊上越積越多。
郝斯伯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甚至還破天荒的對他笑了一下。雖然那笑在周尋看來實在是再驚悚不過,總覺得這笑裏藏刀啊!
“我會盯著的!”他立刻補了一句,雖然覺得毫無意義,但是至少能讓自己的心髒安穩一些。那個人果然是沾不得的。但是就像是不能碰的禁果,越是危險,越是誘惑。
“嗯,你可以去盯著了,沒什麽事不要離開。這件事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後果不是我一人所能應對的。”
“是,我知道!”周尋哪敢說不?人家說的冠冕堂皇,可是傻子都知道,他是在警告他,要他別再覬覦他的人。
周尋走後,郝斯伯臉上溫溫的表情才散去。冷著一張冰山臉走遠了。
郝斯伯離開後,路理臣便給路家打去了電話,大致說一些他沒事很安全的話,然後要他們正常運行路氏企業。而他的一番電話,卻是苦了一心一意等著繼承路氏的路織染。他為了能順利的掌權,甚至從路家老宅趕來了京城。
隻是她不知道路理臣的行蹤,在路家收到路理臣的電話後,自然更沒有把那禪讓的話放在心上。對路織染這不速之客自然是冷淡了。
在路理臣得知路織染到來的時候,隻是皺了皺眉,說“她是客人,要好好招待。”便沒有說其他,對方自然就這樣的會意,不敢拉攏或親近。
路少終究還是會回路氏的。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且期待著。
雖然外麵嚴密封鎖了路理臣和溫雅失蹤的消息,但是知情人還是有的。隻是那兩位,似乎都沒有再插手的意思。那個人出手了,他們便再無希望可言。況且,某人的目標已經轉移。另一個人,也免不了那無法甩脫的命運,隻是強勢如他,又會怎樣應對郎夙的熱烈進攻?這些都是後話!
在路理臣失蹤後,殷弛便被溫公瑾強製的留在身邊。殷弛對此呢雖然非常氣憤,但是深陷感情泥潭的他,又如何抗拒那強勢的枷鎖?溫公瑾的承諾與謊言,淩虐與溫柔,都像是刺一樣深深紮在他的心間上,不能將它刺死,也無法將它拔出。
他覺得自己就快要在溫公瑾的手下潰爛,他找不到自己,找不到他所能依托的一切。他開始漸漸相信,那天溫雅奪門而入時,陪他演的那場戲,隻是個預演,而他已經深陷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演出裏,沒有脫身的自由。
溫公瑾是隻老狐狸,冷血的老狐狸,他怎麽可能會放過自己?殷弛總是想,他以前究竟是吃了什麽雄心豹子膽,竟然敢對這個惡魔一樣的男人頤指氣使,對他冷淡,對他不滿。果然,魔王怒了,他也該付出代價了。
直到如今,他已經無法想起,當初他是如何走進他的世界,如何陷阱他的手心。他無望的,隻盼著有天他能大發慈悲,將他放走,自生自滅。他不需要奢華的生活,更不想要被奴役的命運。他們曾經平等,而現在,他隻能匍匐在他腳下,請求他放過自己,他隻想要自由,僅此而已。
“如果你肯放了我,我保證,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我會走的很遠,不會讓你看見惹你生氣。你放過我吧,漂亮的男孩多的是,我已經殘破不堪,如何能入你的眼。讓我走吧。”
“求求你,我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我生不如死!”
“溫公瑾,你怎麽能這樣殘忍?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對不起,求你放了我吧!我會滾的遠遠的,消失的幹淨!”
殷弛反反複複的乞求自由,可是高高在上的,看著聽他狼狽不已的男人。隻是柔軟著眼神,像是珍愛般,捧起他的臉。親吻他紅腫的,水光粼粼的眼睛。
“這雙眼睛曾那麽明亮,我總是渴望它能屬於我。我多麽希望,它在看向我的時候充滿愛意,那樣會有多美?”
“為什麽,你總是想著別人?我對你那麽好,你卻隻想著逃離。即使你那樣的厭倦與我相伴,但是怎麽能舍得放過你?”
殷弛的絕望就像是一記致命的毒藥,會上癮,會讓淩虐主愛不釋手。他會讓他徹底臣服,絕望永無盡頭。
“求求你!”殷弛茫然的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的鼻梁,目光虛無的放空。
“你知道路理臣失蹤的事嗎?阿雅也失蹤了。你猜,會是誰帶走了他們?”溫公瑾挑著殷弛削尖的下巴,指腹輕輕的摩擦著蒼白的肌膚,觸電般的快感,隨著強烈的情感起伏,幾乎將人的理智淹沒,他的眼神近乎狂熱。
殷弛在聽到路理臣三字的時候,明顯的愣住了。但是滯頓的思維還是無法及時思考,那話的含義。他隻是脫口而出,叫出了那個名字,“郝斯伯……”
溫公瑾驚喜般的捧起殷弛的臉,重重的吻了下去,“阿弛,你真聰明,一猜就中。那你知道,阿雅為什麽會失蹤麽?在郝斯伯不在忍耐的今天,阿雅隻身闖進郝斯伯的地盤,她會被怎麽樣?”溫公瑾的眼睛開始泛紅,嘴角的笑意也開始變得猙獰。
“阿雅啊!她可是處在敵人的刀尖下!就為了那個路理臣,一個要死不活的廢人,你們所念想的究竟是什麽?她堂堂溫家的大小姐,為什麽要委屈自己愛這樣的一個人?犯什麽必要,要為他做到這個地步?真是傻子。”
“她失蹤,不是正中你下懷?”殷弛忽然眯起了眼睛,直直的對上溫公瑾的。“你不是一直想取而代之嗎?這麽好的機會……”
“啪~~”殷弛頭被打得偏到了一邊,痛苦的臉卻霎時扭曲的笑起來。
“這不是你的陰謀嗎?你不開心嗎?”他近乎報複般的嘲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