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窗簾被掀到可以露出他的半張臉的時候,路理臣便停住了,昨晚來的匆忙,沒有看到樓下有什麽,隻隱隱約約聞到淡淡的花香。在那緊張的氛圍下也沒有仔細去注意,現在大白天的,再看時竟是一片茂盛的各色薔薇,在樓下鮮妍的綻放妖姿。

而那個清冷的男人,就像是花神般,穿著清爽的白色襯衣靜靜站在花叢中,仰頭看著自己。他的臉上還帶著那似有若無的微笑,滿目的柔情比花瓣還要柔軟。

路理臣怔怔的站在原地,手指捏著窗簾,指尖已經開始泛白。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似乎隔著窗戶也能聞到那醉人的花香。這個男人倒是比從前有情調多了,如果可以,他也想像當初一樣,不管不顧的跨上窗台,傲慢而快活的和他調侃。

可是現在,就算他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那個激情。他將簾子又拉開了一點,外麵豔陽高照,估計溫度一定很高。那人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就那樣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他。自身的清冷似乎能抗拒那烈陽的灼燒,卓然而立。

這樣的男人,誰能抗拒他霸道絕倫的愛?

他猶豫了片刻,便拉開了窗戶,驀地,一股熱浪便湧進了涼爽的室內,撲了滿麵。他不適的皺了皺眉,將窗簾又拉開一點,這樣,整個上身都顯露出來。下麵的人,嘴角的弧度揚的更為愉悅。他的手背在身後,似乎後麵還藏著什麽。

路理臣看著他,不說話,懶懶的靠在窗沿上。

“理臣!”郝斯伯喊了一聲,路理臣終於挺清楚了一句話,的確是他的名字,他偏了偏頭,繼續凝視著樓下人的眼睛。

“理臣,無論我之前做錯了什麽。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請允許,至少這一世,由我來愛你!”郝斯伯大聲的說著情話,就像是未經世事的少年一樣衝動而滿懷激情。

路理臣嘴角抽了一下,實在無法想象這竟然是冷酷漠然的郝斯伯先生會做出來的事情,簡直讓人不敢置信。不過,他肯做的話,的確是會更讓人動心,尤其他那樣清冽磁性的嗓音,配上那款款深情,要有多冷漠的人,才能抵得住這樣的蠱惑。

“你這又是學的那個話劇裏的人物?”路理臣不無譏諷的笑道。臉上的嗤笑卻有些僵硬。說完全沒有動心,那是假的,況且做這件事的人,可是他心心念念的郝斯伯啊!他怎麽可能無視,怎麽可能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

“沒有,這是我編的!”郝斯伯笑了笑,眼睛都眯了起來。見路理臣露出詫異的表情,他有嚴肅起來,大聲說,“雖然話可以很老套,但是我隻要你相信,我,郝斯伯,將再也不會消失在路理臣的世界!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快樂!”

“嗬嗬,你還是那麽會說話!”路理臣依舊不深不淺的笑著,沒有感情的機械一樣,過濾著那些他渴求的一切承諾。

“那你接受嗎?”郝斯伯抿著唇,定定的直視著路理臣的眼睛,高溫已將他的額頭汗濕。細密的汗水越聚越大,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

實在是無法忍受,路理臣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快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範圍。這樣的郝三,他怎麽可能拒絕的了?他嘴唇抿了抿,隻是伸出手,朝他擺了擺,“站在外麵不熱嗎?先上來再說。”

郝斯伯似乎沒有料到路理臣會讓他上去,這是不是意味著,他願意原諒他,接受他?

想到這兒,郝斯伯立刻轉身,利索的越過花叢,往樓上奔去。當然他不可能是打著讓路理臣往下跳的心思才砸窗戶的,他所要的不過是一種更容易侵入人心的氛圍。

“這麽會說話,也不知道幾句真的幾句假的。……其實,你知道郝三不會騙你,你沒有理由懷疑一個願意為你傾盡一切的人。……可是,他還是騙了你,就算是迫不得已,但是有什麽是兩人不能商量解決的呢?他不過時獨斷專行慣了,自以為那是對你好……他隻是為了救你,他隻是不敢用你的生命或健康來做賭注,他之所以不告訴你,隻是逼不得已,就算是這樣,他也願意為此道歉,承認錯誤,可見,他將你看的有多高……他那是心虛……那是因為他不想委屈你,寧願委屈自己……別做夢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啊!!路理臣低吼一聲,便聽見門卡擦一響,接著被打開。剛剛的內心鬥爭,差點撕裂他的神經。這樣陰暗與光明的拉鋸,會得出怎樣的結果,他已經無暇顧及。

因為衝進來的某人已經來到他的身邊,身上有淡淡的薔薇花香,以及汗水的味道。都是那樣讓人沉醉!

“理臣,你願意原諒我了?”郝斯伯激動的抓住路理臣的手,原本清冷的麵容此刻卻盛滿迫切。

“原諒?”路理臣被他帶的晃了一下,站穩後才麵露疑惑的看著郝斯伯,“你錯了什麽?需要我原諒?再說,昨天不是已經道歉了嗎?”

“可是,你不是說……”郝斯伯看著路理臣笑的狐狸般的眼睛,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收斂了笑,一臉淡然的看著自己,立刻反應過來,他像犯錯卻被原諒的孩子一樣,眼神明亮,“我就知道,你不忍心怪我的。”他將路理臣一把擁入了懷裏。汗味讓路理臣稍微掙紮了一下,又抵不住他的熱切,一會兒便停止了掙紮,安靜的靠在他懷裏。

“你在下麵這樣明目張膽的表白,不怕你手下的兄弟看到?”路理臣開始諭掖,不知道為什麽,從見到他開始買他就很樂於觸他的黴頭,見他吃癟,見他無可奈何們就會有一種扭曲的快感在心裏盤旋。

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他不該是這樣的。或許隻是為了這三年,做出小小的報複吧,這是應該的,不是嗎?他這樣安慰自己。

“不會有誰敢多嘴,這三年就是他們輪流暗中保護你的。他們知道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郝斯伯說的很委婉,但是路理臣卻品出了其中的意思意味。

“你是說,他們都知道我們的關係?而且知道我是需要被保護的一方?”路理臣剛剛還放空的眼睛頓時銳利起來,直直盯著郝斯伯近在咫尺的黑眸。仿佛他要將那深潭的水刺裂,尋找深藏暗流之下的隱秘。

“這……”郝斯伯為難的看著路理臣咄咄逼人的目光,半晌才大方的說了句,“那好,我告訴他們我也需要你的保護,好不好?”

“說什麽?這種事不是越描越黑?”路理臣冷冷哼了一聲,撇過頭,不打算搭理。

“理臣,你從前都不在意這些的。”

“可能是跟女人交往久了的緣故吧。”路理臣想也沒想,就惡意的拋出這樣的話,甚至在看見郝斯伯立刻沉下的臉還,似笑非笑的諭掖,“這些,難道不是郝三你曾經所希望的嗎?”

“……理臣,你何必?”郝斯伯一下語塞,不是他何必,而是自己真的傷了他的心。他惱恨也是應當的。

“是我的錯。”郝斯伯沉默了片刻,輕輕放開了路理臣,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他仰視著路理臣的臉,還是那樣漂亮的不可思議,那樣的清清淡淡的擾人心神。可是以前的路理臣是熱情的,隻要是接受了你,他可以不顧一切的釋放自己的火熱與激情。要麽就是果斷的拒絕,你不能近他分毫。而現在算什麽,明明近在眼前,就在懷中,為什麽卻又覺得是那樣的遙遠。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們心遠了?

不,不會的,二十多年過後他們都沒有淡薄的愛,怎麽可能因為三年的分離而消散?郝斯伯痛苦的蹙起眉,表情深沉,誰都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路理臣頭一次看見這樣的郝斯伯,不由有些慌了,剛剛還有些惡意的快感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緩緩走到郝斯伯身邊,雖然表情依舊是那樣不饒人的刻薄倨傲,但是那緊抿的唇,已經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郝斯伯垂著頭沒有看到路理臣這樣的表情,否則他一定忍不住一下將他撲倒,狠狠的親吻,狠狠的撫慰。

路理臣緩緩的伸出手,在要碰到郝斯伯肩膀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才按上去,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你生氣了?”聽起來倒是格外的委屈。

郝斯伯猛地收緊了拳,剛剛是理臣在說話?他……隻消片刻,郝斯伯便明白了路理臣的小心思,隻是哭笑不得,這家夥,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想讓自己不痛快,後悔當初的事嗎,真到人不痛快了,自己又不安了。

他一把抓住了按在自己肩上的手,細細長長的,保養的很好,指尖尤其的細致。他用路理臣的手指刮搔著自己的手心,好笑的看著路理臣一副尷尬的表情。

“怎麽了?怕我生氣?剛剛不是還那麽厲害,好像要我心痛死才罷休的樣子。”

“哪有?”路理臣抿了抿唇,撇開臉,嘴上還在狡辯,“我不過在說實話,是你自己心虛了才不高興的。”

“你怎麽知道我是因為心虛才不高興?嗯?”他一下就將他按倒在床上,雙手撐在他的耳側,居高臨下的盯著路理臣驚慌的臉。曖昧的在他臉上呼著熱氣。

“本來就是的!”路理臣惱怒的駁了一句,感受到腰側被人惡意的掐了一下,立刻急促的喘息了幾下,“唔~~別~~”

“怎麽了?”

“我還不想……”

沉默,而後便緩緩的移開了放在他腰上的手,轉而緊緊擁住他的肩。親昵的吻著他的側臉。“好,我不勉強……”

“你……”路理臣忽然哽咽了一下,便伸手抱住了郝斯伯的腰,低低的哼哼起來,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

隻是這樣,就好了!這樣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