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婕與他安靜地對視了片刻,“之前,出於工作原因我采訪過一些醫生,而且我們前總編的愛人,就是著名的婦科醫生,要是有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著聯係一下,畢竟住院期間多個熟人醫生照顧,會更方便一些。”
林也聞言,又沉默了片刻後,緩緩開了口,“謝謝你,小婕,這次,我必須道謝。”
聽到他的這句,時婕想起之前彼此曾說過好多次——我們之間,不言謝。“要不這樣吧?以後,遇到特別想說謝謝的時候,就直白地說出來吧。”
林也揚唇笑了,“也好,不拘泥於所謂的條條框框,家人之間,也可以說謝謝的,對吧?”
時婕被他的這句“家人”,惹得心口微微一緊:他這是......已經將我當作家人了?!
“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林也似是讀懂了她的驚詫,“你,就是被我選中的家人。”
時婕聞言,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你願意接受嗎?”林也語氣淺淺,看向她的目光,透著明顯的溫柔。
時婕默默琢磨他的這個說法:被選中的家人,是原本沒有血緣關係的意思,這其實是一種超越朋友,而且不受限於愛情的情感連結,無論將來彼此之間能否修成正果,都是可以相互信任的關係!“我願意。”
此話出口後,彼此都微怔了一下:剛才的一問一答,是有感而發的,並未思考太多。
但是,當一方問出你願意嗎?另一方回答說願意,實在太像是會發生在結婚典禮上的橋段了!
二人微怔了一下後,又互相對視著笑了:林也不後悔問出“你願意嗎?”時婕自然也不覺得說一句“我願意”,是什麽值得難為情的事,畢竟情到深處,自然會身不由己。
三天後,林也申請了一周的事假,陪著林母回家鄉了。
時婕則留在禾木,繼續跟白樺一起拍攝未完成的宣傳片,又要經曆等待他歸來的日子了......
臨走前,林也將一個硬盤交給時婕,說是從以前用過的手機裏,找到了初來禾木時,跟著副所長學習毛皮滑雪術的視頻了,而後特意交代硬盤裏,還有之前同事錄製的——特派心理谘詢師介紹派出所“心靈驛站”的片段。
時婕這才想起來:之前,他說過要回去試著找一下舊視頻的,沒想到還真讓他給找到了!
白樺說但凡是交代給林也去辦的事,他一定會牢牢記在心裏,竭力完成的,正因他足夠靠譜,同事跟村民們才全都信賴他。
時婕覺得責任心強,大概是刻在林也骨子裏的東西,如此一來,著實容易被過多的人過分依賴,但是,如此性格的他,的確很迷人!
林也選擇與母親從阿勒泰機場直飛故鄉,不禁想起初來禾木報到時,是坐著火車來的,如今再回想這些細節,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靜待飛機起飛期間,望向窗外,不禁暗暗感慨:從警校畢業時,自己隻是二十出頭的年紀,那時做事當真不會考慮太多,全憑著自己的心意做決定。
眼下,自己來到了“奔三”的人生階段,身邊坐著等待複查的母親,這是擱在二十出頭時,根本不敢想象的畫麵,當時是抱著“老死不相往來”的想法出走的,沒成想到頭來,彼此竟然還能一起搭乘飛機返鄉?!
聽到艙內廣播通知飛機即將起飛時,林也腦海中蹦跳出臨出門前,時婕對自己說的那句話——“去吧,我在禾木等你。”
是啊,這也與自己初來禾木時很不一樣:那時,是獨自來到一個無親無故的邊境地區,現如今,在這座古老村落裏,有真心喜歡的人說會等著自己回來!
想到此處,林也的心口舒展多了,微微後仰,倚靠在頸枕上,靜待飛機正式起飛。
身側的林母,微微扭頭看向已經閉眼的兒子:盡管彼此間的對話仍然不多,甚至還能覺察出明顯的距離感,但是一想到對方肯主動提出陪自己去複查,就覺得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不該奢求更多了......
時婕利用兩個晚上的時間,篩選剪輯了從林也硬盤裏導出的素材,意識到關於派出所的宣傳點,其實已經足夠豐富了。
如此一來,意味著即將進入下一個拍攝單元了,自己也該轉場了。
白樺在跟她討論下一拍攝單元的具體細節時,再次提議:可以搬去職工宿舍住,還說已經提前跟領導說過這一想法了。
時婕聞言,當真仔細思考了一番:接下來的拍攝任務,是關於禾木村商戶還有基層村官的,假如自己與白樺住得近一些,貌似確實更利於拍攝!
於是乎,決定接受白樺的邀請,搬去跟她一起住。
當天晚上,白樺就幫她提交了申請報告,眉眼間盡是期待神色。
等待批複期間,時婕不斷思忖——該如何向麗姐開口才好?突然提出要搬出去住,她會作何感想?
想到這一細節時,時婕突然意識到:其實,自己也早就將麗姐看作“長姐”一樣的存在了,按常理來說,住客退租是再尋常不過之事,而麗姐每天都在麵對與處理這類事務,應該不足為奇。
但是,她對於自己,畢竟是有救命之恩的,而自己於她而言,也不隻是普通租客,彼此間,確實已經結下十分深厚的情誼了!
第二天一大早,時婕就收到了白樺發來的語音消息:搬去宿舍同住的申請,已經被通過了。
“這也......太快了。”時婕不禁低聲嘟囔了一句,意識到經過一整晚的思考,還是沒想好該如何向麗姐說出這一決定。
從白樺的語氣間,能聽出明顯的欣喜意味,時婕能理解她會如此,是因為確實將我當作朋友看待,畢竟對於她來說,與好朋友同住,肯定比跟生活習慣不太合拍的普通同事一起,要自在和諧得多!
猶記得之前,白樺曾提到過的兩個細節:室友睡眠輕,所以她不敢睡得太晚,還擔心因為自己起夜而吵到對方;其二,有一次由於舍友的粗心,插線板起火,差點兒把宿舍燒了......
時婕暗暗猜測:白樺應該很早就想申請換宿了,隻是一直沒找到比較合適的理由,換言之:她擔心貿然提出這類想法,會傷害到那位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