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寧侯司馬錦算是一個挑剔的人,他是望著跟進來的丫環,擺了手,道:“你們姨娘留下,其它人,退出去。”除了他後宅的女人,司馬錦並不喜歡旁的丫環,侍候這等私下的沐浴之事。
見此,屋內隨進來給玉雅幫忙的小燕、小翠,自然是忙應了諾。隨後,退出了耳房。
待屋裏就剩下了壽寧侯司馬錦和玉雅後,玉雅便是走上前,道:“侯爺,可洗發嗎?”
“不了,沐浴一下便好。”壽寧侯司馬錦瞧著天色不早,那能在了大冬天的晚上,洗了發。便是等會兒用熏爐烘了頭發,也不會烘幹的太快。
玉雅聽了此話後,再問道:“那,奴家侍候您寬衣吧?”壽寧侯司馬錦聽著玉雅的問話後,就伸平了他的雙手,待玉雅給他寬衣。
沐浴時,玉雅是仔細給壽寧侯司馬錦搓背。司馬錦卻是睜開著眼睛,望著煙霧寥寥的耳房,突然問了話道:“本侯現在應該稱呼你,玉雅了嗎?”
玉雅聽著這話後,是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停了一後,又是重新給壽寧侯司馬錦搓了背。玉雅淡淡的答了話,道:“侯爺若願意喚奴家玉雅,自無不可。”
“那你,還能跟原來一樣,稱本侯為元錦嗎?”壽寧侯司馬錦突然在水中轉了身,與玉雅四目相對的問道。這會兒,壽寧侯司馬錦的腦中,那個“曇huā”小姑娘的身影,變得鮮活了。而麵前的玉雅,卻是讓壽寧侯司馬錦怎麽看,都是太於單薄的印象。可待他仔細再看時,又發現這個叫“玉雅”的女子,隱於那迷茫的雲霧裏。
兩人之間,份外的陌生。
“侯爺……”玉雅說了此話後,神色微微愣了一下,然後,她從回憶裏掙紮開來,道:“曇huā是我,我非是曇huā。”
第一次,玉雅沒有依了這個時代的規距,她是大方的稱了一個“我”字。因為,這時候的她,用得是壽寧侯司馬錦舊識人的身份,而不是壽寧侯府裏的小妾身份。
壽寧侯司馬錦望著玉雅眼中的認真,他突然心中有了歎息。然後,他是轉過了身,背對著玉雅。玉雅見此,隻是默默的侍候著壽寧侯司馬錦沐浴好後,二人是回了玉雅的寢屋裏。
寢屋裏有著碳盆,倒是暖和的。
壽寧侯司馬錦解開了外麵的披風後,著了裏衣的他,自然是躺到了床榻上準備歇息。這會兒,玉雅是散了她的發,也是換了睡覺的裏衣。
在玉雅是走近了燈罩前,準備吹滅了屋裏的火光時,壽寧侯司馬錦是發了話,道:“不用吹燈,待它自己熄滅。”
見著壽寧侯司馬錦這等意外的要求,玉雅自然是依了話,就是收回了起身吹滅了油燈的意思。等玉雅也是躺到了床榻上,與壽寧侯司馬錦睡了一張床榻時。壽寧侯司馬錦突然問了話,道:“是不是本侯還記著曾經,你已經不在意了?”
聽著壽寧侯司馬錦似乎還挺在意著往事,不知道為何,玉雅想起了前一世,她看過的一個電視劇。那部劇的名,叫做《倚天屠龍記》。裏麵讓玉雅記著的人物,不是什麽女主角,又或是男主角。反而是一個配角,那個配角的名,叫做蛛兒。
那個化名叫蛛兒,真名叫殷離的女子,喜歡上了年少時的“張阿牛”而不是長大後的“張無忌”。
“侯爺,奴家聽過一個故事,你願意聽嗎?”玉雅雖然有了興致,想分享這個故事。壽寧侯司馬錦見著玉雅突然來了說故事的愛好,便是回道:“你講,本侯聽著。”
司馬錦覺得,玉雅雖然不承認什麽,可她還像小時候一樣,愛給人講了她喜歡的故事。
“曾經,有一個女孩,父親寵愛小妾,致母親淒涼而去,女孩為母親鳴不平。就趁著父親不在家時,給庶母下毒。後來,她的父親要抓她行宗法,因她謀害長輩。”玉雅淡淡的講了開頭。接著,她是尾尾述了後麵,道:“女孩很害怕,所以,她偷偷的跑了。”
“女孩在外流浪的日子,過得並不快樂。她遇到了一個少年,這個少年很善良,女孩喜歡上了少年。這時候,有一個世外高人,收了女孩做弟子,女孩得離開了。女孩離開前,狠狠的咬了少年一口,讓少年記得她,等她回來。”玉雅講著故事到中間時,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壽寧侯司馬錦總覺得,這故事似乎在隱喻著他與玉雅二人。
“少年長大了,變成了青年。青年遇到更多的好姑娘,他忘記了曾經讓他等著歸來的女孩。”玉雅有些歎息的說了此話。而壽寧侯司馬錦更沉默了。
“青年有了未婚妻,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女孩再去找青年時,青年告訴女孩,他不曾喜歡過女孩,他待女孩隻是妹妹,不是心上人。”玉雅說到這裏時,停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裏,壽寧侯司馬錦的腦中,浮現了楊寧真的影子,雖然,隻是一閃而過。可是,壽寧侯司馬錦知道,他在意著五福園的那個“心上人”。
“女孩不甘心,她還是守在了青年的身邊。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直到看著青年,為了他的心上人喜,而同喜;為了他的心上人悲,而同悲時。女孩突然發現,她愛上的人,不是現在的青年,而是曾經那個她咬過一口的少年。”玉雅講完了故事後,突然嘴角掛了一抹笑,道:“侯爺,故事到這裏,便結束了。”然後,玉雅便沒有再多言了。
壽寧侯司馬錦聽著這個與他的人生,事似而非的故事,他沉默片刻後,問道:“你是不是想說,本侯留戀的,是曾經的曇huā,而不是現在的玉雅?”
玉雅聽著壽寧侯司馬錦的問話,再一次說道:“侯爺,曇huā隻是奴家生命的一抹時光。而奴家,早已經不是曾經的曇huā了。侯爺,您在奴家身上追逐曇huā的影子,奴家隻是怕,怕有一日您自己發現時,會牽怒了奴家。”
玉雅把很可能發生的未來,在這一刻裏,吐了出來。
來到這個時代越久,玉雅就是越了解,有備無患。
上位者,豈能有錯,便是錯,也是錯在下位者。就像是帝王,永遠無錯,錯的隻是臣民。所以,玉雅自然是瞧見過,聽聞過,多少的大門豪族,便是落寞於那“一錯之間”。
“本侯對世事,自有分辨。”壽寧侯司馬錦心中有些惱怒,為得是他的尊嚴。因為,玉雅不信他這個人。不管是做為曾經的“元錦”與“曇huā”還是做為現在的“壽寧侯”和“玉姨娘”司馬錦認為,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
“侯爺,您得諒解,奴家的身份太低微,奴家賭不起。奴家更不能讓您,因為奴家的原因,恨烏及屋,以至於秀哥兒,都受了奴家這個生母的影響。”玉雅平靜的解釋了話,說了她的原由,道:“奴家是一個母親,奴家總的給孩子,撐起一片天地。不管那片天地的大小,至少,奴家想盡了奴家的全力。”
拳拳母愛,玉雅隻是依著她的本能,去行事罷了。所以,壽寧侯司馬錦若怪,玉雅隻得苦笑。因為,這是玉雅在這個時代活了十二年,學會生存的本能罷了。
壽寧侯司馬錦聽著玉雅的話後,他突然側了身,是仔細的打量起了玉雅。他發現,麵前的這個小婦人的臉龐上,已經沒有了曾經的“曇huā”小姑娘,那一絲一毫的影子。
壽寧侯司馬錦的心中,不得不歎道:真的,都變了。
“本侯,明白了。”壽寧侯司馬錦本來的心亂如麻,在這一刻裏,如沸水中潑了太多的冰水,已經涼了溫度。
“你也早些歇息吧。”壽寧侯司馬錦是再次躺平了身體,然後,他閉眼睡覺前,落了這麽一句話道。
玉雅見著壽寧侯司馬錦真的不再追問什麽了,心中是悄悄舒了一口氣。
玉雅不知道,壽寧侯司馬錦追問了她的一席話,是不是還對過去,有著留戀和回憶。可玉雅心中清楚,她不在是那個“曇huā”她做不到了。
因為,玉雅已經曆太多,多的讓她的本能因為生存,已經調節了她的習慣,她的思緒。就像是“白紙”入了染缸後,豈能不黑嗎?
而“黑紙”被渲染後,永遠都不可能退回成了白紙。
玉雅這時候,是睜著她的眼睛,她默默的聽著,旁邊壽寧侯司馬錦的淺淺呼吸聲。就著她自己的心跳,玉雅模糊裏是睡著了。
第二天,玉雅剛醒來時,旁邊的壽寧侯司馬錦就是開了。,問道:“你起了嗎?”
“差不多時辰了,得起了。侯爺,您也起了嗎?”玉雅起了身,邊披了外套,邊問了話道。壽寧侯司馬錦似乎回複了往日的平靜,他起了身,回道:“本侯起了,著衣吧。”
玉雅見此,自然是從衣架上,拾起了壽寧侯司馬錦的衣物,先是侍候著司馬錦著了衣,又是給移步坐在梳妝台前的司馬錦,梳發戴好了頭冠。
“侯爺,您好了。可容奴家著衣後,再引您去洗漱?”玉雅沒穿好了衣服前,自然是不好出了寢屋門。這會兒,她自然是問了話道。壽寧侯司馬錦回道:“你且著衣吧。”說完後,司馬錦是去了寢屋的外間,在桌前的椅子上落了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