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夫人很快便在街上找到了王從碧。
母女相見那一刻,盧夫人本想著王從碧看見她,會好好和她說話,她就不與王從碧生氣了。
可誰知王從碧的目光卻毫無波動地從盧夫人的身上滑過,看向了其他的地方,竟是無視了盧夫人的存在。
“王從碧!”
盧夫人氣得大喊了王從碧的名字。
“嗯?”
王從碧扭過頭,看著盧夫人,問道:“夫人,有事?”
“你......”
盧夫人正想發泄,卻被旁邊王伯平和尉遲九儀的眼神給定住了,她咬了咬唇,握緊了拳頭,問道:“你這個態度,是不想認我這個母親了嗎?”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對的,盧芊芊是個乖巧可愛的孩子,王從碧是個不好管教的孩子。
可範母和剛才的路人卻告訴她事實相反,盧芊芊才是性格惡劣的人。
範母雖然一直偏向自己娘家,但被王伯平收拾了幾次後,也知道自己的娘家對自己是什麽態度,不再一味地把娘家放在第一位,也能好好思考一下。
然後她就覺得事情的不對起來,也就不敢再用以前的態度對待王從碧了。
“你生了我,是我的母親,這沒法改變。”
被盧夫人追問的王從碧歎了一口氣,說道:“不過也僅此而已,你我之間隻要像以前一樣便好。”
她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眷念母愛的孩子了,她隻希望盧夫人不要再過來打攪她的平淡生活了。
王從碧淡淡的話語直接擊碎了盧夫人強撐的堅強,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王從碧的。
京城夜晚的喧囂在她耳邊漸漸離去,她仰著頭,不肯讓眼淚流出來。
“夫人?”
盧夫人身後的丫頭見她不看路,差點摔倒,連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您要去哪裏?”
盧夫人沒有說話,隻是迷茫地望著天,也就沒有注意不到旁邊跟著她,也差點摔倒的盧芊芊。
“回家,我要回家。”
過了好一會兒,盧夫人才低下頭,做了決定,“收拾東西,我們明日就起程。”
“明日就走?”
丫頭有些驚訝,這才來就要回去了?不等郎君秋闈完嗎?
“不等了,我們回去。”
盧夫人深吸一口氣,她不想在這裏地方呆下去了。
隻要想到王從碧說過的話,她心中就不停地抽痛,她沒有想到自己居然和親生女兒會走到這一步。
她想要挽回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是看著王從碧那雙漠然的眼睛,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盧夫人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失去這個女兒,她喘了幾口氣,想要往前走,卻看見旁邊待在一旁的盧芊芊。
“你回去也收拾東西,明日和我一起走。”
盧夫人本想丟下盧芊芊不管,可這到底也是自己疼愛已久的孩子。
罷了,罷了,再管她最後一次吧。
將她帶回盧家,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後,她再也不管任何事情了。
“我,我不想走。”
盧芊芊嘴唇翕動了好一會兒,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沒事,你回去的話,姑母還是會給你找個好人家的。”
盧夫人以為盧芊芊不想回去是因為怕沒有地方待,所以安慰她,“放心,這次絕對給你找個老實忠厚的人家。”
“姑,姑母,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盧夫人的耳邊突然響起範母的話和路人的話,“難不成你還是為了那個範書臣?”
見盧芊芊低著頭沒有回話,盧夫人閉上眼睛,再睜眼後,盧夫人厲聲嗬斥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乖巧的孩子,難不成你真的看不得你姐姐好,和範書臣有了首尾?”
“是你用了計,纏上了範書臣是嗎?是你故意挑唆,讓你姐姐和範書臣和離的是嗎?”
盧夫人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一個比一個犀利,盧芊芊被她問得話都不敢說了。
躲在她身後一直裝啞巴的胭脂看著盧芊芊不頂用,大著膽子走到了盧芊芊身邊,替她回話道:“不是的,夫人,那都是別人亂傳的謠言,你不要相信他們。”
“娘子一直是與世無爭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她怎麽能夠纏著範大人。”
“那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盧夫人盯著胭脂問道:“你說是謠言,為什麽京城的人都那麽說,而且還說得有模有樣的?”
若是以前,胭脂這麽說盧夫人就相信了,可現在盧夫人一點都不相信胭脂說的話。
“這......這是範大人故意的,若不是他故意,我們娘子怎麽會和離,他......”
胭脂想了想,決定把這黑鍋壓在範書臣身上。
反正這事情也是範書臣起的頭,若不是他當初含情脈脈地和娘子問好,娘子怎麽會認為他對自己有情誼,為了他不惜和離。
後來若不是他朝三暮四,一會兒想著王娘子,一會兒想著娘子,現在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都是範書臣的錯。
胭脂心裏已經想好怎麽說了,可盧芊芊卻打斷了她的話,“不是範郎的錯,是我故意勾引他的。”
“娘子!”
胭脂想要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盧芊芊把話全部都說了出去,“是我情不自禁,是我不知羞恥。”
看著盧夫人抬起的手,盧芊芊“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姑母,你要打便打死我吧,我是真的喜歡範郎,想一輩子和他在一起,你就成全我們吧。”
“你再說什麽混賬話?”
盧夫人隻覺得眼前發黑,她強撐著問道:“那是你姐夫,你怎麽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沒辦法啊,姑母。”
盧芊芊一邊磕頭,一邊說道:“姑母,你幫幫我,你不是最疼我了嗎?我就求你這件事情,你答應我好不好?”
“你怎麽能這麽不知羞恥?”
盧夫人捂住胸口,原來從碧和離確實是盧芊芊攪和的,那麽以前呢?
盧芊芊是不是也對從碧這麽做過?
盧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腦中亂紛紛的,胸口感覺壓了一塊巨石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了。
“夫人!”
“姑母!”
盧夫人隻覺得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便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