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英第一次來這個世界, 是意外觸發的。

那天小隊成員都出去狩獵,他們臨時的住處被變異獸攻擊,蘇英幹掉一兩隻還可以, 一群變異獸,她想都沒想就跑。

就在快被身後那隻領頭的變異獸咬到的一瞬間,潛藏的異能覺醒了,觸發了空間異能,直接將她甩到了陌生世界的水域裏。

但此刻的蘇英是不會遊泳的, 因為在異世湖裏海裏都是各種變異獸,壓根沒有條件學。

所以她溺水了。

很幸運,蘇英被韓景遠救了上來。

韓景遠把她從湖裏撈上來, 急救之後, 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基本雞同鴨講。

“姑娘,你家是哪的, 我送你回去。”

蘇英昏頭轉向, “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麽, 哪個基地的, 等我找到隊友, 會報答你的。”

韓景遠有些疑惑,警覺性很強,“你不是本地人,老家哪兒的, 有單位的介紹信嗎, 住哪個招待所?”

蘇英也覺察出不對了, 這裏有湖、有林子, 不可能沒有變異獸出沒,男人卻一點危機防備都沒有,而且還一個人單獨行動。

她有點懷疑剛才在生死關頭,異能打開了時空通道,來到另外一個空間,死裏逃生了。

生存的本能,讓蘇英清楚在陌生的時空,要隱藏好自己的身份,所以,她毫不猶豫,抹掉了救命恩人這一小段記憶。

隨後她進了城,通過觀察原住民的談話,對這個世界有了些了解,路過一家書店的時候,便進去看了這個世界的曆史,發現這個世界和她的世界,之前的曆史都是一樣的。

隻是在八十年前,她的世界開始走向不同的生存方向,萬物都開始變異,這八十年間的發展,讓兩邊成了完全不同的平行世界。

那一次蘇英用身上一小塊銀子打造的飾品,換了二斤大米、二斤麵粉、一籃子綠色蔬菜,蘇英覺得簡直太劃算了。

這個世界的食物本就美味,這些東西在異世,足夠雇傭一隻小隊一周的時間了。

蘇英把這些物資帶回了異世,她的隊員們找她已經急瘋了。

她能平安歸來,還從平行世界帶回了物資,大家都異常開心。

蘇英帶回的物資,在異世是有少量流通的,但蘇英這個小隊肯定買不起。

直到蘇英帶回物資,小隊成員才知道,之前從運城基地販賣出來的稀缺生存物資和水,竟然是從平行世界弄回來的。

難怪運城基地的地位無法撼動,他們掌握了時空通道,能從另外一個世界,源源不斷的采購物資,掌控了異世最缺乏的食物和水,就掌握了話語權。

晚上做了一頓變異獸的鹹肉燜飯,大家邊吃邊聊。

“運城基地發展的那麽大,他們最優秀的小隊每月能領二十斤大米,和珍貴的綠葉蔬菜,你們說運城基地有多少人能開門?”

“不知道,咱也別去探聽,最近市麵上流通的米麵極少,蔬菜肉類更是絕跡了,我懷疑運城基地能開門的人變少或者出問題了,阿英這個空間異能,得保密,不能讓人知道。”

隊長一分析,大家打了個寒噤。

運城獨立在基地聯盟之外,建立快八十年了,為了壯大,用的手段挺讓蘇英他們這些還有底線的人反感。

如果讓運城基地的人知道蘇英有空間異能,肯定很麻煩,會不擇手段招攬。

這並不是大家希望的結果,所以蘇英每次往返,都隻換取很少的一部分物資,供自己小隊使用。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秘密最終還是被運城基地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蘇英他們以為運城是有同樣能開啟空間異能的人,而運城基地以為蘇英的小隊,發現了另外一處能連通兩個世界的門。

陰差陽錯。

……

郝所長見蘇英長時間沉默發呆,擔心死了,“一張照片不能說明什麽,你回去跟小韓坦誠的聊一聊,或許是他覺得,這個小插曲沒必要說出來,影響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郝所長勸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不信。

韓景遠在更早之前,就見過照片上那女孩,人工呼吸啊,雖然是救人沒辦法的事,但是也足夠叫後來人介懷的吧?

而且不久之前,在聞衍弟弟身上,發現那張同樣女孩的單人照,韓景遠這王八蛋,居然裝不認識。

這就是刻意隱瞞啊。

兩口子有什麽事不能攤開了說的,瞞著肯定有不能說的原因。

“小蘇,小蘇,你說句話!”

蘇英回過了神,這張照片的事發地,是京市郊區,就算當時恰好碰到有人用相機記錄下來,又怎麽會出現在南島的派出所裏?

她艱難的問道:“所長,這照片哪兒來的?”

照片的來曆,郝所長已經排查過了,照相機的主人在郊外采風,意外拍了下來,之後因為家裏成風問題,被抄了家,這相機抄到委會,近期委會的人,翻撿倉庫,發現角落裏這個快報廢的破破爛爛的相機,就拿回家送給了親戚。

親戚又帶回南島,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就送到照相館修理。

照相館師傅問裏麵的膠卷要不要洗出來,洗照片還要錢,又不是自己家照的,那人就說不要了。

照相館師傅舍不得丟掉膠卷,就自己洗了出來,將這些無人認領的照片,壓到櫃台的玻璃板下,恰好被趙隊長看到,立刻帶了回來,並且囑咐照相館師傅不要對外說。

蘇英覺得這張照片在這個時候出現,太過巧合。

照片上的她那年才十八歲,第一次來這個世界,頂著原來的那張臉,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還把韓景遠在湖邊,給她做過人工呼吸的記憶給抹掉了。

她問道:“所長,這張照片就我們這幾個人知道吧?”

郝所長道:“我跟你趙大哥他們都叮囑過,回家連自家媳婦都不能提,肯定保密,韓景遠那邊,你準備怎麽問他呢?”

蘇英心想這怎麽問,韓景遠壓根不記得呀。

或許是聞衍之前所在的那個家族分支,還不死心,又來試探?

蘇英道:“按照片上韓景遠的年紀,這是好幾年前的事了,屬於他結婚前的隱私,而且韓景遠之前在任務中,頭部受過傷,遺忘了也說不定,我希望所長能幫我保密,我自己處理,您看行嗎?”

原先怕蘇英吃醋,會跟韓景遠鬧,蘇英如此理智,郝所長欣慰,“你能這麽想就好,那照片你拿回去。”

蘇英帶回去還怕被幾個小孩翻出來,就鎖在了辦公室的抽屜裏。

……

另外一邊,韓景遠麵前也放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韓景遠呈昏迷狀態,像是被囚禁了好多天,臉頰都瘦凹陷下去,被一個年輕的姑娘背在背上。

就算韓景遠當時已經瘦到脫形,也有一百多斤,那姑娘背著他並不吃力,相反很輕鬆,似乎是察覺到鏡頭方向,還側頭看了一眼,就在這一瞬間,鏡頭捕捉到她的側顏,瞬間按下快門。

照片上被拍到背著昏迷的韓景遠的,跟聞衍弟弟遺體上發現的單人照,是同一個女孩。

韓景遠出意外的任務是三年前,被找到的時候,距離他關押的地方有一公裏左右,韓景遠已經記不清是怎麽出來的,連密室裏那個女人質被彈片劃爛的臉,都記不清了。

那麽,背他出來的女孩,會不會曾經跟他關在一間屋子裏呢?

那也說不通,如果是,後來屋內發現的那具女人質的屍體,最後也被家屬根據屍體上的胎記、特征,認領回去安葬了。

許政委麵色嚴肅,“給我們寫信提供線索的群眾,隻願意跟你見麵溝通,我們的同誌去接觸,她都很抗拒,非常排斥並且拒絕配合,你看這事怎麽辦,如果你去跟進後續,以後怎麽跟你媳婦解釋?”

韓景遠已經完全懵了,他當時看到聞衍弟弟身上那張單人照的時候,就覺得那女孩眼熟。

原來照片不止一張,他竟然和那女孩一同出現在同一張照片裏。

是什麽人,一直在暗中觀察並拍照記錄,他們有什麽目的?

選擇這時候把照片一點一點的爆出來,一定是在計劃什麽。

韓景遠問道:“政委,這張照片的事,非要對我媳婦保密嗎?”

許政委道:“雖然你媳婦現在是民警,但是跟三年前出意外的任務沒有關係,還是需要保密的。”

韓景遠想爭取一下,“這都有一張牽扯到共同人物的照片,還沒有交集嗎,那個意外傷人的案子,還是我媳婦偵破的呢。”

許越周:“隻能說明城西派出所轄區的故意傷人案,和你三年前的任務,有共同人物出現的照片,並不能說明你媳婦,跟三年前的任務有關,你要理性一點,別把你媳婦牽扯進來,你說是不是?”

三年前的任務,韓景遠遺忘了關鍵信息,連女人質的臉都記不起來,這事一直是他心頭一塊結痂的傷疤。

每想一次,傷口就要被劃開一次。

查不清楚,他沒辦法跟受害者家屬交代,那傷口永遠都沒法愈合。

韓景遠甚至說:“城西派出所都說我媳婦是‘吉祥物’,之前崔興東事件,政委請我媳婦當誘餌,這次為什麽又不讓她參與了呢?”

許越周無奈,“我倒是有想過讓你媳婦參與,關副營長連你都堅決反對,你覺得他會同意讓你媳婦參與進來嗎?”

“這裏有他什麽事?”韓景遠音量都拔高了。

許越周示意他冷靜,“他參與了當年的營救任務,倆個最好的戰友死在任務裏,他怎麽沒資格提建議了?”

實際上,關明已經跟領導申請這次任務,並且堅決反對韓景遠參加。

許越周道:“關明已經打了報告,申請執行這個任務,因為提供照片的線索人,說隻願意見照片裏的當事人,背你出來的姑娘一時半會找不到,線索人願意且能見到的,隻有你。”

“現在你是主動申請,還是把這個案子交給關明負責?”

韓景遠:“關明想碰我的任務,他做夢,我打報告申請,這任務我得自己去。”

……

在這個任務上,關明對韓景遠很抵觸。

“我有意見,他上回已經辦砸過一次,害死了那麽多兄弟,憑什麽還讓他去?”

許越周也隻能安撫,“提供照片的線索人,隻願意見照片裏的當事人,你有本事把照片裏的女孩找出來,我就讓你去,你能找出來嗎?”

關明賭氣道:“給我點時間,我肯定能找出她。”

許越周嗬斥,“全國這麽大,怎麽找,況且人在不在國內都難說,不要說賭氣的話。”

關明越想越不服氣,這個任務,他不會再放任韓景遠一個人去了。

“那我申請加入,跟韓景遠一起執行任務,他也需要有人配合。”

許越周怎麽可能放兩個不對付的同誌一起去執行任務,駁回了他的請求,“胡鬧,不允,你是戰士,得服從上級的命令。”

關明道:“領導偏心,為什麽不同意,我是業務能力不行,還是資曆不夠?”

許越周:“你是保密覺悟性不高,韓景遠受傷導致的認知障礙,你想都沒想,就告訴你媳婦了,你當時腦子是怎麽想的?”

關明理虧,嘀咕道:“這不算秘密吧,有不少人都知道的,我不說,我媳婦想打聽,也能從別的地方打聽到。”

許越周冷笑,“這不是借口,今天是韓景遠認知障礙的事,明天就有可能是機密任務的事,如果你媳婦再問,但凡你腦子抽一抽,透露出一絲半絲的口風,害得就是你的戰友兄弟,你不會忘記韓景遠大哥,和蘇從岩大哥是怎麽死的吧!”

關明冷汗津津,後怕不止,沉吟了片刻,起身立正,給許越周敬了個禮,“政委,我知道錯了,我檢討,但任務我得參加。”

……

蘇英坐在辦公室想了好一會。

聞衍穿過來之後,對異世在這邊發展的代理人家族,知道的並不算太多,至少核心的領導人,他暫時還夠不上。

那個家族的幾個重要頭目,估計是跟異世斷了太長時間的聯係,已經等不及了,所以才一張張的放出照片,希望照片上的人,主動出現。

隻是他們也沒有想到,照片上的女孩,並不是跟蘇英有某種聯係,她換了身體,就是蘇英。

如果隻是蘇英和聞衍跟這個家族的鬥爭,那她在暗處,還可以慢慢來。

可現在韓景遠出現在照片裏,情況變得有點複雜。

而且蘇英並不是隻見過韓景遠一次。

第一次來這邊,她慌亂之下抹去了韓景遠有關她的記憶。

第二次是三年前,她意外撞見了韓景遠在任務中遇險。

她沒忍住,給韓景遠救了出來,同樣抹掉了他關於這部分的記憶。

後來穿到這邊,聽到韓京辰和韓鑫星的二叔叫韓景遠,蘇英的第一反應,是該離麻煩遠一點。

她剛失去了六個家人,隻想在陌生的世界過一天算一天,沒有打算愛人,也沒打算去找韓景遠。

後來公交車上遇到他,韓景遠幫她付了三分錢的車票,蘇英就在想,還真是斬不斷的緣分。

老天不可能那麽仁慈的,太過巧合的事情、注定的機緣,在蘇英的眼裏,也意味著會有成堆的麻煩。

如果,那時候她想,如果她嫁不成別人介紹的相親對象,如果韓景遠還是主動靠近,那麽她就不再堅持遠離這個麻煩。

試著靠近吧,畢竟她也挺喜歡他的。

果然,現在麻煩還是找上了他們。

蘇英不太方便直接聯係聞衍,畢竟聞衍還在那個組織裏,他若被懷疑了,就少了個打入敵人內部的夥伴。

所以蘇英給蘇新意家裏打了個電話,“新意,明天能找個借口去找聞衍,幫我帶幾句話嗎?”

“行。”

蘇新意聽出了蘇英的猶豫,不解,“你猶豫什麽呀,咱倆不是說好了嘛,我做你和聞衍之間的聯絡人。”

蘇英有點抱歉,“可你要是頻繁接觸聞衍,會不會讓顧成風誤會?”

蘇新意笑,叫蘇英別想太多,“他或許會吃醋,但絕對會相信我的,我們倆已經開誠布公的談過,絕對給予彼此信任,不再讓類似丁書雅事件再有機會發生。”

“那就好。”

掛了電話,蘇英回到了家。

……

韓景遠說晚上可能不回來,沒想到回來的比蘇英還早,幾個孩子都沒睡,一起在堂屋裏等她。

蘇英一回來,他們就圍上來,“二嬸,你跟二叔突然被叫走,嚇死個人,沒事吧?”

蘇英笑道:“我沒事,不過所裏有個案子,所長叫我來負責,後麵可能要開始忙了。”

顧知南挺擔心的,“姐,什麽案子啊,危險嗎?”

蘇英道:“案子呢是保密的,不能跟你們幾個說,省的你們出去瞎嚷嚷,不過不要擔心,不危險的。”

明天還要上學,蘇英把幾個小孩趕去睡覺,韓景遠很識趣,沒問她那個需要保密的案子。

隻是一臉心事,說他要出任務了。

“阿英,這次任務時間可能會比較長。”

這個蘇英跟他協議結婚的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問道:“那你什麽時候走?”

“本來今晚就走,我想回來跟你和孩子再呆一晚上,領導同意明早再出發。”

蘇英道:“那你還愣著幹什麽,明早起那麽早,趕快收拾行李然後睡覺啊。”

韓景遠卻攔住了蘇英,一把給她拽到身邊,蘇英重心不穩,跌到韓景遠懷裏。

她抬頭,看著這張年輕俊秀的臉,心裏越發內疚。

她抹去了韓景遠兩次關於她的記憶,他卻什麽都不知道,依舊在第三次遇見的時候,想要和她在一起。

是多強烈的執念,才讓他對改變了容貌的她,依舊有熟悉的好感,蘇英都解釋不清。

她索性抱著他脖子,笑問道:“怎麽,舍不得走了?”

韓景遠心裏莫名有些酸澀,脫口而出,“阿英,我愛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蘇英親親他的臉頰,“我知道你愛我。”

“老丁今天問我信不信緣分,我說信,我總覺得我們倆上輩子就認識,不管你換了什麽容貌,我總是能認出你,你相信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除你以外的人了。”

蘇英心裏挺感動的,就覺得兆頭不太好,趕緊打斷。

“你別整的好像臨終遺言似的,聽得我心裏好不安。”

韓景遠有些歉意,“對不起,我就想讓你知道,我愛你。”

蘇英心一軟,“好,我知道了。”

她突然想起韓京辰以前說的那句話,韓京辰告訴她,如果他.媽媽沒死,爸爸心裏多了記掛,就一定想著回家,說不定就不會死了。

蘇英決定信一回。

她道:“韓景遠,那我也告訴你,就算我們以後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分開,或者哪怕你死了,我都不會再嫁人了,真的,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所以,如果你不想讓我一個人,照顧四個孩子這樣吃力,你就一定記著回家,好不好?”

韓景遠眼裏都是克製不住的欣喜,鄭重的點頭,“好,我盡量不讓你一個人養孩子。”

……

天沒亮,蘇新意就抱著一隻流浪狗狗去同學家裏,拍門找聞衍,滿臉焦急,“聞衍同誌,能不能幫我看看這隻可憐的狗狗,它好難受,吃不下東西。”

大院裏住了好幾家,有鄰居不滿天沒亮就被吵醒,也有看不慣對一隻狗狗跟對人一樣關心,因此抱怨聲不止。

“流浪狗有什麽好看病的,救活也是浪費糧食。”

“或許給狗看病是借口,其實是來搭訕聞衍的吧。”

“不至於吧,那姑娘家世好,人又漂亮,不至於找不到好對象。”

“你們不懂,小姑娘就喜歡聞衍那般俊秀斯文的小青年,我表外甥女喜歡的不得了,暗搓搓叫我說媒呢。”

蘇新意給那幾個碎嘴看熱鬧的罵回去,“我樂意給狗看病,又費不了你們家的錢和糧食,我就願意了,你們管得著嗎?”

蘇新意同學家人挺好的,給看熱鬧的鄰居們勸回去。

聞衍開門出來,看到是蘇英的好朋友帶狗狗來看病,他性格真挺好的,又熱心,當即轉身拿了外套。

“家裏沒有檢查器材,你跟我去畜牧站吧。”

“行,我騎自行車來的,你抱著狗狗,我馱著你們,我力氣大,騎得快。”

聞衍:……

他個頭其實挺高的,腿又長,抱著狗狗,得蜷著腿才不蹭地,心如死灰的坐自行車後座上,在鄰居們同情的目光中,蘇新意一蹬腳踏板,穩穩當當馱著一人一狗,飛速趕去畜牧站。

……

韓景遠也是天沒亮就走的,蘇英昨晚累到沒力氣,真不知道那男人體力怎麽那麽好。

桌上韓景遠留了字條,讓蘇英等他回來。

蘇英忍不住笑,把字條小心夾到賬本裏,想了想又拿了出來,從最下麵那個抽屜裏,拿出陳無聲給她的那本日記本,把字條放進去,然後塞回抽屜底下。

韓京辰揉著眼睛打哈欠,準備刷牙做飯的時候,才發現蘇英已經把早飯給做好了,攤的雞蛋餅,配的麵疙瘩湯。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費錢了。

韓京辰去灶台下麵添了把柴,問道:“二嬸,二叔什麽時候走的,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了嗎?”

好可惜,二嬸不怎麽下廚呢,二叔沒口福了。

蘇英道:“我昨晚睡的太沉了,我也不知道啊,那什麽,這個雞蛋餅你接著攤,我得走了。”

蘇英把攤好的雞蛋餅帶了幾塊,路過關明家的時候,看到他們兩口子,在門口膩膩歪歪。

關明背著行李包,應該也是要出任務。

盛紅穗紅著眼睛抱著關明的腰不放,舍不得放男人走,還一個勁的追問男人。

“你到底出什麽任務呀,走的這樣急,還不說什麽時候回來,我可是剛小產過,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在家裏?”

關明為難死了,但還是什麽都沒透露,“乖啊,要不你把婦聯的工作辭了,好好修養身子,我能養你。”

蘇英渾身雞皮疙瘩,加快了腳步離那對夫妻遠點。

……

走出家屬院,雞蛋餅剛好吃完,她下公交車還沒走到派出所門口,就被來派出所報案的饒主任拽走。

“小蘇你來了太好了,我要報案,你出警正合適。”

蘇英轉頭又跟饒主任上了公交車,去基地家屬院。

車上,饒主任跟她說,基地有個家屬,男的給媳婦打小產了,娘家打上門來,婆家說男的不是故意的,是意外,婦聯的同誌正在調解。

饒主任害怕會打起來,就來找個民警過去幫著調解,有民警在,他們不敢輕易鬥毆。

蘇英挽起袖子,“饒主任,你找我可找錯了,這種男人甭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對老婆動手,我去隻會給他們打死,還不如讓小舟來呢。”

“小舟不頂用啊,他鎮不住這個場子。”

饒主任也歎氣,“他們家我都勸過好多次,女的並不肯離婚,說離婚孩子會被瞧不起,還不讓單位處分她男人,說會影響家庭收入,男人重男輕女,一想想要個兒子,說這一胎再是女兒,他就要過繼兄弟家的兒子了。”

“你去呢,就是防止娘家和婆家打起來,其他的我們來調解。”

蘇英想如果打起來,派出所還是要出警,反正都要過來的,就過去看看吧。

……

基地家屬院,那家門口圍了不少鄰居,盛紅穗剛剛小產,修養了幾天就回到了崗位,正在勸那個女人。

“是你沒照顧的好,導致你婆婆和侄兒煤氣中毒,你丈夫情急之下推了你一下,他不是故意的,幸好你婆婆和侄兒搶救回來了,不然可怎麽收場呢?”

女人也委屈,“我婆婆侄兒是沒事了,可我肚子裏的孩子沒了,這事怎麽算,分家,必須分家!”

蘇英真是無語了,都到這個程度,女人想的居然是分家而不是離婚。

她連勸都懶得勸,巴不得打起來,然後她就可以給這幫畜生帶回派出所,好好教訓教訓。

盛紅穗又勸道:“你這胎是女孩,掉了也不算可惜,我不也一樣,我婆婆給我亂吃藥,害得我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也是個成了形的女胎,我心裏才好受些,你呀,事已至此,要想著怎麽用這份傷痛,把你男人的心給拽回來,而不是讓他那點內疚,都在爭吵埋怨裏消耗光。”

女人被勸的沒吱聲了。

蘇英已經氣的瑟瑟發抖,這都是什麽鬼話。

她指著臥室的門,不可思議的問饒惠娟,“饒主任,婦聯就是幫助婦女兒童的,這般不拿女孩子當人的,能放她在婦聯工作?”

饒惠娟也被氣的快吐血了,“早晚我得給她開除了!”

最後娘婆二家在盛紅穗的調解下沒有打起來,協商一致,似乎每個人都在這件意外中,得到了滿足。

丈夫對妻子心存愧疚,婆家不再提過繼,娘家拿捏了女婿和親家,女人拉攏了丈夫的心,為分家做了鋪墊。

盛紅穗還滿心得意,覺得自己的工作完成的很好。

蘇英連連冷笑,當事人都不在乎,她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不值當。

……

回到派出所,小舟都有點著急了,都沒看出來蘇英滿身的戾氣。

“英姐,你怎麽才來啊?”

蘇英道:“早上被饒主任叫到基地處理個糾紛,我去補個出勤單。”

“解決好了嗎?”

蘇英譏諷道:“好,怎麽能不好,一幫畜生,早晚遭報應。”

小舟這會看出蘇英的怒氣了,嚇的也不敢問詳情,再說還有要緊的事呢。

“一大早的,英姐你京市的姐姐打電話來,打了兩個了,我看是有急事找你,你給回個吧。”

是蘇新意,她動作好快,這才上午,就從聞衍那邊談妥回來了。

蘇英連忙給蘇新意回過去。

今天為了幫蘇英辦重要的事,蘇新意請假在家,蘇英是打到她家裏的。

蘇新意就守在電話機旁邊,響第一聲的時候就接了起來。

“蘇英,聞衍都跟我說了,我現在說,你要是不方便,就不用對話。”

蘇英道:“好,我聽著呢,你說吧。”

蘇新意家裏隻有她一個人,還是用極低的聲音道:“聞衍說,他新老板的家族,有個重要的人生病了,可能是急於去新家,所以迫不及待的要找能開門的人,所以照片一張接一張的放出來,至於他們怎麽有那些跨越好幾年的照片,他還在查。”

聞衍習慣把他效命的對象叫老板,新老板,指的就是這邊世界,被培養的那個家族,留在內地的分支。

至於蘇新意,她知道什麽能問,什麽不能問,聞衍說了,隻要她原話轉達,蘇英能聽得明白。

蘇英皺起了眉,他們想把她找出來,連以前她來這邊,接觸到的人都一並下鉤子,開始釣魚了嗎?

蘇新意繼續轉達道:“聞衍還叫我跟你說,最近一定要提高警惕,盡量不要給人治病,說你最近碰到的,多半就是苦肉計,讓你想想咱們的爸爸,治病反被冤枉訛詐,最後鬱鬱而終,他,他怕你也遇到農夫和蛇的遭遇。”

蘇英渾身一震,聞衍要是不提醒,她還真想不到這一層。

苦肉計?治病?

蘇英瞬間想到,那隔壁的盛紅穗,會不會一早就知道婆婆給熬的藥有問題,在用苦肉計呢?

或者說,她和她婆婆其實不知情,都是被人給騙了利用了呢?

都有可能,蘇英忍不住打了個冷噤,對手有點瘋啊。

作者有話說:

掉落小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