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婕見自己的錦旗被順利接收了,便想著不打擾他們的工作了,準備離開。
林也跟在她的身後,一直將其送到派出所門外。
時婕覺得眼下隻有彼此二人,是時候將單另給林也準備的禮物,交給他了,“這個,是我從家鄉帶來的,隻剩這一包了,想拿給你嚐嚐。”
林也見她遞向自己的東西,先是微微一怔,繼而抬手接了過來,“謝謝了。”
時婕不禁笑了,“不拆開看看是什麽特產嗎?”
林也聞言,也揚唇笑了,輕輕點了點頭,“好,那我就當著你的麵拆了。”
“拆!”時婕應得利落。
待林也將包裝小心翼翼地拆開後,眼睛瞬間亮了,“果脯?”
時婕見狀,唇邊笑意更甚,“聽麗姐說,你的家鄉其實也在南方,作為在南方長大的孩子,應該大多都喜歡吃甜食吧?不過這個呀,是酸甜的。”
林也舉著果脯紙袋的動作,微微頓了頓,而後拿了一塊放進嘴裏。
時婕見他咀嚼得認真,不知為何,覺得他吃東西的模樣,惹得看著他的人也會食欲大增。
林也見她盯著自己,下意識舉了舉手裏的果脯袋,“你也吃呀。”
時婕見他語氣認真,不禁想到這一場景,像極了學生時代,與好朋友共享美食的場景!“好,那我就跟著你一起,再吃一塊。”
說罷,抬手從包裝紙袋裏,挑了一塊中等個頭的,剛準備遞向嘴邊,又頓住了,“要不......咱倆碰一個吧?”
“嗯?”林也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惹得微微一愣,抬眸看向正被她捏在手裏的果脯。
“別人一般都是碰茶碰酒,咱倆來個不一樣的,碰一下果脯好了!”時婕話一出口,自己先笑了。
林也聞言,先是怔了一下,繼而跟著她笑了,“好,那就碰一個吧,感謝我們兩個南方人,在遙遠的祖國大西北相遇。”
聽到“相遇”二字,時婕不禁心口一緊:是啊,一定是被某種特別的緣分牽引著,才能生出這種“救命”的交情!
相互碰過手中的果脯之後,二人相視一笑,微風拂過,將時婕兒耳邊的碎發吹起,肆意飄動著。
林也看著眼前的姑娘,不禁生出一個念頭:已經很久,都沒見到如此有趣的人了!
猶記得與她的初次相遇,也是在身後的派出所裏,那時,她被誤以為是那個可疑分子的“同夥”。
一般情況下,身陷被懷疑的境地,當事人多少都會有些慌亂的。
可是當時,林也卻從時婕身上,看到了超出一般人的理智,見她竟然還拿出了能夠自證清白的證據,這一點,惹得派出所裏的其他辦案同事,也為之暗暗一驚。
後來,聽了她的講述後,才知道原來她是一名記者。
自然也就能想通她之前的反應了:過硬的專業素養,讓她不僅比一般人敏銳,也能更加冷靜地應對難題。
但是,對於她印象的真正加深,其實是因為那個“手套事件”。
原本以為那隻是一雙普通的手套,她回來尋找,按常理還給她就行了。
豈料,林也卻看到她看著手套時雙眼泛紅,甚至連道謝的聲音都是微微發顫的!聽說那雙手套是她奶奶親手鉤織的,即刻就明白了這樣東西,對於這個姑娘來說,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
之前,林也在給她做筆錄的過程中,了解到她正是為了曾經支援過邊疆建設的奶奶,才來到阿勒泰地區的,各種機緣下,又輾轉來到了禾木村。
想到她曾被父母遺棄的經曆,林也覺得內心生出了些許共情感,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自身經曆。
正如時婕所說,林也並非新疆本地人,甚至是出生與成長在南方城市的“外來人口”。
之所以從祖國的東南,來到這個位於大西北的邊境村落,完全是為了躲避親生父母!
林也與時婕不同,父母雙全,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似乎與她並沒有太大分別。
在很小的時候,林也的父母就離婚了,隻能跟著姥姥一起生活。
豈料,在林也去上警校的第二年,姥姥突然去世了。
然而,林也的父母,早就組建了各自的“新家庭”,原本的一家三口,算是早就變成了“過各自日子”的狀態......
林也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了,而家鄉這座城也沒什麽值得留戀之人了,索性報名參加了支援西北警務工作的援疆項目,一畢業,就來到了遠在萬裏之外的禾木村。
見識過時婕身上的柔軟一麵後,林也對於這個姑娘,生出了更深的好奇。
盡管後來,林也救助過遭遇“雪崩事件”的她,但那時,還隻是當作公事在處理。
直到幫朵麗雅解決英語難題一事,林也才算與她生出了更多交集,彼此也因此互換了微信。
在此期間,林也再次驗證了心中預想:這個喚作“時婕”的姑娘,不僅專業素養過硬,還是個熱心腸!
真正被她的才華打動,是因為那個無意間刷到的視頻,隻看了一眼發布者的賬戶名,便隱隱猜到了是她!為了進一步確定,索性直接開口問她:
“那個......在禾木村東走西看的小婕,是你吧?”
“啊?”時婕被突然問得有些懵,反應了片刻後,不禁笑了,“連你也刷到那個視頻了?”
林也聞言,算是確認了心中猜想,“你鏡頭之下的禾木,有些像我記憶中,剛來到這裏時它的樣子。”
“記憶中?”時婕一時不解。
“哦哦,是這樣的。”林也似是意識到自己的這番話,顯得有些沒頭沒尾的,“不瞞你說,在這裏待了幾年之後,新鮮感與好奇心,其實都下降了不少。”
時婕靜靜思索了片刻,試著理解他的意思,“這裏,對於我來說,是之前很少能接觸到的環境,那是因為我是遊客。”
林也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但是你已經算是這裏的常住民了,每天都能接觸到這種級別的景致,對於你來說,它當然不算是新奇事物了,情理之中的。”時婕分析得認真。
林也不禁笑了,“你真的適合記者這一行業,分析人心的能力,確實很強。”
時婕微微怔了一下,繼而咧嘴笑了,“記者,也已經是過去時了。”
“過去時?”林也詫異地看向她。
時婕這才將自己已經辭職的事,講給他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