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心冷君顏

殿門被猛然推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踉蹌著衝進大殿,撲倒在沈風麵前,驚恐萬狀地喊道:“陛下!大事不好!趙佗將軍……趙佗將軍他……”

“趙佗怎麽了?你給朕說清楚!”沈風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領,語氣中充滿了焦急和不安。

“趙,趙佗將軍他……他戰死了!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士兵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終癱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什麽?!”沈風如遭雷擊,身形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

一旁的王翦和李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驚呆了。趙佗是秦國的老將,驍勇善戰,深受沈風信任,他率領的二十萬大軍更是平定南方叛亂的關鍵力量,怎麽會突然全軍覆沒呢?

“陛下節哀……”王翦沉痛地說道,他知道,這對沈風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不僅是軍事上的損失,更是情感上的重創。

沈風沒有說話,他鬆開士兵的衣領,無力地癱坐在龍椅上,雙目無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

木楠月躲在房間裏,聽著外麵傳來的消息,心亂如麻。她知道,趙佗的死對沈風來說意味著什麽。她想出去安慰他,卻又拉不下臉麵。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和自己賭氣,她不明白,為什麽沈風明明知道她的心意,卻還要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推開。

“陛下,當務之急,是查清趙佗將軍戰敗的原因,並盡快調集軍隊,穩定南方局勢啊!”李斯的聲音將沈風從痛苦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沈風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他明白,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傳令下去,命蒙恬將軍即刻班師回朝,商討平叛事宜!”

蒙恬接到旨令後,日夜兼程趕回鹹陽。他走進大殿時,一眼就看到了癱坐在龍椅上的沈風。往日裏意氣風發的帝王,此刻竟顯得如此憔悴落寞,眼中的悲傷幾乎要溢出來。

“陛下,臣回來了。”蒙恬單膝跪地,抱拳沉聲道。

沈風緩緩抬起頭,聲音沙啞:“蒙恬將軍辛苦了,快快請起。”

蒙恬起身,擔憂地望著沈風:“陛下,趙佗將軍之事,臣也聽聞了,還請陛下節哀。保重龍體才是。”

沈風苦笑一聲:“朕沒事。朕隻是……隻是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他無力地靠在龍椅上,眼中滿是迷茫和痛苦。

蒙恬沉默片刻,試探著問道:“陛下,可是在為木姑娘的事煩心?”

沈風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黯淡下來:“朕……朕與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

蒙恬歎了口氣,他知道沈風在感情上總是放不下麵子。“陛下,臣說句僭越的話,您和木姑娘都是心係天下之人,如今秦國正值多事之秋,更需要你們攜手共進啊。”

沈風沉默不語,蒙恬的話像針一樣刺痛了他的心。他知道蒙恬說的是對的,可是……他想起木楠月那決絕的眼神,心中便一陣刺痛。

蒙恬見沈風不語,也不再多言,隻是默默地退了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裏,沈風仿佛變了一個人。他不再像從前那樣事必躬親,處理政務也顯得心不在焉。大臣們察覺到了沈風的異樣,一個個都憂心忡忡。

“陛下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趙佗將軍的死讓他太過傷心?”

“可是,也不至於如此啊,陛下以前可不是這般優柔寡斷之人。”

“哎,你們說,會不會和木姑娘有關?”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能亂說!”

朝堂上的氣氛日漸凝重,沈風的消沉就像瘟疫一樣在整個皇宮蔓延開來。

一日,王翦和李斯聯袂來到禦書房,看到沈風獨自一人坐在案前,麵前堆積如山的奏折卻一封未動,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充滿了擔憂。

“陛下……”王翦剛想開口,沈風卻突然抬起頭,眼神淩厲地掃向門外,冷聲問道:“何事喧嘩?”

王翦和李斯頓時噤聲,隻見一名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跪倒在地,聲音顫抖著說道:“報……報告陛下,邊境急報,項,項羽……”

話未說完,沈風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侍衛的衣領,急聲問道:“項羽怎麽了?!”

侍衛嚇得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道:“項,項羽率兵……十萬大軍……已到……已到……”

“已到何處?!”沈風厲聲喝問。

“已到……函穀關……”

侍衛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沈風眼中最後一絲光亮,他頹然地鬆開手,侍衛被甩在地上,驚恐地伏地不起。王翦和李斯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震懾住,函穀關是秦國的最後一道防線,若是失守,鹹陽便危在旦夕。

“陛下,當務之急是立刻調兵遣將,增援函穀關啊!”王翦焦急地進言,然而沈風卻像沒聽到一般,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一片死寂。

“陛下!項羽來勢洶洶,萬萬不可大意啊!”李斯也跟著勸諫,然而沈風依舊毫無反應,仿佛一尊失去了靈魂的雕像。

“陛下!”王翦和李斯齊齊跪倒在地,眼中滿是擔憂和不解。他們從未見過沈風如此消沉,仿佛變了一個人。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匆匆走進來,向沈風行禮後,低聲說道:“陛下,木姑娘求見。”

沈風的身體微微一顫,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他揮了揮手,淡淡地說道:“不見。”

宮女愣了一下,抬頭看了沈風一眼,見他神色堅決,便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木楠月在殿外等候多時,聽到宮女傳來的消息,心中一涼。她知道沈風還在生她的氣,可是事關秦國安危,她不能坐視不理。她深吸一口氣,轉身朝禦書房走去。

“木姑娘,陛下說了不見客……”守在門外的侍衛想要阻攔,卻被木楠月一把推開。

“滾開!本姑娘的事,還輪不到你們這些奴才插手!”木楠月怒斥一聲,推開禦書房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沈風背對著她站在窗前,聽到動靜,緩緩轉過身,看到木楠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複了冷漠。

“你來做什麽?”沈風冷聲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疏離。

木楠月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沈風在為趙佗的事傷心,也知道他在生她的氣,可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項羽已經率兵逼近函穀關,你還要在這裏自暴自棄到什麽時候?!”木楠月壓抑著心中的怒火,沉聲說道。

沈風沉默不語,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他走到桌邊,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

“你……”木楠月被他這副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你難道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秦國毀於一旦嗎?!”

沈風放下酒杯,自嘲地笑了笑,說道:“秦國毀了,於我而言,又有什麽區別呢?”

木楠月愣住了,她不明白沈風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他真的對秦國,對她,都毫無眷戀了嗎?

“你……”木楠月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沈風揮手打斷。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沈風轉過身,不再看她,語氣冰冷,仿佛在驅趕一個陌生人。

木楠月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般,疼痛難忍,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最終,她深深地看了沈風一眼,轉身離去,隻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沈風獨自一人站在窗前,看著木楠月離去的方向,手中的酒杯被他捏得粉碎,酒水順著他的指縫流淌下來,他卻渾然不覺,眼中滿是痛苦和掙紮……夜深了,宮殿裏一片寂靜,隻有沈風獨自一人在禦書房中借酒消愁。他想起與木楠月的點點滴滴,心中滿是懊悔,然而他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個僵局,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寧靜……

“咚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打斷了沈風苦澀的回憶。他恍惚地抬起頭,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閃過一絲希冀,卻又很快被澆滅。這麽晚了,除了木楠月,還會有誰會來這裏?

“陛下,蒙將軍求見!”門外傳來侍衛恭敬的聲音。

沈風眼中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了,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宣他進來吧。”

蒙恬大步走進禦書房,看到滿桌的酒壇和沈風頹廢的模樣,心中暗暗吃驚。他跟隨沈風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消沉。

“陛下,您這是怎麽了?“蒙恬擔憂地問道,”如今函穀關告急,您可要保重龍體啊!“

沈風苦笑一聲,擺了擺手,“朕知道了,函穀關的情況怎麽樣了?”

蒙恬見沈風不願多談,便將話題轉移到戰事上,“項羽率領十萬楚軍日夜攻打函穀關,我軍雖然拚死抵抗,但兵力懸殊,恐怕……”

蒙恬沒有再說下去,但話語中的擔憂不言而喻。沈風沉默地聽著,他知道函穀關一旦失守,秦國就真的危險了。

“朕會盡快調集援軍,你回去告訴將士們,一定要堅守到最後一刻!”沈風眼中閃過一絲決然,語氣也變得堅定起來。

蒙恬領命退下後,沈風獨自一人坐在禦書房中,陷入沉思。他知道,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秦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一想到木楠月失望的眼神,他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這幾日,整個秦宮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宮女太監們都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了沈風。就連往日熱鬧的花園,也變得寂靜冷清,隻有花瓣隨風飄落,更添了幾分蕭瑟。

沈風強迫自己不去想木楠月,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戰事之中。他召集大臣商議對策,調兵遣將,日夜不停地批閱奏折,處理政務。然而,每當夜深人靜之時,木楠月的身影就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想起木楠月曾經說過的話,“我希望你做個好皇帝,一個百姓愛戴,國家強盛的好皇帝。”

是啊,他怎麽能因為自己的私情,而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呢?他必須振作起來,為了秦國,為了百姓,也為了……木楠月。

沈風猛地站起身,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宣紙,提筆寫下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