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章 牆倒眾人推

蘇絳唇環住丈夫的手臂道:“會有報應的,那些人,會有報應的。老天爺,不會這樣子就算數,不會,就算老天不管,我會管著。”

蘇錦覺得妻子有點激動了,這錢二奶奶前些日子送來葉曼娘,給妻子添了不少堵,按理說,妻子該恨她恨得不行,此時,她死了,妻子該高興才是,為什麽這語氣,好像是至親之人死了一樣。

其實,蘇絳唇對錢二奶奶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心底覺得她該死,等她真的死了,又覺得不公平——

“發生什麽事情?”蘇絳唇不解道。

“聽錢府那個報喪的人,說,錢二奶奶存在錢莊的銀子不見了。”白梅猶豫道,“屋子裏貴重的細軟也不見蹤影,就連像樣的首飾,也找不出幾件。”

“太夫人一早就套了馬車出去了。”白梅知道了也就那麽一點,“聽人說,太夫人走的時候,還生著氣走掉了。”

“太夫人去了錢府嗎?”蘇絳唇有身孕,不能和白事衝撞,隻能由太夫人去錢府吊唁。

我保跟跟聯跟能。其實,人都死了,再做得體麵,也換不來生前的尊榮。錢二奶奶最大的錯誤,就是跟前世的自己一樣,誤把中山狼當成了良人。

半夜時分,蘇錦起身了,蘇絳唇朦朦朧朧中醒來,正要問丈夫去哪裏,蘇錦就親了親她的臉頰道:“睡吧,我去去就來。”

將妻子抱到床上,蘇錦安慰她道:“別想了,你肚子裏有個孩子,想多了,對他不好。”

小蹄子,你有過牆梯,我自有張良計。到時候,她倒要見識一下,到底是墨菊做奴才的急,還是自己這個做主子的急?這侯府別的東西沒有,想要使喚人,那還不簡單,上百號人排著隊,又不缺她墨菊一個。

想著想著,蘇絳唇就沉沉入睡了。4633832

擱在前世,說不定蘇絳唇這個做主子的,還會小意去開解,擱在如今,蘇絳唇隻是淡然道:“既然病了,就別讓她回來當差了。回頭,你另外提拔一個上來頂替。”

昨夜下了一場大雪,早上醒來,屋外一片白茫茫,蘇絳唇若不是懷著身子,真想出去堆雪人。這個時候,白梅拿著一個青花粉彩描金花卉紋手爐遞給了蘇絳唇,蘇絳唇順手接過去,問起墨菊,“昨兒個,墨菊有沒有喝薑湯去去寒氣?”

果然,白梅急了,蹙著眉頭道:“墨菊就歇一兩日,很快就能當差了。”

白梅一怔,隨即低著頭答道:“喝了,就是身子骨弱,如今病歪歪在床上,奴婢怕過了病氣給夫人,就讓她歇了。”

白梅知道,墨菊已經被蘇絳唇排斥在外,若是自己再說什麽,難保不會和墨菊一樣的下場。

蘇絳唇不禁暗暗佩服,這個錢二奶奶哪裏需要自己提點啊?感情在來侯府之前,已經轉移了財物,抱著那個匣子進來,隻怕是要掩人耳目。不管自己收或者不收,錢府的人都會認定是侯府拿了這筆錢。想到臨死之前,她都不忘算計一把,蘇絳唇對錢二奶奶的那一絲同情煙消雲散,這種人,對她好,永遠不值得。

蘇絳唇之所以會關心墨菊,是覺得蘇錦昨日把在宮中積壓的火氣遷怒到墨菊身上,實在是過分了點,眼下,丈夫不在家裏,她就想著替丈夫補救一二。

蘇絳唇幽幽歎了一口氣,其實,準確來說,很多男人可以共患難,不可以共富貴,這就是為什麽那些君王得了天下,坐穩了寶座,就開始屠殺功臣的理由。就如女人之間必定存在互相妒忌,互相排斥是一個道理,男人,是絕對不會和任何人分享權力的。

蘇絳唇才懶得理,若是繼續放縱下去,這個丫鬟越發得臉了。“你又不是大夫,難道還能說的準她幾時病好?再說,我瞧著她的模樣,大抵也不想伺候我這個商女出身的主母吧。”

蘇絳唇摩挲著手裏的手爐,知道白梅這是敷衍之詞,隻怕那個丫鬟心性大,幹脆賭氣到底,想到這些,蘇絳唇不禁冷笑,她可不是前世的蘇絳唇,難道這墨菊還指望著自己低頭去賠不是嗎?這白日夢做的太美了。

蘇絳唇窩在丈夫的肩頭,享受丈夫的體溫,對蘇錦問道:“若是有朝一日,我落了難,你會不會不要我?”

蘇絳唇自從懷孕之後,睡眠時間就延長了。所以,她聽了丈夫的話,也沒有多想什麽,翻個身子,繼續入睡,卻沒有聽到丈夫站在床邊傳來了一聲歎息。

蘇絳唇見白梅不說話,含笑道:“放心,我也不是那種心胸狹窄之人,既然墨菊有她的風骨,我也不攔著她。”

蘇錦苦笑,看來錢二奶奶的事情真把妻子給刺激到了。“什麽你落了難,我會不會不要你?難道你落難了,我就富貴了嗎?自古以來,夫榮妻貴,反之,也是一樣的。從來就沒有妻子落難,丈夫能獨善其身的道理。”錢府的二爺也真愚蠢,妻子是丈夫的一張臉麵,糟蹋妻子,能得到什麽好處?真以為自己能置身事外?

說到底,蘇絳唇把前世的自己和錢二奶奶的不幸聯係起來,起了一種惺惺相惜的心態。就好比兩個人同時生病了,就會覺得彼此都可憐,就會互相安慰,互相扶持。自古以來,人心都是矛盾的。若是什麽都能算的清清楚楚,分得清清楚楚,怎麽會有那些是是非非?

這句話說出來,讓白梅噤了聲,她知道,墨菊是看不起蘇絳唇商女身份,才敢如此驕橫。當然,她也收斂過一段日子,就是在碧桃紅杏死之後。不過才過了一段日子,她就故態重萌,自己怎麽勸也勸不動了。

“太夫人怎麽說的?”蘇絳唇想知道太夫人如何應對。

“太夫人找來了門房小廝,讓他們和婆子對質,還說,今日上錢府討個公道回來。”白梅有點擔憂,太夫人這麽一去,不就鬧大了這件事。

蘇絳唇垂眸,牆倒眾人推,當年侯府倒黴,錢府置身事外,如今輪到錢府了,蘇太夫人也毫不猶豫選擇了背棄。什麽真情真意?比起自己的性命和富貴來說,都是假的。就連慈悲的太夫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