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郊區正洋溢在正午的夏末暖陽裏,一片稀疏的別墅區中,白色建築的穹頂上,光滑的玻璃麵反射著陽光。

別墅裏,一個穿著白襯衫米色休閑褲的青年正安靜的坐在假山上打坐,閉目養神。假山下,另一個同樣穿著的青年正趴在水池邊逗弄池子裏的烏龜。

這是路理臣三年前買的烏龜,據說已經有70歲,因為寓意吉祥,就買了下來。此時它正縮著腦袋和逗弄他的資儀玩捉迷藏。

資儀抬頭憤憤的看了眼依舊巍然不動的路理臣,不知道他在幹嘛。已經坐在那裏兩個小時了,一動不動。原本他想回去找那群將他扔在荒郊野嶺的家夥進行報複,但轉念一想,他可不是他們的對手。於是就打起了路理臣這個名滿全城的闊少的主意。

資儀在社會上混的久了,而且關於路理臣的傳言他也聽說過那麽一些。原本這個貴公子和他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麽交集可言的,也沒怎麽在意過。

不過現在不同了,他看的出來,那家夥似乎對自己的態度有些曖昧的不同尋常,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麽。但是資儀很理智的將其歸類為有錢少爺的獵奇心理,一時興趣。他可不會傻兮兮的認為這家夥是真的喜歡自己。

秉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資儀放開綠頭烏龜,悄悄的爬上了路理臣打坐的假山。再讓他這麽坐下去,他覺得自己不是無聊死就是餓死。

資儀躡手躡腳的爬到路理臣的身邊,仔細的打量著路理臣。果然是名不虛傳的風流公子的長相,這眉眼,嘖嘖,真個俊啊。資儀情不自禁的伸手點了一下路理臣的眉心,著魔般的,手指順著他高挺的鼻梁慢慢的一路下滑。

手指停在那淺色的薄唇時,停住了。資儀愣愣的看著忽然睜開眼的路理臣,嚇得僵住了。猛然醒悟自己這是在玩火啊!頓時暗罵自己,在圈子裏混了那麽久,沒有一點長進。

正不知所措時,路理臣一把抓住了資儀的手,湊近鼻尖,輕輕一嗅。路理臣正在打坐調理內息,快結束時,感到有東西正在自己臉上遊走。便想到一定是資儀這家夥。他伸出舌尖,輕輕掃了一下握在手中的手。深深的凝視著麵前傻掉的某人,低低的笑了起來。

“你……”資儀怔怔的看著麵前笑得顛倒眾生的男人,頭一次發現,男人好看到一定程度,也可以禍亂蒼生。“妖孽啊……”

“嗯?”路理臣眉一皺,“你說什麽?”

資儀聽他問,臉騰地紅了起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看他看入了迷。他急忙抽回手,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我,我,沒……沒什麽……”

路理臣見他這樣可愛,完全沒有上一世在夜色時的風塵氣息。雖然有些詫異,但是想到現在他還沒有去夜色混跡,便也釋然了。他一把抓住資儀的雙手,將其搭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將他拉進自己懷裏。

用下巴蹭了蹭資儀的肩膀,路理臣深深的吸了口氣,笑問,“無聊了?”

資儀沒有推拒,他順從的摟住了路理臣的脖子,將下巴擱在他寬厚的肩上。輕輕地點頭,“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想抗拒這個男人溫柔的懷抱。雖然,他曾被很多男人抱過。但,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反抗。

“還記得是誰給你的藥?”路理臣輕輕撫摸著資儀略長的黑發,“還記的是誰把你扔在路口嗎?”

資儀一驚,身體猛地僵住,他想推開路理臣。這樣的距離讓他無法隱藏自己的秘密。

“嗯?”路理臣更緊的抱住資儀,他絕對不會放過傷害他的人。

“我,我自己磕的藥,然後不小心走到了……”資儀吞吞吐吐的解釋,聲音卻越來越小。他不能將那個人說出來,他承擔不起這個後果。他看著身前寬厚的肩膀,或許,他可以撼動那個家夥,但……他感覺到抱著他的力度漸漸鬆開了,無端的有種失落感。他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麵前忽然沉下臉的路理臣。

為什麽不告訴他呢?路理臣有些自嘲的扯了下唇角。他到忘了,自己對於這個家夥而言,不過是個陌路人。他隻是帶他回家過了一晚,甚至什麽事也沒發生。他不相信自己也正常。

“不想說也沒關係,”路理臣笑了笑,“那,你先在這裏好好調養身體,我會找人來照顧你。”路理臣站起身,插著口袋,不急不緩的走下了假山。

“不,我已經好了。我要回城東。”資儀反應過來,立刻衝下去,又

停在了路理臣的身後。“你帶我去城東。”

“你身體還沒好。”路理臣瞥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看著資儀焦急的麵孔,淡淡開口,“我不希望你帶著傷到處跑。”

“這點小傷不算什麽,我已經好了。”資儀焦急的看著正在打電話的路理臣,他可不想被禁錮在這個荒郊野嶺。他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雖然和這個貴公子做情人應該會很不錯,或許還能擺脫那個變態的家夥。不過,他可不願意因此就被他圈養。

“噓~”路理臣食指抵在唇上,唇角微勾,“喂,陳姐,嗯,我需要一個機靈點的。對,不要太好看,會做事就行。好,就這樣,越快越好。拜。”

“我還要回學校打理些事情,你先在這裏呆幾天。”路理臣揉了揉他的頭發,在他臉上親了口,“乖乖等我回來。好不好?”

資儀不爽的一把將他推開,“我說了,我要回城東。我不會留在這裏的。”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資儀!”路理臣輕輕喚了一聲,低沉的嗓音夾雜著淡淡的哀傷。要怎麽樣才能保護你?

資儀愣住了,這是路理臣第一次叫他,但是,這個不是他的名字。他緩緩的回頭,“或許你認錯了人,我不叫資儀。”

什麽?路理臣一怔,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靂當頭劈下。他幾步衝到資儀的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眼睛,一模一樣的鼻子,嘴巴。怎麽會不是資儀?或許隻是改了名字,對,通常去夜店總是會改名的。他這樣說服自。

“那你是誰?”路理臣目光依然溫和,隻是語氣已有些猶豫。如果他不是資儀,那麽也就和他無關。

“我是宋銘。”宋銘臉上的青澀與懵懂瞬間消失,而是那種久經人事的從容淡定。

路理臣一愣,宋銘?似乎在哪裏聽過,很熟悉。宋銘~

正當他陷入沉思中的時候,宋銘輕柔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一個不入流的小導演。或許路少並沒有聽說過。”

“宋銘!”路理臣猛地想起,宋銘,導演。不就是傅成溪上次提到過的那個。他忽然看向宋銘,眸光深遠,再沒有那種溫柔寵溺。雖然臉色依舊平靜,但是宋銘卻能夠清晰的分辨出此間的不同。

“傅成溪的人。”路理臣緊緊盯著宋銘,希望他不要承認。但是,他知道已經沒有第二種可能。

宋銘皺著眉,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