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富華園。
魏連成看著眼前不什麽搭理自己的妻子,歎了口氣。
“瑾毓,攝政王府確實權勢滔天,可王太傅也是三朝老臣,你就當給為夫一個麵子,親自去王家道個歉。”
陸瑾毓實在是煩躁的很。
她不耐煩的瞪了魏連成一眼,冷笑一聲道:“你當真是為了攝政王府?你是怕給魏家帶來麻煩吧?虛偽!”
“是!你怎麽看我都好。可你眾目睽睽之下害的王太傅的孫女毀了容,這個台階怎麽著都要給!不僅僅是對魏家,難道攝政王府就一定能逃脫幹係嗎?”
陸瑾毓小嘴一撅,“我不去!”
“還不是因為你!無名無職的,害得我被當初的小姊妹笑話!當初嫁給你時你怎麽說的?你說你會上進,如今呢?我哥哥給你階梯你都不往上爬,你這叫上進?”
魏連成抿了唇沒再說話了。
當初娶陸瑾毓,他是真心想娶她的。
不為了權利,隻是因為喜歡。
可如今他有些動搖了。
當初隻覺得她任性的天真可愛,絲毫沒有其他大家閨秀一般的做作。
可如今他才明白,她的任性是建立在他的自私與毫無底線之上。
她任性是因為她不在乎。
魏連成甚至覺得,她也不在乎嫁給他。
好似除了開心,除了恣意的感覺,她對一切都不在乎。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念頭,可這個想法深深埋進他的腦海裏,越來越根深蒂固。
難道當初他們不是因為相互喜歡才婚嫁的嗎?
他以為她會懂他。
可事實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他承認,他確實沒用,也沒有多少上進心。可那是因為,他不願意用自己的尊嚴去換取。
他如今是以學子的身份兼顧從九品吏目。這個官職可以分派,也可以內部推薦。原本這是他自己從學院裏爭取過來的,通過院正寫的推薦信正式上崗的。
正是因為此事,他才離開學院回了京城,隨後才遇到夫人陸瑾毓。
可如今,他每次去衙門裏,所有人都對他客客氣氣,暗地裏說他是得了攝政王的勢,還說他要不了多久又會升遷。
魏連成明白,娶陸瑾毓必然會遇到這些事,隻要他堅守本心,和夫人好好過日子,這些聲音自然漸漸就沒有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陸瑾毓竟然要求攝政王給他直接開後門。
這他接受不了!
他連著拒絕了兩次,這讓陸瑾毓大發雷霆。
他忽然覺得,陸瑾毓每次氣的大聲辱罵他,是因為她生氣還是發自真心就是如此覺得,他真的有些分不清了。
當初看到她的喜歡雀躍在一次次失望中麻木。
他試過緩和,忍讓,有些效果。
可她依舊我行無素。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隻覺得心累。
可人是他娶的,他該負起責任!
魏連成忍了很久,見她一副免談的模樣,終於,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裏!?”陸瑾毓聲音在後麵響起,“你是不是要代替我去王家道歉?”
“我警告你!王馨雲是咎由自取!你不許去!”
她可太了解他了。
性格懦弱,優柔寡斷,還不願意得罪人。端著一副虛偽的謙謙公子模樣,實則一點手段都沒有!
她無論怎麽打他罵他罵,他都照單全收,一點沒有嚴青哥哥的男子漢氣概!
魏連成步伐頓了一瞬,沒有轉身,隻清晰道:
“陸瑾毓,你可以任性,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能拖累魏家,我也不允許你做任何對不起魏家之事!”
陸瑾毓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轉頭看著他。
這還是他第一次反抗自己。
從前不管她如何說如何做他都隻會憤怒的忍受。
就算是上次她和婆婆發生衝突,她當他麵說了婆婆,他沒氣,還替婆婆向她道了歉。
她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說個不字呢!
在她看過去時,魏連成也轉過身看向她,說:“我知道你對我不滿,可是如今你我已是夫妻,我是真的想和你過一輩子的。”
隨後又低下聲音輕輕道:
“當初我娶你的喜悅也是真心實意的。”
說完,步伐繼續,大步離開。
陸瑾毓卻大受震撼。
他真的和嚴青很不一樣,他從不會說一些甜言蜜語,可是但凡她說的話,她都記在心上,喜愛吃的東西,他也時時記著,有機會就給她買。
從前和嚴青哥哥一起浪跡江湖時,他們同吃同住,嚴青哥哥也照顧她,可從未如此細致妥帖,起碼,記不住她的口味,也記不住她小日子。
可是,嚴青哥哥說他需要她……說她是他此生摯愛啊!
陸瑾毓咽了口口水。
她有些迷茫了。
她搖搖頭,將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苦笑一聲,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怎麽老是想到嚴青?還將魏連成和他比較。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這邊,陸瑾毓心事重重,那邊,魏連成也不好過。
他厚著臉皮央求母親和他一起去了王家。
可王家的人並不買賬。
因為王馨雲被毀容,又因為和攝政王府千金起了衝突,原本好好的一門親事告吹了。
王太傅一把年紀,到了晚年,竟然被一個小輩欺負到頭上,氣的吹胡子瞪眼。
“哼!一人做事一人當,老夫知道此事與你們魏家無關!老夫也知道攝政王府瞧不起我王家,可是如今,是他攝政王府欺人太甚,老夫不會放過陸家!”
魏夫人也氣的不輕,胸口都感覺堵了一團氣,可她不得不開口,比起自己,她更心疼兒子,自己的兒子她知道,如今心裏也不好受,她若是不心疼,他就苦死了。
魏夫人咧嘴笑著,“王大人言重了!誤會!王小姐此事是我兒媳不對,她也想來道歉,奈何她也怕的不行,昨夜回去就發了燒,可這事我們得拿個態度來,不是她不願意來!”
魏連成看著一向要強的母親,因著他,如今低聲下氣給人賠禮道歉,嘴中的苦澀蔓延,垂下眼,第一次認真考慮這段時間以來,婚姻帶給了他什麽。
或許,他的堅持是不是荒誕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