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兒看見李唐臉色難看,忙說道:“不管怎麽樣,咱們還是去範府看一看吧,有時候最珍惜的物事還最容易丟。說不定這真是曉璐妹妹丟的呢!”
雖然這話就連她自己都不大相信,不過看見李唐難過的樣子,她還是鬼使神差地說出了口。所以,但從她的語氣來看,隻要是不太笨的人,都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李唐也知道胡清兒是在安慰自己,但如今也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而且,他即使是不相信胡清兒的話,也隻能是逼著自己去相信了。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隻是他這時候的腳步和方才比起來,就顯得太過沉重,也太過緩慢了。而胡清兒也隻是靜靜地隨在他的身後,不時憐惜地看一眼前麵的男人。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陣,忽見前麵一輛馬車迎麵飛馳而來,趕車的人不住地把馬鞭狠狠地抽在馬背上,那馬兒自然是跑得極快,直挺挺地向這邊撞來。好在如今已經是深夜,周圍的行人並不多,這車這樣行進倒也自如得很。
李唐和胡清兒兩人連忙躲到路邊想要閃開。不想那馬車夫遠遠地看見路邊的兩人,居然“籲!”的一聲勒住了馬車。不一會,那那長嘶一聲,不差分毫,正好停在二人的麵前。
接著,就聽車內一個威嚴的聲音問道:“怎麽回事?”
那車夫看了李唐一眼,向車內道:“老爺,李解元在這裏,正好就在路邊!”
車內那人似乎十分驚訝,“哦”了一聲,掀開帷幔,鑽了出來,朝著李唐笑了笑。
李唐一看,頓時認出了此人,他就是試禦史中丞沐雲。李唐認識的朝官實在不多,除了許將以外,也就是和這個人多說過幾句話。
而且,這個人還兩次幫助過自己。一次是科考之前賣字畫的時候不但出高價買走了自己的字畫,而且還給了一個準確的關於今次科考要考詩賦的預測。還有一次是在那家小酒樓裏麵,趙明誠前來挑釁,被他叱走。
所以,如今李唐雖然心亂如麻,無心和任何人攀談。但既然是他主動停車和自己打招呼,李唐勢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因此,李唐率先聲諾道:“沐中丞好,晚生這廂有禮了!”
沐雲“哈哈”笑著跳下車來,道:“什麽‘沐中丞’啊,不過是試職官一個,離著正兒八經的禦史中丞還有十萬八千裏呢!倒是李探花你,前途無量啊,不但自身才學兼備,還得官家賞識,以後平步青雲,不在話下。”
就像後世的那些代理局長、代理縣長什麽的總是不願被人“某代局長”“某代縣長”一般,這時代的試職官也多半都喜歡被以正職相稱。象沐雲這樣一開口就以自己這個“試”字開涮的,並不多見。但是,你不能不承認,這確實是很難引人好感。
李唐淡淡地搖頭道:“沐中丞誇獎了!晚生惶恐!”
沐雲笑道:“沒什麽好惶恐的!官家已經親自下了聖諭,封你為——哦,按理,還要幾天才能親自發下來,我就不在這裏多嘴了,到時候你自然知道。所以,過不了幾天,你我便是同朝為官了,那‘晚生’二字,再也休提。以後若是不嫌棄,叫一聲‘天雨兄’或者‘沐兄’都可以,若是再叫別的,就是打我的臉了!”
李唐雖然有些好奇自己被封為什麽官了,但既然沐雲不願意說,他也不願勉強。況且,他現在也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和沐雲在這路邊閑聊,心下早有了早點擺脫他,去尋找範曉璐的想法。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了。天雨兄,小弟今日還有他事要處理,就不再和你絮叨了,他日登門蒿惱你吧!”李唐連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沐雲卻一點也沒有在意李唐的態度,他連忙伸手攔住,道:“慕武賢弟稍等。愚兄正要去找你呢,在這半道上相逢,也算是有緣了。”
李唐有了急了,不耐煩的態度就寫在了臉上:“天雨兄,有什麽急事嗎?”
沐雲眼珠子一轉,忽然神秘一笑,道:“慕武兄走得這般急,難道是去尋人嗎?”
李唐心下大震,忽然衝上去一把抓住沐雲的手臂,惶急地說道:“你有這方麵的消息嗎?”
沐雲武功得到沐蒼穹的真傳,頗為了得。李唐這種三腳貓,就算是上個是個八個的,根本都不會有沾身的機會。不過,他卻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任由李唐握住了他的手臂。
看著李唐惶急的樣子,他的眼角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才點了點頭,道:“慕武兄不要急!你到我車子裏一看便知!”
李唐也不客氣,一下子跳上馬車,掀開帷幔一看,滿心的喜意頓時綻放開來。車子裏有三個人,三個女子。兩個年輕漂亮,梳著丫鬟髻的年輕俊俏女子正把一個雙目緊閉的女子扶坐在她們的中間。
而中間的那個女子雖然臉色有點蒼白,秀眉微蹙,但這根本掩不住她絕妙的姿容。不是範曉璐,又是誰人?
李唐連忙上前一把抓住範曉璐的香肩,搖道:“曉璐!曉璐!”
就聽沐雲在外麵說道:“慕武兄莫急,範小姐被蒙汗藥所迷,昏了過去而已,並無大礙,我也略通醫術,看了一下,知道她並無大礙。以你的醫術,回去之後好好幫她調理一番,應該很快就會沒事的!”
李唐連忙回身跳下車來,向沐雲道:“多謝天雨兄了,不知道天雨兄是如何遇上她的呢?”
沐雲笑道:“說來也是機緣巧合,我方才和幾個家人一起在路上散步,不想正好看見幾個本地太保之流鬼鬼祟祟地抬著一個麻袋往關公廟那邊去了。我心下疑雲大起,便跟了上去,居然恰好被我撞破這幾個人的禽獸之行。
不過,好在我發現得倒也算及時,他們還來不及有所動作,我們幾個人便了衝出來,雖然最終讓他們幾個都逃脫了,但卻總算是救下了範小姐的性命。我這幾個家人中有一個說是認得範小姐的,我知道你是住在一家客棧,便打算用自家的馬車把她幫你送過去。不想,機緣巧合,咱們竟然在半道上遇見了。”
李唐聽說那幾個混賬東西逃跑了,心下大為遺憾,不過既然範曉璐沒事,他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連聲道謝。
沐雲卻笑道:“慕武兄客氣了,我隻不過是適逢其會罷了。若是這次罹禍的是我的家人,而卻被你發現了,你也一定會出手相助的,不是嗎?所以,你不需感謝我,要感謝,就感謝上蒼吧!”
隨即,他又說道:“好了,不多說了。我想你們再次重逢,必然是有很多話要說的。你這邊把她領走吧,我一個大男人,就不打擾你們互訴衷腸了!”
李唐也不客氣,再次鑽進車廂,把範曉璐抱了出來,再次向沐雲道聲謝,便回身往一家客棧而去。
這時候,失而複得的狂喜早已把李唐先前那種悵然之情衝刷得一絲不剩,他行步之間,就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力氣似乎是源源不斷的。而範曉璐身材本就屬於那種比較嬌小的,李唐的力量又比一般人大了不少,直到到了一家客棧,他仍是沒有一點累的意思。
而胡清兒看見李唐容光重新煥發的樣子,心情也放鬆了不少,一直緊繃著的俏臉頓時有了一些融冰的跡象,嘴角也揚起了一抹笑意。
回到房內,李唐立即把範曉璐放到床上,又讓胡清兒弄來清水灑在她的臉上。一般的蒙汗藥,遇水就會失效,在進行全麵的診斷之前,這就是一個不會有任何損害的試探而已。若那幾個太保用的真是普通的蒙汗藥,也就省了很多的力氣。
李唐和胡清兒都緊張地把目光聚集在床上,聚集在範曉璐的臉上。
忽然,但聽得“阿嚏”一聲,範曉璐打了個噴嚏,隨即大喊一聲:“不要!”倏忽坐起。
李唐和範曉璐同時鬆了一口氣。
李唐連忙伸手過去,想要抓住範曉璐的玉臂,卻被範曉璐一把彈開,惶急地叫道:“別過來!”身子往裏邊使勁地縮了一下。
李唐愕然:“曉璐,是我!”
範曉璐這才聽出了李唐的聲音,連忙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水霧,才算是真正看清了眼前的人和環境。原來,她的眼睛剛睜開的時候,恰被胡清兒灑的清水蒙住了,一時以為還在那幾個太保的桎梏之下,反應才會那樣激烈。
忽然,她撲上前來,鑽入李唐的懷裏痛哭了起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的哭聲終於漸漸止住,,她伸手抹幹了眼角的淚水,向李唐道:“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李唐真心實意地說道:“不會,我的曉璐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醜!”
範曉璐忽然湊上前來,咬著李唐的耳朵道:“那你怎麽不吻我?”
這個要求李唐根本沒有拒絕的勇氣和意願,立即湊過去痛吻了起來。隨著激吻的深入,兩個人漸漸地躺了下來。
胡清兒在旁邊看得麵紅耳赤,渾身燥熱,連忙吹掉了蠟燭,也寬衣解帶,爬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