歙州府一連出現了兩壯重大的案子,本已經把那個年老無能的知州馬肅壓得喘不過氣來。誰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陳征瘋掉的第二天,居然又出現了一樁命案,城外東山觀的觀主守善道人居然被發現莫名其妙地死在觀中。
這件案子雖然看起來像是一件普通的凶殺案,但卻發生在一個很特殊的時間。由於前兩件案子太過震撼,百姓們的心理還沒有平靜下來,馬上又發生了這樣一件案子,大家豈有不群怒洶湧的?
以往,馬肅無能就早為歙州府百姓所詬病,如今再出現這樣的事情,馬肅又毫無辦法,大家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紛紛來到歙州府衙進行抗議。
馬肅向來就不是一個強硬的官員,對於這樣的事情,他根本不敢命衙役進行鎮壓,隻是吩咐關閉府衙,任由百姓們在外麵鼓噪。他自己則是在府衙裏長籲短歎一陣子後,終於無奈地向朝廷上了一道折子,把歙州的情況介紹了一下,請求朝廷派員幫助破案。
寫完這道折子,他心下一陣難受。因為這折子上去,他根本就等於向朝廷承認了自己的無能。不管朝廷派下來的官員能不能破案,他的知州之位肯定是難保了。想一想陳征的舅舅乃是當今樞相,恐怕他在憤怒之下,還要追加降罪。
到了這時候,他才懷念起當初被陳信愚架空的諸般好處。想當初,州裏不論出了什麽樣的事情,他隻消派陳信愚出馬,那事情必定會處理得妥妥貼貼的。這也是這麽多年以來,在他這個糊塗知州的領導之下,歙州非但沒有出什麽大亂子,反而是民豐物足,成績斐然的根本原因。
不說馬肅在那裏追悔莫及,且說李唐完婚之後,又在家中住了六天,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離著此次假期結束就隻有半個月的時間了。當天一大早,他就拜別了父親李故,引著一行人向北而去。
選這個日子,就是因為今天乃是新婚第七天,按照規矩,乃是“拜門”的日子,也就是後來所謂的“回門”。今天出發,乃是一舉兩得。
李唐這一行,還帶了好幾個人。兩位新娘子自然是不必說了,胡家的小兄妹也今日也要隨著他們一起回家。他們已經說好了,稟報了父母之後,率先跟著姐姐、姐夫一起先行進京。這是小事,李唐自然是無有不允。
高師傅和吳乞兒師徒二人也是要帶上的。對於李唐來說,帶上吳乞兒其實就是想利用胡秀兒來鎮住他,並最終把他感化成一個正常的男子。
還有就是幾名老家人和護院等,加上幾名丫鬟。李唐這次進京,乃是當官的,府上若是什麽人都沒有,自然是不對的。這些家人都是在李家多年的,對李家可以說是忠心耿耿。而這幾名丫鬟也是一直在李家做事的,如今用來服侍範胡二女也是正合適,省得臨時到外麵去買丫鬟來,還不知道是不是合意。
這一次,大家都是乘,馬車而行。李唐專門把吳乞兒和胡家的那一對小兄妹安排在一起。胡秀兒對吳乞兒這個“老實頭”很有些不喜歡,嘟著嘴不願意,說願意和姐姐姐夫同一車。直到胡清兒板著臉來訓斥,她才勉強登上了車。
剛上車,她立即就把在李唐和胡清兒身上受的委屈發泄在吳乞兒身上。指著吳乞兒說道:“你這廝一雙賊眼往哪裏看呢?本姑娘乃是清白人家的女子,豈是可以隨便亂看的?你給我坐好了,眼睛要往外邊看,本姑娘挖了你的眼睛!”
吳乞兒本來還真的是在偷眼看她,被她這麽一訓斥,哪裏還敢多看,連忙按照她說的,立即把目光往外麵轉去。
過了一會子,胡秀兒又說道:“不行,你這雙賊眼還在偷看!這樣,你坐我這邊來!”
吳乞兒有些冤枉,這一次他是真的沒有偷看。不過,既然胡秀兒有命,他不敢抗拒,便顫巍巍地來到胡秀兒這邊坐下。
誰知道,他還沒有坐穩,胡秀兒已經皺著眉頭說道:“這樣更不行,你坐在旁邊,我渾身都不自在,就怕你借著車子的顛簸身邊向我這邊靠過來。這樣,你還是回到對麵去坐,不過,絕對不準向這邊望,知道嗎?”
吳乞兒老老實實地應了一聲:“知道了!”轉身回到原來的位置坐下。這一回,他是偏著身子坐的,真的是就連眼睛大餘光都不敢向胡秀兒望一眼。
胡多在旁邊看見,對自己這位妹妹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偷偷地向她豎了一個大拇指。胡秀兒矜持地笑了笑,好像在說:“收拾這樣無用的小子還不是小菜一碟,有什麽值得驚異的?”
一路無話,當天傍晚時分,一行十幾個人終於到達了秀沱。由於李唐一大早便派了快馬通知胡浪夫婦,言道今日之內將要抵達。所以,當他們到達的時候,胡家老夫妻二人都在,連忙迎出門來,接著立即吩咐殺豬宰雞,大擺筵席,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正當席間李唐和胡浪觥籌交錯,盡興不已的時候,忽見一名家丁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把嘴湊到胡浪的耳邊正要說話。胡浪這時候已經喝得有了幾分醉意,揮手道:“有事直說便是,何必遮遮掩掩的,賢婿又不是外人!”
那家丁期期艾艾地說道:“那,盧家的人又來,又來叫罵了!”
胡浪頓時覺得在女婿麵前丟了一個大麵子,大怒,拍案而起道:“真是欺人太甚了,他們以為我胡家怕了他們不成?”
也怨不得他大怒。以前還沒有做出搬家決定之前,他們還是要在績溪地界上繼續做生意的,總不好得罪有官府背景的盧家。如今既然是已經決定搬走了,又怕他作甚?況且,盧家的人最近已經消停了好幾天了,本來以為他們鬧得沒勁了,不願再來了。沒有想到他們卻找了女婿和女兒拜門的好日子來鬧,簡直是讓他丟了一個大臉。
“賢婿你且少坐,待我去看看!”胡浪起身就要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