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也聞言,沉默了片刻後,決定向她解釋自己的推測,“我心裏其實......有一個懷疑的對象。”

“是誰?!”時婕近乎脫口而出。

於是,林也將自己今早偶遇的那個男人,與多年前那張通緝令的事,全都講給時婕聽,“目前,也還隻是懷疑階段,因為這隻貓咪被虐殺的方式,與多年前那起案件的受害人,在死前遭遇過的虐待,幾乎一模一樣。”

時婕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個大活人......也被他像這樣虐殺了?”

“嗯。”林也輕輕點了點頭,“當地警方追緝了他很久,但是那時候的科技刑偵手段,實在太有限了,所以才......”

時婕聽得出他的聲音逐漸低下去,不禁想起曾在一篇稿件裏,看到過的一個說法——“每個警察的一生,可能都會遇到一個很難偵破的案件,像噩夢一樣糾纏折磨著他。”說這句話的,是一位接受報社專訪的老刑警。

“那現在......應該怎麽做,是不是不能貿然打草驚蛇?”時婕的理智在一點一點回歸,意識到自己無意間撞見的“虐殺小動物”事件背後,極有可能牽扯著一樁塵封已久的大案要案!

“我需要本縣公安局同僚的配合。”林也承認確實不該莽撞行事,畢竟目前還處在懷疑階段,所有的線索都有待進一步證實。

“那我......能幫你做什麽?”時婕身體裏的“記者基因”,再次被喚醒了。

林也扭頭,認真盯看著她的眼睛,隻覺得眼前這個姑娘,剛才還沉浸在為“被虐殺”的動物感到心痛與不平的情緒裏,此刻,竟然就能如此理智地想要幫我一把,可見她內心的承受力,確實遠超一般人!

“嗯?”時婕見他不說話,下意識追問。

“我覺得你還是跟著白樺,一起回禾木吧。”林也道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

“回禾木?”時婕顯然沒料到會得到這種答案,原本還想說自己隨身帶著那部有高清攝像頭的手機,如果需要自己幫忙錄製取證過程的話,也是沒問題的。

林也見狀,趕忙解釋道,“嫌疑人在外潛逃的這些年裏,並未出現與當年作案手法類似的案件,但是,如果虐殺動物事件確實是他所為,可見......他壓抑已久的傷害和虐殺欲望,又開始膨脹了。”

時婕自然明白他所表達的意思,但是這與自己想要留下來搭把手的想法,有什麽衝突嗎?並未接他的話,而是定定地看著他。

林也自然看得出她的神情略顯嚴肅,“而且,當年他選中的行凶對象,恰好就是二十多歲的女子。”

此語一出,時婕即刻就反應過來了:原來,他是在擔心我的安危!

“我絕沒有懷疑你的個人能力的意思。”林也解釋得認真,“但是,你剛才去過那間廢棄鍋爐房,相當於撞破了行凶者的秘密,倘若一切真是那個修理工所為的話,那他也算是醫院的內部人員,要是他有辦法查看鍋爐房一帶的監控呢?”

時婕聽到此處,終於明白他的擔憂所在了:倘若自己剛才前往廢棄鍋爐房的行蹤,被行凶者盯上的話,那自己是否有可能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且不說他能否查看那一片區域的監控,事發當時自己表現得那般慌亂,根本就沒留意周圍,是否有人正躲在暗處觀察自己......

“白樺此刻,正在停車場的車裏補覺,你可以隨時去叫醒她,然後你倆就能一起返程。”林也微微頓了一下,“或者......你也可以將這裏的情況轉述給她聽,看她怎麽說?她若是也同意你留下來幫忙,那你......可以選擇聽取她的建議。”

時婕見他一臉苦口婆心的架勢,遲疑了片刻後,輕輕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找她。”

“我跟你一起去。”林也近乎脫口而出。

想到他剛才的那番表達,時婕心裏自是明白:他之所以提出一同前往,其實還是出於對我的擔憂!他希望最大程度地保護我。

於是,二人快步走向停車場,來到車子跟前,見車窗是敞著一道細縫兒的。

透過車窗玻璃,看到白樺的耳朵裏塞著無線耳機,正倚靠著駕駛座睡覺呢。

林也抬起右手,用食指在玻璃上,輕輕敲了兩下。

白樺即刻就睜開了眼睛,睡眼惺忪地扭頭看向窗外,認清來人的一刻,不禁笑了。

時婕見車窗玻璃,很快就被搖下來了,從這個角度,將白樺臉上的倦態看得更清楚了。

“你倆一起回來了?看來是有事瞞著我。”白樺仍記得剛才在住院樓走廊裏,親眼看到林也突然匆忙離開的細節,“我還以為是發生什麽急事了呢,現在看你倆,這不是完好無損地站在這兒呢嘛,我......”

“確實出事了。”林也打斷了她的話。

白樺見他神色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的,微微斂了斂笑意,“時間有限的話,那就長話短說吧。”

於是,林也從時婕無意間發現垃圾桶裏,出現“被虐殺”的小動物開始講起,緊接著說到自己所懷疑的對象,以及被懷疑嫌疑人的大致案底背景,並未詳細闡述當年那起惡性案件的細節,而是直接說了得出的結論——眼下,自己要向所長電話匯報這邊的情況,通過他跟縣局的相關領導對接,然後等待下一步指示。

白樺很快就聽明白了,“那你一時半會應該是回不去了,畢竟那個嫌疑人是你最先發現的,縣局應該會讓你協助辦案的。”

時婕聞言,愈發覺得他倆之間在處理公事時,總是透出一種特別的“默契感”,似是很容易就能將眼下最關鍵最緊急的部分,溝通得清楚又明白。

“嗯。”林也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載著時婕,回禾木去唄。”白樺即刻給出了結論,“我倆又不是專業人士,在這裏除了添亂,好像也發揮不了什麽作用吧。”

時婕聞言,不禁一愣:她在並未聽到關於當年那起性質惡劣案件,更多具體細節的情況下,竟然就說出了與林也近乎一模一樣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