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〇章 無力回天（上）
沒等袁熙反應過來，翟趨已翻身上馬，英姿颯爽地策馬徐行，衝兩側遠遠佇立的袁家斥候大喊起來：
“袁軍弟兄們，如今鄴城一切安好，鎮守鄴城和各大城門的是大家熟悉的顏良將軍和兩萬冀州子弟兵，所有袁軍弟兄的家人都平安活著，我青州軍大多駐紮城外，嚴格遵循車騎將軍的號令，善待民眾，扶助孤寡，買賣公平，秋毫無犯。”
“今天本將奉車騎將軍劉存之令，將袁本初將軍和他麾下百餘名文武官員的家眷完好無損地送回來，就是不想再和數萬弟兄再動幹戈，咱們都是大漢子民，是應該相親相近、過著安穩日子的兄弟啊！”
“希望弟兄們回去後相互轉告，車騎將軍劉存已經頒布通告，保證所有投誠的袁家將士的人身安全，並分給投誠的袁家將士應該獲得的土地和耕牛，願意繼續當兵的，我青州軍也會將你們當成自己兄弟一樣看待！”
“袁軍弟兄們，拜托大家回去後相互轉告，希望大家早日平安歸家！”
翟趨和五百精騎已經遠遠南去，百餘輛馬車周圍的男女老少和兩側的一隊隊袁軍斥候，仍在久久遙望，翟趨那洪亮的聲音似乎還在耳畔回響。
深夜，洹水北岸的青州軍左右兩座大營開始燃起堆堆篝火，羊肉湯和菜肉包子的誘人香味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
獲得半個晚上睡眠的青州軍將士，陸續起床集合，在各自長官的口令聲中整齊列隊，領取大戰前的可口食物。
一個時辰之後，其中的三萬五千將士每人都會帶上十個菜肉包子和半斤酒。乘坐一千五百多輛集中使用的馬車和一萬匹戰馬連夜行軍，天亮以前，這三萬五千將士必須抵達西北六十裏的預定位置，對可能向西逃竄的袁軍展開阻擊。
燈火明亮的中軍大營裏仍然一片安靜，太史慈親率的四萬將士仍在安然休息。前來領取軍令的大將徐盛和兩名副將大步進入帥帳，齊齊向太史慈行禮，意外地看到不知何時歸來的軍令署主將魯佩和不該出現在此處的顏良、張碩等人。
身披黑色裘皮大衣的太史慈，正和魯佩、顏良等人圍著沙盤密商，招招手示意徐盛過來：“雖然已經提前派出信使聯絡，但不能保證北麵的傅闓、張郃他們能及時包抄到位。弄不好整個截擊重任都會落到你肩上。”
徐盛望向沙盤中插在太行山東麓騾馬山沿線的三支小旗，距離之前定下的截擊位置多了十五裏，而且更為靠西，所以他沉思過後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有了一千五百多輛戰車、運輸馬車和一萬五千匹戰馬，我三萬五千精兵的行軍速度將提高一倍不止，西北方向的地形和道路狀況也不錯。哪怕打著火把夜行軍，天亮之前也能輕鬆走完七十五裏路程。”
“但是，我還是覺得原來定下的阻擊位置更好，這片區域看似地勢平坦，實則南北十裏都有大湖和大小河流分布，眼下天氣越來越冷，說不定隨時都會下雪。穿少點兒能把人凍僵了，可湖麵、河麵卻沒有結凍，袁軍自然也就無法涉水逃走。”
“因此我認為，哪怕六萬袁軍齊心協力發起衝擊，我三萬五千將士也能頂住，最多是傷亡成倍增加，卻能最大限度地堵住袁軍西逃之路，隻需頂住兩個時辰，孝仁和儁義乃至公孫將軍的騎兵肯定能夠趕到戰場！”
“以我對孝仁和儁義的了解，哪怕公孫將軍猶豫不決。幽州友軍不能夜行軍，他們也會遵照帥令及時率部出發。”
太史慈非常尊重徐盛的意見，聞言不再提臨時更改的方案，樂哈哈拉住徐盛，叫上顏良幾個到一旁坐下喝茶。
熱騰騰的的茶水下肚。整個人頓時感到暖和許多。
心中始終放不下的顏良猶豫再三，還是望向徐盛，低聲請求道：“文向，愚兄有件事求你，你看……”
“兄長請說，咱們兄弟哪兒來那麽多客氣？”徐盛端正身姿，笑顏以對。
顏良歎了口氣，抬手擦去水蒸氣快速凝結之後掛在濃密胡子上的水珠子：“唉……其實冀州士卒都是些難得的好兵，沒什麽花花腸子，無奈領軍之將大多不知體恤，估計這個時候，本初將軍身邊的六萬士卒都知道敗局已定，無力回天了，應該沒幾個人還要拚死力戰，自尋死路。”
“所以，愚兄懇請賢弟，在戰場上盡量招降，少些殺戮，不到萬不得已，別用威力強大的霹靂彈，那玩意兒太過霸道，太過歹毒，隻要沾著，不死也得脫層皮，一輩子休想再拿刀槍了！”
徐盛哈哈一笑，當即抱拳應承下來，顏良這才如釋重負地咧嘴致謝，惹來眾弟兄一陣大笑。
“玉璞，你給大家說說你和陸九將軍的後手吧，也好讓你顏良大哥安心些。”太史慈樂哈哈地望向文質彬彬的魯佩。
魯佩拱拱手，向大家如實通報：“在送往袁本初大營的車隊中，所有趕車的馬夫都是咱們精心挑選的冀州投誠將士，車上的二十六名袁軍校尉以上的百餘名家眷，也會在見到自己的家主之後，詳細轉告如今整個冀州以及河東、河內的局勢，盡力說服其家主投誠我軍，其中就有許攸先生的長子和夫人。”
“另外，子龍將軍率領的兩千鐵騎已做好準備，天亮之前就會與閔純大人、耿武將軍一同飛速北上，一旦袁軍西逃就會趁亂殺入，為許攸先生等人及其家眷提供最大的保護。”
顏良一聽大為放心：“好！很好！隻要那些冀州官員和士卒見到閔純先生和耿武將軍，定會主動投誠聚集左右……隻是，我有點兒擔心本初將軍不選擇逃跑，而是橫下一條心，困獸猶鬥啊！”
“兄長多慮了，試想，十餘萬大軍南北夾擊之下，袁本初將軍還有膽子決一死戰嗎？就算他願意，也要問問身邊數萬惶惶不安士氣喪失的將士願不願意啊，你說對吧？”
徐盛的話引來眾人一陣大笑。
顏良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很快又發出一聲無奈的長歎。
此時此刻，他心裏非常清楚，袁紹已經完了，疲憊不堪遭到青州軍連續不斷接踵打擊的冀州軍也完了，此戰過後，哪怕袁紹僥幸逃出生天，也沒了爭霸天下的實力，更不會再有以前的名望和號召力，天下大勢必將牢牢掌握在眾望所歸的劉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