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府書房。

江柔兒端著糕點正準備敲門,裏麵忽然傳來陸瑾年憤怒的聲音,

“查!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誰下的手!竟然敢在本王眼皮子動本王的人!”

陸瑾年的人?

女人的直覺告訴江柔兒,陸瑾年的憤怒,定是跟蘇南月那賤人有關。

果不其然,長風恭敬的聲音透著小心翼翼:“蘇大姑娘並無大礙,隻是……”

“隻是什麽,”陸瑾年煩躁的聲音帶著絲著急,“本王最煩別人說話吞吞吐吐的!”

“據說,蘇大姑娘和在萬佛寺長大了那位走得近,這一次,也是他為姑娘擋了刀。”

“你說什麽!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她敢!”

伴隨“砰——”的一聲,像是什麽重物被砸出去,江柔兒嚇得一抖,手裏端著的糕點差點沒拿穩。

江柔兒想了想,便端著盤子走遠了些。

書房裏。

陸瑾年也不知為何,瞬間怒不可遏。

然而憤怒的點,不知是因為歹徒動了蘇南月,還是別的男人替蘇南月當刀付出,總之心頭不得勁。

長風嚇得慌忙跪下,“王爺息怒。”雖然主子這憤怒過於離奇,但也不敢貿然開口勸慰。

陸瑾年心頭莫名像頭頂了“綠帽”,咬牙切齒:“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也本王的鬼!”

“……”半晌,長風才道:“王爺,那還查嗎?”

“查!我倒要看看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的女人!”

“……”

離都離了,就別總想著吃回鍋肉了吧?

長風到底沒有嫌命太長,默了默,便領命退出書房。

剛沒走多遠,就看到江柔兒迎麵走來,笑盈盈問著長風:“長風侍衛,王爺在不在書房?”

因著對方身份尷尬,長風也隻是行禮叫了聲“江姑娘”,“姑娘,王爺在書房。隻是王爺此時正氣頭上,建議姑娘晚點再找王爺。”

到底是諷刺。

王爺當初為了這江柔兒與發妻蘇南月和離,鬧得滿城皆知。

如今都不睡一個被窩了,反倒是惦念不忘。

還是說,王爺就愛吃碗外麵的肉,才叫香?

長風言至此,便告辭。

江柔兒看著長風遠去的背影,緊抿住唇。

她來了攝政王府這麽久,老王妃也不承認她的身份,鬧得如今她儼然成了一個笑話,就連陸瑾年身邊的貼身隨從都儼然瞧不起她。

哼!

自己偏要觸陸瑾年這個黴頭。

當初帶她進府許下的種種承諾,怎麽也得給她兌現嘍!

江柔兒秉著爭一口氣的心情,扭著腰就去了書房。

“王爺,剛出的千層糕,快來嚐嚐柔兒的手藝!”

陸瑾年已冷靜下來不少,收斂了外溢的心思,柔聲道:“柔兒有心了,先放著吧,本王這會還不餓。”

江柔兒露出受傷的眼神,他心又軟了下來,拈起一顆糕點送入嘴中,“嗯,好手藝。”

江柔兒這才有了笑意,歪歪斜在他懷裏,“王爺明白柔兒的心就好。”

二人膩膩歪歪好一陣子。

江柔兒才像想起什麽一般,瑟縮了下身子,狀似害怕地問道:“王爺,最近是不是不太平?”

陸瑾年皺眉,不明白她為何有此一問,“怎麽了?發生了何事?”

江柔兒害怕的直往他懷裏縮,輕咬下唇,最後鼓足勇氣一般,“上次我自母親院子裏出來,看到母親正調遣著好幾個好手。”

“柔兒就想著,最近是不是不太平,院子裏護衛不夠嗎?連母親都開始布置人手了。”

母親調遣了人手?聽了此話,陸瑾年眉頭皺深。

王府按照規製,怎麽可能會缺少護衛。

母親要幹什麽?如今都到了頤養天年的年紀,還有什麽值得她出手的?

陸瑾年眯厲起眼眸,嚴肅問:“你可瞧真了?”

江柔兒看著他那威嚴的神色,肩膀微微顫抖,“王爺,是有哪裏不對嗎?柔兒瞧的真真的,萬不敢拿莫須有的東西搪塞王爺。”

陸瑾年:“可還聽到或看到什麽?”

江柔兒低頭思忖一陣,這才猶猶豫豫道:“柔兒看到母親讓身邊的王嬤嬤去她私房庫房取了一大筆銀兩,王嬤嬤私下小聲說著什麽雖路途遙遠,事情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柔兒隻聽到這裏,實在太害怕了,就沒再聽了。”

路途遙遠。

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這不是刺殺是什麽!

好啊!好啊!

他果真有個好母親呀!

陸瑾年這會兒已有了模糊答案。

“我……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江柔兒小臉微白,小心翼翼的模樣像一朵誤入塵間小白花,不懂世間複雜卻又純真質樸,令人疼惜不已。

“柔兒沒事,你做的很好。”

陸瑾年哄歸哄,但緊擰的眉宇依舊寫著不高興,邊哄邊教江柔兒人情世故,“隻不過長輩行事不可妄議,有些若是不小心知道了,若能夠爛在肚子裏就不必往外說,哪怕是對我,也不能應說盡說的。”

那畢竟是陸瑾年的母親。

老王妃派人去刺殺蘇南月,陸瑾年憤怒歸憤怒,但又能如何呢?

若偏要選一邊,自然是母子親情重過男女之情。

所以,有些事,不知道就不會有嫌隙。

為此,陸瑾年到底生出一絲怪江柔兒多嘴的心思。

奈何也不忍苛責。

隻要一對上那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臉,陸瑾年就忍不住心疼,哪怕那張臉美不過蘇南月,出身也比不上蘇南月,人情世故上更是沒蘇南月會做人,可偏偏就對江柔兒莫名地情有獨鍾,讓人魔怔,陸瑾年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被人下了邪術!

可到底是被自己抬回府裏的女人,再如何不好,他也要好好善待才是,便耐著性子把懷裏的女人哄了又哄。

江柔兒嘴上一邊乖巧地應著陸瑾年的教誨,一邊心裏頭大罵死渣男、下頭男,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就算了,自個兒母親幹了殺人越貨的事,居然還有臉埋怨旁人多嘴,真是既渣又下頭。

其實江柔兒也甚是懊惱。

原本把老王妃派人刺殺蘇南月一事講出來,無非就是讓他們母子生嫌隙,她好從中斡旋撈些好處的。

哪知,竟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也怪她大意,還沒掌握透陸瑾年這個死渣男的腦回路。

可也是,二人到底是母子。

母子之間,哪能就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翻臉?

但這也讓江柔兒看清了現實。

因為陸瑾年也斷不會為了她與老王妃為敵。

不知為何,江柔兒竟然生出一種羨慕蘇南月的複雜情緒,能夠毅然決然地踹開渣男一個人單過,也不失為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