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聽聽這位壯士說的話嗎？”
尉遲九儀看了一眼地上還在大罵範書臣和盧芊芊奸夫**婦的金壯龍，笑道：“也許，之前在湖州發生的事情，另有原因也說不定呢。”
“沒有，什麽都沒有，範郎，他們都是胡說八道的。”
範書臣還沒有說話，地上的盧芊芊先開口了，“範郎，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麽？”
“你讓金壯龍相信你對他癡心一片，是被巧取豪奪，不得不離開他的，又讓範書臣相信你是被夫家嫌棄，不得不和離的嗎？”
尉遲九儀看著僵硬住的盧芊芊嗤笑一聲，“盧芊芊，你到底和誰說的是真話，和誰說的是假話啊？”
“我看你說的都不是真話，”尉遲九儀並沒有等盧芊芊回答，繼續說道，“把兩個大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很是得意是吧？”
他怎麽會知道的？
聽見尉遲九儀的話，盧芊芊差點暈厥，這件事情她做得這麽隱蔽，為什麽尉遲九儀能夠知道。
“若要天不知，除非己莫為，而且你丫頭胭脂在我手中呢。”
尉遲九儀像是知道盧芊芊心裏在想什麽，“不要以為隻有自己聰明，其他人都是傻子。”
說完，尉遲九儀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範書臣。
被尉遲九儀陰陽怪氣地看著，範書臣差點發火，他忍了又忍，才勉強壓住自己心頭怒火，沉聲問道：“尉遲大人，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金壯士，你說吧。”
尉遲九儀示意手下的人把金壯龍扶起來，讓他說給範書臣聽。
“這賤人是故意買通人，然後睡到你的屋中的，還騙我說是你看中她的美色，將她奪走。”
“她說你是官，我是民，我若不讓她離開，你肯定會讓我死得悄無聲息，所以她為了我的性命與我和離。”
金壯龍看著盧芊芊，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恨意。
“賤人，還騙了我一大筆銀子，若不是你姑母過來找我麻煩，我還不知道你是看不上我這種老實人，攀上了高枝呢。”
什麽？
難道當時盧芊芊真的是自己爬到**去的？
範書臣聽到金壯龍的話，又看見盧芊芊的反應，哪裏不知道金壯龍說的話其實是真的。
原來，所有的一切竟然是一場騙局嗎？
想到自己為了盧芊芊做過的事情，範書臣胸中瞬間湧出無盡的酸楚與苦痛。
他竟然為了盧芊芊這顆魚目放棄了王從碧這顆珍珠，簡直是愚不可及。
怒火攻心下，他竟扶著額頭低低笑起來，那笑聲中摻雜了幾絲破碎與頹喪，仿佛在哭泣一般。
良久，範書臣才止住笑聲，看向金壯龍。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未有過奪走你娘子的想法。”
“我當時遇見盧芊芊，不過是因為她是我娘子的表妹，和她說了幾句話而已。”
“當晚，我回到屋中的時候，發現盧芊芊不著寸縷地躺在我**，我還以為是湖州的官員誤會了我的意思，對我賄賂。”
“因涉及盧芊芊的名聲，所以這事情我並沒有伸張，悄悄將她送了回去。”
“可幾日後，便聽說了她因為出了醜事，被你們金家打了出來。”
範書臣以為這事情是由自己引起的，所以她幫盧芊芊和離。
可現在卻告訴他這事情是假的，是盧芊芊故意做的。
範書臣心痛如絞，當時他怎麽會那麽相信盧芊芊，還冷淡折辱王從碧呢。
難怪王從碧不肯原諒自己，非要和他和離。
範書臣的臉色漸漸發白，他想要和王從碧道歉，可看著站在遠處，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王從碧，他隻能按揉眉心，苦笑一聲。
“我當時隻是想幫幫她，沒有其他的意思。”
對上王從碧譏諷的眼神，他歎了一口氣，解釋道：“那時候我真的隻是好意......”
“範大人。”
尉遲九儀打斷範書臣的解釋，沉聲道：“大家還在等著，你看我們是去京兆尹說，還是各回各家？”
說完話，尉遲九儀看了一眼地上的盧芊芊，狀似溫和，實則暗含警告，“範大人把湖州事情辦得那麽好，這種小事情應該難不倒大人吧？”
對了，湖州的事情。
範書臣心中一驚。
當時他以為盧芊芊是被湖州的官員送過來的，所以心中對湖州官員十分不喜，抓到了他們辦過的錯事後，一律按重罪處罰。
他以為自己做得沒有錯，懲罰的都是貪贓枉法的罪人，可現在回想起來，那些官員犯的錯誤並沒有那麽嚴重，可懲罰已下，木已成舟，他還能怎麽辦？
範書臣茫然了，他以為這事情就是盧芊芊貪慕虛榮，想攀附富貴，可現在仔細一想，盧芊芊這事情居然影響這麽大。
若是這事情被人知道，然後上報天子的話，那他因私枉法，還有什麽仕途可言？
範書臣已經被貶職一次，結局難堪，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尉遲大人，這事情都是誤會，誤會解開了就沒什麽事情了。”
範書臣咬牙強笑，他不想把這事情鬧到，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尉遲九儀也不想讓這事情鬧大，影響他和王從碧的婚事，自然是見好就收。
他麵無表情地目送範書臣和手下的人離開，然後轉頭看向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的金壯龍。
“金壯士，那位苦主走了，你呢？”
“我嗎？”
金壯龍歎了一口氣，他之前這麽憤怒，不過是以為自己被盧芊芊聯合範書臣騙了，心中不平而已，可現在他卻發現範書臣也是被盧芊芊騙了的人。
對比丟妻貶官的範書臣，他隻不過損失了一些錢財，背負了一個和離的名聲而已，根本算不上什麽太大的損失。
金壯龍本來就是老實憨厚的性子，隻是被憤怒封閉了眼睛，經過這一堆事情後，他已經看透了盧芊芊的本性，心中也不再想著她了，心性又逐漸往淳樸方向靠了回去。
“我想回去，好好過日子，再也不來京城了。”
金壯龍嗓音嘶啞，“京城繁華地，不適合我這種粗人，若是大人能夠讓我回去......”
因為不確定尉遲九儀心中怎麽想，金壯龍停頓了半晌，才臉色灰敗呢喃道，“我回去找一門賢妻，好好守著家中的幾畝薄田過日子。”
他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決定不再和盧芊芊糾纏，打算重娶妻室過日子，還暗示尉遲九儀可以貢獻家產，隻要留一點地給他就夠了。
尉遲九儀哪裏會要金壯龍的家產，見他已經想通，又承諾了，便大方地放了他，讓他自行離開。
不過在金壯龍離開的時候，尉遲九儀給了手下人兩個眼色，讓他們跟上，免得金壯龍又會想不開，犯下其他的事情。
“這人，雖然長得不怎麽俊秀，但是性子卻真的不錯，也算是個良配。”
尉遲九儀等金壯龍走了以後，對著看著已經爬起來盧芊芊問道：“盧娘子，你真的不後悔嗎？”
不後悔放棄了金壯龍，選擇了範書臣嗎？
“尉遲大人說笑了，我後悔什麽？”
盧芊芊說得輕鬆，可慘白的臉色慢慢變成鐵青，顯然她心中並不是這樣無所謂的。
“不後悔就好。”
尉遲九儀低聲笑道：“那我與伯平一定會盡力達成盧娘子的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