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眠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
望著若眠那張明豔動人,又有幾分純欲懵懂的臉,藺辰好脾氣地又重複了一遍,“朕要你,站起身。”
若眠一骨碌站了起來,任由藺辰蓄著幽暗晦澀的眼神盯著她打量。
玉榻上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
這小女子說怕他吧,舉止卻又透著大方,並不扭捏可惡。
通身打扮清麗,襲地留仙裙掐出腰身,窄褃襖緊貼她窈窕的身段。
腰極細,透著襖也能看出的細,墜以剔透的藍瑪瑙腰飾。
纖細的腕子垂落身側,戴著一對溫潤細膩的獨山玉鐲,顯得愈發溫柔嬌貴。
雲髻點綴著流蘇步搖,荔枝眸中細碎的光粼粼,紅唇似薔薇碾碎,嬌豔之色令藺辰心頭一震。
許是這殿中隻他二人的緣故,本不該冒出的欲望忽然如野草瘋長,克製的君王陰差陽錯地情難自禁。
“伺候過人嗎?”
這話是明知故問。
若眠極力自然道:“回陛下,臣婦十一歲就被賣進侯府為婢了,伺候過府裏太太六年。”
藺辰想看到的驚恐和羞澀並未在下立的女子臉上浮現。
他又道:“伺候過祁聿懷嗎?”
若眠的唇不受控製地輕輕抖了一下,音色難掩警惕和懼意,“伺候過。”
藺辰頷首,“會伺候人就行,過來。”
不若晴天霹靂,驚雷乍現,若眠的腦子裏一片慘爆的極白。
爭鳴聲刺耳到仿佛置身鬧市,半晌,若眠才從深淵裏回過神,“陛下,臣婦沒資格伺候您。”
藺辰不悅地壓了壓眉,音質冷而沉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忤逆朕。”
若眠卑微地跪地不起,嚇得喉嚨幹涸,“臣婦不敢。”
殿內明珠璀璨,燁燁生光,藺辰邁著不耐煩的步伐來到若眠身前,“起來。”
聲音自頭頂傾瀉,壓下冰冷的怒意。
若眠腿軟得一塌糊塗,根本站不起身。
因為太害怕,淚止不住地流,漸漸崩潰,直接在藺辰麵前失了儀態,隻能軟塌塌地跪著,“陛下饒命。”
藺辰掐著若眠的臉頰,不容抗拒地抬起,“在朕的興致耗盡之前,你最好識趣點,別逼朕賜死你。”
若眠驚恐地睨著藺辰伸向她衣領盤扣的手,渾身僵得不敢反抗,“陛下,臣婦已為人妾,如此有違人倫,望陛下饒命。”
藺辰冷笑,“你覺得會是誰將你送給朕的?”
話裏的意味讓若眠心如死灰。
她並不覺得祁聿懷會拿她換官途,他骨子裏驕傲,絕不屑於此。
令她絕望的是她今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清白地走出這道宮門了。
想著,她拔出金釵毫不猶豫地刺向脖頸。
藺辰眸色驚變,驀地捉住若眠的手腕,用力一掰,金釵落入藺辰掌心。
“你敢在朕麵前自戕?不怕朕誅你九族?”
若眠垂著紅腫的眸,始終未敢直視龍顏,手無力地撐著地麵,人還活著,心仿佛已死透。
見她這副如枯槁的樣子,藺辰甩開她的腕子,用綾綃擦了擦掌心和虎口。
“出來。”
聲音落地,衛舒自白玉浮雕落地插屏後款步走了出來。
她容色沉靜尋常,“臣妾可是讓陛下分心了?”
“放她走。”藺辰捏了捏山根,眼神淡漠。
衛舒睨了崩潰失神的若眠一眼。
這已是她第二次壞了衛舒的事。
“陛下不是答應臣妾了嗎?”
藺辰抬眸,迎著衛舒溫軟的眼神,合上眸沉沉地呼出一口濁氣。
為了讓祁聿懷娶衛慈,衛舒寧肯答應若眠進宮。
藺辰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怕若眠會分走他的愛,還是根本不在乎。
“她如此模樣,皇後想讓朕怎麽繼續?”
衛舒默了默,不甘心道:“來人,帶她去換身衣裳。”
若眠如同行屍走肉般被宮女扶去了偏殿。
走出鳳宮那一刻,若眠的神色漸漸恢複如常。
她跟在內侍身後,捂著嘴極力不讓自己哭出聲。
宮門外,祁聿懷已等得頗為焦躁,覷見淚人似的若眠,他的心猛然緊揪,疾步上前摟住了她。
若眠被打橫抱起,木訥地伏在祁聿懷懷裏,哭得沒有一絲聲音。
馬車緩緩駛離皇宮,到這一刻若眠才敢哭出聲。
“渾蛋!”她舉著無力的拳頭砸在祁聿懷胸膛,“祁聿懷你個王八蛋,你憑什麽送我進宮!”
“我沒有。”祁聿懷忍紅了眼眶,“若是我,我不得好死。”
若眠揪著祁聿懷的衣襟拭淚,“那他們為何要讓我誤會你?你究竟做了什麽?”
祁聿懷撫著若眠的肩,陌生的宮裝衣料令他心碎。
他不願娶旁人,和藺辰打若眠的主意並無直接關聯。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藺辰早已覬覦若眠。
“對不住,是我沒護好你。”
若眠慪得別過了頭,“你說這些有什麽用。”
祁聿懷捧著若眠的臉頰,用力撫去她臉上淚痕。
小姑娘的眼睛紅得令他心疼不已,“他碰你了?”
他問得分外小心翼翼,生怕若眠窺出他內心的殺怒,而誤以為是她自己做錯了什麽。
若眠搖了搖頭,“沒有。”
祁聿懷暗暗鬆了口氣,“在裏麵發生了什麽,細細說給我聽好嗎?”
若眠很抗拒,要她怎麽說?說她差點被那個九五之尊的男人玩弄了?
祁聿懷的心立時又懸了起來,難道若眠適才說沒有隻是安慰他?
“怎麽了?”
若眠嘟囔:“沒怎麽。”
她不肯說,祁聿懷又不好逼問她,隻得壓製住那沒用的躁動邪火。
馬車不一會兒停了,卻沒回府,而是到了城東一處湯泉山莊。
“來這裏做什麽?”
“泡藥浴。你剛從宮裏出來那會兒,嘴唇白得毫無血色,想必嚇得不輕,這裏可以定神。”
若眠現在隻想回府,隻想躲起來,隻想縮進殼裏。
“不要,我沒事,我們回去。”
祁聿懷不由分說地攬住了若眠的腰身,“聽話。”
橫亙在腰間的手臂緊而用力,若眠拗不過他,蹙著眉進了山莊。
湯浴室熱氣氤氳,浴湯澄澈,直接可見湯底瑰麗的鵝卵石。
祁聿懷落了房門鎖,從身後貼近若眠,“怎麽不進去?”
若眠鬧不明白,“家裏不也能洗嗎?非得到這裏泡藥浴?”
“家裏……”祁聿懷的嗓音裏滿是熾烈的渴望,壓抑和暗癮糾纏不休,“施展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