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宮內。

趙煦聽說趙婧遇刺,勃然大怒,立即問起了整個刺殺的過程。作為一位帝王,他從來沒有對什麽事情這麽後怕過,他在想,若是被那刺客得手的話,如今該是一個什麽樣的情狀呢?

越想,他心下的這種後怕就越強烈。終於,他忽然喝了一聲:“去把那個李唐給朕召來,朕要好好謝謝他,好好謝謝他!”

兩名內侍答應一聲,正要起身,卻聽一聲:“且慢!”

趙煦愕然之際,忽聽那名內侍說道:“官家,如今那位李唐身上很是受了幾處傷,恐怕不宜來見駕的。再說,如今金榜還未發下去,官家就先行召見一名貢生,有心人恐會非議啊!”

趙煦點頭道:“說的也是!”忽然,他心下一動:“金榜?雖然章相方才親來進言說此人不應該被列為殿試頭等。不過,既然他立下了這般功勞——”

想了想,他忽然又說道:“那便宣太史丞賈言來覲見吧!”

幾名內侍齊齊愣了一下,還是答應一聲,前去傳旨了。不過,他們心下一直在疑惑,怎麽官家的心思轉變得這般快,方才說要見李唐,如今又轉而說要見賈言。太史丞?這就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小閑官,平日裏在朝班上也罕有發言的機會,更別說獨對了。

不一會,賈言便被宣了進來。待他從容不迫地向自己行禮完畢,趙煦才說道:“賈言,朕前些天聽你說起過,前一段時間有客星犯主之事,朕大赦天下之後,天降一個異人相助,為朕化解了厄運。朕記得你當時還提到過,書評此人來自東南之地,對吧?”

賈言肯定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趙煦略一沉吟,又說道:“那你能不能看出,此人現今情狀如何了?”

賈言苦笑:“陛下,微臣這太史局隻能觀天相,測時運。畢竟,微臣不是相士,人的前程命運,微臣是萬難測算的。”

趙煦有點不悅地說道:“朕非是讓你測算此人的命數,隻是讓你看看天相,說說此人的近況。”

賈言想了想,說道:“臣近來也看過天相,覺得此人似乎近期似乎頗要經曆幾個小厄,前途茫漫,所以微臣不敢斷言!”

趙煦一聽“幾個小厄”,眼裏頓時一亮,沉吟良久,回頭看見兀自靜靜站在那裏的賈言,忙揮了揮手道:“你先回去吧!”

賈言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亮色,退出了大殿。

趙煦又想了想,忽然喃喃地說了一句:“章相,這一次,朕恐怕不能聽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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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受傷對於李唐來說,是一件倒黴事,那麽這裏麵也藏著幸運,這大概就是所謂“禍兮福所倚”的含義所在吧。

李唐被送往了老地方“韓家醫館”,韓多才見今次受傷的是李“神醫”本人,自然是竭盡全力幫忙治療。對於李唐,他沒法采取對一般病人的態度,絲毫的藏拙、惜物等不好的心思都不敢有。切問不敢有任何的疏忽,用藥也不敢有絲毫的吝嗇。

他當然是不敢因此向李唐收錢的。事實上,他希望李唐花費的藥物越值錢越好。因為在他看來,李唐的人情比區區藥物要值錢多了,越是花費了更多的好藥,李唐落下的人情債也就越重。若是自己以後有事求上李唐,自然也是越加方便。

至於李唐的名聲,他才不在乎呢。他是一個醫士,又不會在朝中為官,和李唐結交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阻礙,因為這絕不會妨到他的生財之道。相反的,若是能進一步加強和李唐的關係,他“韓家醫館”的生意反而會愈加興旺。

可惜的是,李唐雖然看起來傷勢很厲害,其實處處都隻是皮外傷而已,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韓多才在李唐麵前,倒也不敢隨便什麽藥都開出來,隻是斟酌著,盡可能地用掉了幾位還算不錯的藥物。

這讓韓多才很有些歎息,因為這點藥物根本不值幾個錢,根本難以鞏固和李唐的友誼。

正在此時,醫館外麵忽然傳來一陣**之聲,原來是範曉璐和胡清兒兩位美女不知道怎麽聽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看見李唐這“滿目瘡痍”的樣子,眼睛裏都是霧蒙蒙的,好像隨時都要哭出來一般。

這時候,李唐身上該包紮用藥的地方都已經完全處理好了,也不必再呆在“韓家醫館”繼續妨礙人家的生意了。韓多才本來倒是願意留李唐在這裏看護療傷的,不過,見了兩大美女渲染欲泣的眼神,隻有放棄。

不過,他還是拿出了不少的草藥,包好之後,塞給了胡清兒,本來還待囑咐幾聲的,但轉念一想,李“神醫”的岐黃之術比自己高明不少,哪裏還需要他來吩咐,便不再多言,親自出門去雇了馬車過來,又讓弟子幫著把李唐扶上了車子才罷。

往後的幾天內,李唐是嚐盡了溫柔滋味。

其實他這種皮外傷雖然剛受傷的時候很痛苦,但根本無礙的,過不了多少時間,行走就可以如常人一般,隻要傷處不被碰到就好。

不過,兩個女人可不這麽想,他們簡直就把李唐當成了紙做的,一天到晚的讓他躺在床上,吃飯、睡覺、盥洗、濯足這一切都至少有一個人在身邊侍候著。

別看這兩位美女平日裏姐妹相稱,親昵無比,好似毫無嫌隙一般。其實內心裏還是有一點爭寵邀功的意思,隻是以往沒有機會表現出來而已。這時候,李唐在床底上酣臥,就體會出這兩人之間這種微妙的關係了。

範曉璐要大膽不少,所以她的邀寵獻媚之心就更熾烈也更直接一些。她不時地就會來到李唐身邊,主動地獻上一個香吻,然後便說:“要不要喝水?”“我來幫你捶腿吧!”“我來喂你吃個蘋果。”之類的。總而言之,她的討好之意是明顯地寫在臉上的,根本不會掩飾,也不想掩飾。

而胡清兒則會默默地幫李唐準備好麵湯,然後來到李唐身邊道一聲:“來,洗臉吧,你不方麵,還是我幫你吧?”或者是,去樓下買好了食物,然後說道:“吃飯時間到了,你們都先吃點吧!”。她雖然也是有心討好,不過由於臉皮薄一些,不敢讓自己的表現和行動顯然過於諂媚。不過,每次當李唐對她投以感激的目光的時候,她心下都是一陣甜蜜,感覺這一切做得實在是很值得。

外傷不比內傷,以李唐的體質,調理幾天就差不多完全地痊可了。不過,由於兩位美女堅決不相信這麽重的傷竟然會好得這般快,還是把李唐強行摁在了床上。李唐無奈,隻好苦笑著繼續躺著。

這日下午,李唐正躺在床上一邊享受著範曉璐一雙柔滑的小手的拿捏,一邊無聊地數著自己手上的條紋數的時候,忽聽外麵傳來了一陣鋪天蓋地的敲鑼打鼓之聲傳來。李唐心下一的動,暗忖:“看來是誰家娶親了,女孩子家最喜歡湊這種熱鬧,讓我攛掇她們兩個一起出去看看也好。老在這床上躺著,本來沒病的,也非叫給憋出病來不可。”

他連忙說道:“你們看,這外麵似乎是在娶新娘子,要不咱們出去看看?”

沒想到兩位美女出奇一致地說道:“當然要出去看看,不過是我們出去看,你繼續在這躺著。你若是想知道那場麵如何,等我們回來再講給你聽好了!”

李唐眼淚嘩啦啦的,但隻好委屈地點頭應是,嘴上說道:“那好,你們早點回來哦!”他卻想道,女孩子最喜歡的莫過於湊熱鬧,看外麵這般撕心裂肺地敲鑼打鼓,應該是大戶人家辦婚事,總有很長時間的熱鬧可看的,她們又怎麽可能早早就回來呢?隻要她們不在,哥我就可以起來好生活動一下了。這幾天一直躺著,身子都生鏽了。

兩個女人見李唐這般好說話,歡天喜地地出了門。對於她們來說,李唐這一點尤其可愛,就是非但不象一般男人那樣把自己的女人囚在閨中,反而會鼓勵她們出去尋樂隨喜。她們終究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正處於花季之齡,有熱鬧可湊哪裏有不願意的。這幾天,她們為了照顧李唐,外麵基本都沒怎麽去,心下多少還是有些氣悶的,這時候李唐主動讓她們出去,她們自然樂於順水推舟。

李唐又躺在床上等了一會子,直到覺得兩個美女應該已經遠去了,才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正在找鞋子下地的時候,忽聽房門一陣響動。

李唐一驚,連忙又鑽回了被窩裏。剛剛躺好身子,門已經“吱呀”一聲被打開了,胡清兒和範曉璐兩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

李唐順口問道:“怎麽了,這外麵不是還在敲打嗎?應該沒有這麽快結束的,你們怎麽不在外麵多轉一會子?”

胡清兒和範曉璐兩個人似乎都有點心神不寧,同時偷眼看了李唐一眼,卻都沒有發現李唐被窩的淩亂。

“沒什麽?”兩個人同時有點言不由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