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月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剛醒,管家譚麟就遞來一封信。

是趙符送來的,約她見一麵。

蘇南月手指敲擊著桌麵,想來是想問她求個底。

不過,趙符的膽子也真夠大的,上一次那麽坑她,如今還敢來找她。

“姑娘,上次那趙符就沒有好心思,這次還敢求上門,姑娘不用理會,讓他自生自滅去!”桃兒見了,憤憤然說著。

蘇南月卻搖了搖頭。

“去啊!怎麽不去!”

她到時要聽聽趙符要說些什麽!

狐狸老爹昨日回來,想必是有了些什麽雷霆手段讓他慌了神!

不過,狐狸老爹除非拚了蘇瑩瑩的名聲不要,否則,以她那日的手段,這事兒京城裏早已傳得沸沸揚揚,是不會說到好人家的了!

兩人約在茶樓。

蘇南月戴著帷帽,直到過了半個時辰才赴約。

一進門,就看到二樓上趙符急得團團轉,見到她過來,瞬間下樓,可能是想起從前自己的事,怕蘇南月不信任他。

“姑娘,我知道您不信我,可任意定一間房,我來出銀子便是。”

蘇南月彎了彎唇,“不用了,有什麽事就在這說吧,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這下子給趙符急的臉都紅了。

他深深作揖道:“姑娘,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想征求您的意見!”

臉色快憋成了豬肝色。

蘇南月起了興趣,隨意訂了間房,領著人進門。

趙符果真沉不住氣,一帶上房門,直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蘇姑娘救命!求蘇姑娘救救在下!”

蘇南月眼中的興味更加濃烈。

狐狸老爹究竟做了什麽,讓他害怕成如此模樣?

“哦?說來聽聽!我爹讓你做什麽了?”她坐在上首,一手撐著腦袋,緊緊盯著下麵跪著的趙符。

隻見他一張臉皺成了老太婆模樣,滿臉的焦急,眉宇間還有數不清的哀愁與後悔。

“丞相大人他……,”他又一磕到底,“蘇丞相讓在下當做此次雍州刺史貪慕一案的證人,還是以……”

“嗯?”蘇南月挑眉。

“還是以趙越趙大人私生子的身份!”

哈!

這話給蘇南月震驚得無以複加。

怪不得昨天夜裏狐狸老爹關於趙符和蘇瑩瑩一事隻字不提。

嗬!

她還以為是狐狸老爹認命了。

畢竟在學子中趙符也不算太差,嫁給趙符,隻要他稍加運作,以後還是可以有所作用的。

萬萬沒想到啊!

果然不愧是狐狸老爹呀!

在這緊要關頭,他還能想出如此詭計!

玩不過玩不過!

蘇南月心底裏感慨,這狐狸老爹當真是隻老狐狸,玩不過他!

趙符本身也姓趙,其父早亡,獨自和他母親長大。

如今剛出了雍州刺史貪墨一案,狐狸老爹竟然將目光放到了此案身上。

趙符以其私生子的身份狀告趙家。

其一,好處自是不必說,能進入陛下的視野,還可以得一個大義滅親的名聲。

其二,在這個關頭,誰也沒想到他人會冒充趙家人。

狐狸老爹這是在賭!

賭陛下會為了名聲輕輕放過這個私生子。

如此,趙符就直接進了大眾視野,而趙家的一些東西,也要“物歸原主”。當然不是指金銀,這些抄家的東西定然是不會還給他。但是會有其他的“補償”。

比如官職。

這是一場豪賭!

但是對於狐狸老爹來說,損失微乎其微。

畢竟,若是成了,蘇瑩瑩便風風光光嫁的“趙家”。

可若是賭輸了,也是趙符命一條,於他無關。

且,到時候他可以說,趙符設計陷害他閨女入局,就是為了他去辦“雍州”一案。

如此,在過些時日,將蘇瑩瑩嫁去外地,也就十拿九穩了。

妙啊!

蘇南月托著下巴思忖著。

若是成了,陛下就必定會在眾人麵前歌頌趙符的品質,狐狸老爹順勢在陛下麵前請旨賜婚,不僅全了陛下的麵子,讓陛下欠他一個人情,還讓趙符日後的官途得到了保證。

畢竟過了陛下的眼,日後隻要不行差踏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可唯一的風險就在於,趙符能否活下來。

“求姑娘救命!救救我吧!”趙符臉上憋的通紅,連眼睛也變成紅彤彤的兔子眼。

蘇南月看著他的模樣,一點點搖了搖頭。

“趙符,人心不足蛇吞象。如今這潑天的富貴擺在你麵前,就看你肯不肯闖一闖了!”

蘇南月悠悠說著,帶著絲絲的**:

“你不了解我爹,即便是他不讓你做此事,你成功娶了我妹妹,日後得來的,也隻是日複一日的灰敗。”

“你該慶幸你也姓趙!讓我爹有了可乘之機,否則,你此刻已然無用了。”

趙符的臉色一寸寸變得灰白。他由跪地的姿態變得跌坐下去,仿佛是對自己命運的臣服。

兩行清淚滑落,此刻,他曾經對京城的憧憬,徹底的破碎開來!

蘇南月起身搖搖頭緩緩走了。

誰的人生不是稀碎,他該慶幸它還有利用價值!

其實趙符還有一條路可選。

那便是做個假死的假象,死遁,從此遠離京城,帶著他的寡母徹底消失在眾人視野。

可以他的野心,怎麽會甘心呢?

蘇南月又去自己的隱樂閣逛了一圈,如今,絲綢生意已然到了正常軌道上,她的絲綢都是從外公家調來的,比其他地方要好一些,因此短短兩月也打出了些名聲。

眼看著日落西山,她逛累了,便回去了。

可剛踏入府中,管家譚麟就走到她身旁道:“姑娘,今日上午,您剛一走,就來了位公子,看衣著不似凡人。一直等到之前日暮西山,見您未歸,留了句他明日再來,便走了。”

蘇南月微微皺眉:“哦?可知他是誰?你們都不認識嗎?怎麽也不派個人告訴我一聲?”

譚麟道:“他戴著帷帽,但是出具了宮中的金牌。”

蘇南月一驚。

金牌,那是皇室之人才有的。

“他說今日冒昧,讓我等不必特地去尋您,我午後派人去找了姑娘,可總是遲了一步,您看。”

正說著,外麵一個小廝騎著匹馬氣喘籲籲回來。

原來是錯過了。

蘇南月眉頭微微擰起。

皇室之人?還戴著帷帽。

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