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走了,場麵再次寂靜下來。

此時的大理寺卿張大人才戰戰兢兢擦擦額頭的汗,彎腰拱手對著陸瑾逸道:

“謝公子之前長年活動在西北,也是今年才回來在上林學院讀書,據微臣調查,謝公子在上林學院裏頗為用功,讀書也很是勤奮,幾乎不和其他人有過衝突。”

短短的一番話,說明了謝覲短短的一生。

之前常年活動在西北,就算得罪了人也不會在京城裏動手,而在上林學院裏又沒有和其他人有過恩怨。

“可是據微臣所知,今夜宴會之上,不知為何……”

張大人說到這裏,抬頭看了眼蘇南月,看的蘇南月直皺眉頭,直覺不好。

果然下一秒,張大人一開口就是王炸。

“據微臣所知,謝公子自西北回來以來,就今天夜裏與嘉陵郡主的養子陸念安陸公子起過衝突,再無其他。”

一時驚起驚天浪,整個大殿的人猛然倒抽了口涼氣,紛紛轉頭看向蘇南月與陸念安母子二人。

蘇南月也是微微錯愕看向坐在她身旁的的陸念安。

陸念安倒是沒有抬頭,正襟危坐毫不慌張。

這個模樣與之前遇到些許小事驚慌不已的樣子早已相去甚遠。

蘇南月看他的模樣,不僅沒有感覺到緊張,反而在這樣不合時宜的境地中,感慨起陸念安的快速成長來。畢竟之前他遇到事後慌張不知所措的模樣還曆曆在目。

如今不過是短短半月不到,竟然能做到在文武百官麵前麵不改色,連一向看人比較苛刻的蘇南月也不得不在心裏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原小說中最後能做上皇帝的人,這心理素質真不是一般人能練出來的!

不僅文武百官看向陸念安,連皇帝以及一眾妃嬪也看了過來。

陸念安在眾人的視線之中,挺直了脊背,抬起頭緩緩看向蘇南月,第一句話是:“母親!此事非我所願,給你添麻煩!”

蘇南月沒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是這個,心裏有個地方忽然坍塌了下來,她微微一笑,“母親信你!無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不惹事,可也不怕事!”

陸念安原本看向她的眼神裏平靜無波,可此刻聽了蘇南月的話,原本平靜的雙眼忽然亮了起來,看向蘇南月的眼神也帶著笑意。

雖然不合時宜,可他真的很感動。

何其有幸,寄養在她的名下,讀書識字這樣的基本之事是他從前很難接觸到的事情,因此他格外珍惜,努力向上,經過幾年終於趕超了同齡,他以為這樣已經算很幸運了。

可是,母親卻和繼父和離了。

他曾經迷茫過,可是一直以來,他都知道,沒有母親,他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他在陸家那麽多年,陸瑾年從未抬眼看過他一眼。

所以他跟著母親走了。

他以為母親最多隻會和從前一樣,和不是,母親將他轉入上林學院,他感染天花之時,沒有為了生命避之不及,反而天天慰問,給他加油給他鼓勵,讓他感受到從未享受過的母愛。

後來,母親就開始教他為人處事,開始培養他的勢力,放手讓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管家之事,她沒有過多限製他的想法,隻讓他放手去做,若是錯了,她會提醒他,是他堅強的後盾。

那一刻他才明白,什麽叫愛子之深切則為之計深遠,很多東西不是讀死書就可以明白的,所以,他迫不及待學習新的東西,鍛煉自己,而如今,到了他校驗成果的時候了!

他知道母親竟然不會落他的麵子,可是起碼會有些抱怨,可不是,母親說的這番話,句句再說給他聽,依舊在以事教人,深深感動了他。

從前,他不敢動,他怕給母親惹來麻煩。可如今才知道,有些麻煩是會自動上門的!

母親說的對,不惹事,可是也不怕事!

一味的防護自己,隻會讓自己變得畏首畏尾,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他站起身,對著母親一揖到底,

“謝謝母親,孩兒明白了!”

蘇南月點頭,看著在自己身邊一點點長大的孩子,有種心虛卻無比雀躍的竊喜的成就感。

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他一直將他看作自己的“弟弟”。

他的舉動,一絲一毫毫無停滯,行雲流水,看得人賞心悅目。

越來越有世家公子的風範了!

兩人這番剖白與對話看在這位大臣的眼中,紛紛點頭,與自己的家屬竊竊私語。

“這孩子教養的真好,臨危不懼不慌不亂,是個好苗子!”

“不可能吧,這孩子自從過去到陸家以來,一直不顯山露水,也沒聽說和別人有過過節,怎麽偏偏今日就……”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麽誤會!怎麽就這麽巧?”

“是呀!這下子可麻煩了!這張大人說的話也真實有效,可這陸家這孩子也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從未聽說過啥事啊!”

“就是說呀!會不會是隱藏的太好了?上一次不還是染了天花來著?怎麽其他同學沒有染天花,就他染天花了呢?”

“你的意思是,他這天花是和別人有過節,被人報複所為?”

“噓!我可沒說這話,這可是你說的!”

“嗨!你是沒說你不就這意思嗎!還打什麽啞謎!虛不虛偽啊你!話說你是有什麽小道消息?”

“我還真有………”

眾人議論紛紛竊竊私語,陸念安卻挺胸抬頭,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樣。

蘇南月也微微一笑看向張大人道:“張大人,有話不妨直說,若是當真有過節,和他的死也並無太大幹係吧!你若是有證據可以直接拿出來!你是大理寺卿,總該不會為了一個過去就推斷我們和死者有什麽關係吧!”

大理寺卿張大人點點頭認同了他的話,正準備繼續說,殿門口處忽然一陣騷亂,騷亂中闖進來一婦人,蓬頭垢麵,衣衫淩亂。

她一進大殿就指著蘇南月,“蘇南月!證據確鑿!你和你那繼子狼狽為奸!快還我兒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