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百花盛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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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節”是自先祖皇帝起襲傳下來的，據說當年先祖皇帝就是在一場賞花宴上邂逅了頭插秋菊風姿卓絕的皇後，自此“百花節”每年一度，代代相傳，花宴雖花種不拘，但是菊自然被推崇為燕京的百花之魁首。
“百花節”盛宴在百花苑，由專門的百花司管理，經過曆年的修葺和完善，百花苑早已形成了規模，亭台軒榭，山石臨池，小橋流水，畫舫香廳……
入眼皆是美景無雙，更像一處純天然的避暑山莊，美的縹緲入畫，讓人神癡似醉，更何況偌大的園林，到處是爭奇鬥豔的怒放鮮花，如一張張美人的笑顏，伴著香風細雨，靡麗如入幻境。
迷蒙的細雨為“百花節”平添了一絲幽渺和魅惑，為心懷情絲的男男女女在心底打上一個個或甜蜜或惆悵的雙思結，幽思無限，格外的讓人感懷和多情……
今年的“百花節”與往年略有不同，主持依舊是一方府衙程大人，可是卻從宮內來了一位尊貴的娘娘，代皇上體察“百花節”的盛景，以示皇家與民同樂。
對於這個消息，所有的人包括程大人在內，都是入了園後才知道的，一通手忙腳亂的迎駕布置後，飛馬而來的小太監傳信說，娘娘要到日入酉時三刻才會到來，讓眾人先樂。
不過是走個過場吧，芙子墨和眾人一樣，大舒了一口氣，在程大人一番開場白後，各自散開，或品茗，或賞園，或三三兩兩的交流。
當然，這是給大夥自由交際接觸的機會，百花宴說穿了就是一種變相男女相親宴，但是也允許家長參加。稍後會有宴會，重軸還在晚上，**應該是在娘娘到來後吧。
聞南受了重傷不能來，千叮萬囑聽北不能惹事，一定要保護好小姐的周全。
芙子墨早已注意到那些錦衣玉麵的年少公子多是有意無意的聚在不遠處佯裝賞花，時不時的往女人圈裏睨上幾眼，似乎在尋找心儀的目標。
她自是沒有和任何青年才俊交流的打算，卻是暗自的留意現場來了哪些高門的夫人小姐。
有女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特別是身份和美麗都自恃壓人一籌的官家太太小姐們，或比老爺的官職，或比自身的羅衣，或比女兒的容貌，僅僅一個照麵，那犀利的眼神，明褒暗譏的言語，一場沒有硝煙的競爭已然拉開。
芙子墨躲過一個相貌還算清俊男子的搭訕，站在花廊下靜靜的遠眺，欣賞細雨中若隱若現的雲靄，就聽得一個極尖亢的女音傳來，背身而望，一個高挑風韻的側身，身段玲瓏有致，銀紅色的百蝶穿花收腰低領煙羅衫裙，風姿卓然，正拉著一個石榴紅衫裙的女人親熱的招呼：“秦妹妹，你怎麽才來呀，一會可要罰酒三杯！”
秦妹妹？芙子墨詫異，看那石榴紅女人年紀也在四十上下，竟被那銀紅女稱妹妹？
疑惑間銀紅女已轉過身來，芙子墨暗驚，二八的妝扮，雙十的身材，四十的年紀，幾廂糅合，竟絲毫不讓人覺得突兀不協，穿衣妝容上確實是個高手。
“小姐，那尖聲女人是誰？好招風啊？”聽北問道。
“還有誰，不就是吏部尚書家的戚夫人，別人誰能像她那般到哪兒都留聲，八麵圓滑！”身後一人搭話，正是走入花廊的崔巧巧。
“妹妹躲在這裏偷閑，可真讓我好找！”崔巧巧熟稔的拉住芙子墨的手。
“先姐姐來了片刻，見雨稍濃，這處最好！”芙子墨回笑，又打量了那戚夫人幾眼。
“不過也是個三品夫人，到處的顯擺她家老爺抱上了皇後娘娘的大腿！”崔巧巧順著芙子墨的視線望向戚夫人，冷哼一聲。
她這話說的極大逆不道，許是沒將芙子墨當外人，“妹妹不要理會她，她就是個花蝴蝶，香臭都有她一份！成天的揣著她女兒勾三搭四的，還淨充高貴！你看她身後那個豆芽菜戚敏蘭就是她女兒！”
果然戚夫人正推著一個桃紅纖瘦的二八女子跟那石榴紅夫人見禮，容貌卻不似戚夫人那般梨花壓海棠。
芙子墨笑笑不語，聽北問道：“大小姐，那石榴紅的夫人是哪家？”
“她呀！是秦侍郎的夫人！”崔巧巧的語氣一轉，聽不出喜惡。
原道是她！顏薄雲的姑母，顏府嫁出去的庶女，秦川的母親！
身材略瘦，偏矮，普普通通的臉，倒是頭上的簪子和一身石榴紅增添些許亮色，可是她的身後拘謹的站著一個水藍色樣貌極溫順清秀的姑娘，低眉垂目的，在一群黃紅柳綠的鶯鶯燕燕中，最讓人順眼。
“那水藍衣衫的姑娘是誰？”芙子墨忍不住問道。
“是秦夫人的女兒，秦哥兒，今年已經十八了！”崔巧巧話音裏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了。
芙子墨心下好奇，卻沒有再多問，轉向崔巧巧笑道：“怎麽不見義母？”
“娘親不喜這些，特意囑咐我們姐妹好好開心，我們高興了娘親便歡喜！”
芙子墨點頭，兩人欲往前遊廊而行，就聽那高亢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卻是對著崔巧巧：“呦喂，那不是崔尚書家的巧姑娘麽，怎麽也不跟伯母、姐妹們打個招呼？”
崔巧巧頓住身子，唇角一撇，待轉過身子後已是笑顏如花，熱情又客氣的笑道：“原來是戚伯母、秦夫人和眾夫人姐妹呀！巧巧正要過去一一拜見呢！”芙子墨被崔巧巧拉著一一與眾花蝴蝶們見禮，眾人的興致都在崔巧巧身上，略微對她點點頭，便轉向崔巧巧：“巧姑娘，崔夫人怎麽沒來？”
崔巧巧笑看戚夫人，“娘親昨個陪顏太夫人遊園，今個有些困乏就不過來了！”
戚夫人臉色一變，看了身後戚敏蘭一眼，香娟拭唇笑道：“崔妹妹的身子確實該好好調理一番了，可巧了，昨個兒我和蘭兒也去顏府探望太夫人了，怎麽沒遇上崔妹妹呀？”說著又拉了一把秦氏，“秦妹妹也在場呢，你有沒有見著呀？”
秦氏看了眼戚夫人又看看崔巧巧，忙點頭道：“沒見著！”音落又忽然補充了一句：“許是兩廂時間錯開了吧！”
戚夫人唇角一撇，不知是針對崔巧巧還是不滿意秦氏的後半句，立刻冷了臉對其他夫人說道：“我們還是花廳喝喝茶，敘敘舊的好，這跑跑顛顛的都是小姑娘們的事，我們還是別摻合了！”
秦氏便訕訕的對崔巧巧一笑，跟在戚夫人身後去了花廳，秦哥兒卻是對崔巧巧和芙子墨二人靦腆的一笑，獨自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呆坐。
雖是短短的一個照麵，挑釁、試探、不屑已然幾個回合，芙子墨雖不太通裏麵的緣由，但是看崔巧巧的臉色不悅，也隱約猜出幾分戚夫人與崔夫人不合。
看看跟在後麵的倚翠和聽北，暗自歎息，若是聞南在還可向倚翠巧探一番，聽北這腦子，還是算了吧，省的弄巧成拙。
花紅柳綠中遠遠的又有一個交際圈，鶯鶯燕燕的一群夫人小姐，還有幾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正圍在中間左右逢源，聽戚夫人殷勤誇張的笑聲，定是更有權勢的大戶吧。
芙子墨也看出崔巧巧不屑和那些小姐們相交，那日在崔府崔巧巧看向顏薄雲的神態三分嬌羞七分情意，今個自是不會再和什麽男子交際了，正合了自己的心意，兩人沿著花廊，曲曲折折，穿亭繞林，來到一處花廳。
花廳裏，紅的、粉的、紫的、黃的、橙的，各色不一。
有菊花，桂花，茉莉，西洋鵑，美人蕉，蝴蝶蘭，文心蘭，秋荷，月季……
名貴的，普通的，高的，矮的，單株的，合盆的，繁花錦簇，株株盛開。
許多盆花下都有一個編號，旁邊有個花桌，上麵放了筆硯，還有一個投票箱，用來選出今年百花的花魁，兩個花侍在旁邊監督，這是為了保證公平公正。
“妹妹，我們也來投一票吧！”崔巧巧仔細的欣賞完百花，興起提議道。
芙子墨正要說好，遠遠的看到三個俊美不凡的年少男子並肩款步而來，衣袂翩飛，說不出的脫俗清逸。
待稍近一些，才看清竟是蘭、竹、菊三位，中間的那位正是屁股上的傷剛剛好的花思奕，正眉飛色舞的對著景文昔和籃慕之口沫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