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捉個正著

蓮太姨娘隻要微微低頭便可以在水碗中,看到自己頭上是不是有蜂子;她雖然生出了懷疑,但是卻不敢冒然就低下頭去:萬一真有蜂子,那自己可不就慘了?說不定還會讓兒子遭秧。

而且看宵兒的神情也不象做假,所以蓮太姨娘雖然生了疑心,卻也沒有妄動。宵兒這裏也並不好受:不要說宵兒了,就是一旁的小丫頭與奶娘們都看了出來,蓮太姨娘已經生了疑心太太再不回來,過不了多一會,蓮太姨娘一定會發現她上了宵兒的當。

就在宵兒急得快要哭出來時,院子裏有了嘈雜的聲音,不用宵兒吩咐,已經有人飛快的地去請紅裳了;其實不用人請,紅裳下了車子沒有扶侍書和魚兒兩個人,她手裏提著裙子直奔這麵跑了過來。

太太如此失態,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侍書和魚兒沒有喚太太,其餘人等當然也不敢亂開口,隻等一樣跑著跟上太太。

看到太太跑了過來,出來報信的小丫頭還是攔下了紅裳,不過兩句話便把屋裏的情形說了一個清楚。

紅裳一聽蓮太姨娘江沒有得手,心下一鬆卻也不敢再耽擱,帶著侍書等人便進了屋;而蓮太姨娘還在一動不動的坐著,雖然她已經坐得腰背有些酸疼了,但是眼下她還是不敢動。

看到紅裳過來,蓮太姨娘心裏一緊又一鬆:一緊是因為她手裏的水,不穿堂風有給一帆吃下去;一鬆是因為總算來了救星。

宵兒背對著紅裳,雖然沒有回頭她也知道太太進了屋,不過她並沒有起身,就是動也沒有動一下;宵兒到現在還不動,蓮太姨娘生出來的疑心消掉了大半;紅裳走過去,小丫頭們自動讓出了路來,她輕輕的喚了一聲兒:“宵兒——。”

走到宵兒身旁,就看到宵兒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浸透了:這個丫頭,一上人支撐到現在真是太不容易了。

宵兒先向侍書遞了一個眼色才答道:“太太想個法子吧。”侍書看到宵兒的眼色,眼睛掃過了水碗,落到了蓮太姨娘的手上:有古怪!來看孩子,在手上戴得什麽指套?!

如果不是因為先前蓮太姨娘用袖子掩住了,宵兒和侍書早就會注意到那個指套了;侍書看到指套後,用目光詢問宵兒後便越過紅裳,走到了宵兒的一側。

蓮太姨娘看到侍書走過來,認為她要驅趕蜂子,急忙開口道:“莫要亂動,不然隻會更糟糕的。”

侍書一笑卻沒有答蓮太姨娘,而蓮太姨娘的話音剛落,宵兒手上使力奪碗,侍書也飛快出手拿住了蓮太姨娘的手;蓮太姨娘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手中的指套便被侍書用手帕遮在手上一下子取走了!

那碗水並沒有潑灑出來:因為蓮太姨娘太過緊張頭上的蜂子,手上自然沒有用力;而且很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她也累得很,所以就被宵兒輕輕鬆鬆的就奪走了。

蓮太姨娘被侍書放開的時候,終於有了反應:她的臉白得沒有了一絲血色,再也坐不住軟倒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一旁早有人抱走了趙一帆,孩子一準兒就被摔在地上了。

蓮太姨娘癱倒在地上:她完了!她今日終於下定決心要用魏太姨娘的計策,可是剛剛開始便被人識破,還被太太這些人當場捉住了,她還能有活路嘛。

而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又有人來了,聽人們的對答,是魏太姨娘來了。

紅裳看了一眼癱軟在地上的蓮太姨娘,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魏太姨娘來了?來得真是太巧了!侍書,你去花廳請魏太姨娘略坐一坐,我一會兒就到。”

侍書答應著去了。

原來,魏太姨娘自蓮太姨娘的院子回去後,終究心裏有事兒坐不安穩,記掛著明日讓蓮太姨娘等她一起去紅裳那裏:想來想去,她看外麵天色也差不多了,便使了人去給蓮太姨娘說一聲兒,免得明日去了再撲一個空。

使去的人一會兒便回來了,隻道是給蓮太姨娘的人流了話兒,因為蓮太姨娘還沒有自太太那裏回來,所以並沒有見著正主兒。

魏太姨娘漫聲答應著讓那人出去了,她便外在軟榻上想心事兒;隻是心裏亂七八糟的,怎麽也靜不下來;她煩躁的坐了起來,無意的看了一眼沙漏——已經快午時了啊!

她的心中一驚:快午時了蓮太姨娘為什麽還在太太那裏?太太留飯是不可能的,那隻有一種可能了,蓮太姨娘打算今日動手了!

原本蓮太姨娘那一日動手,她是無所謂的:隻要趙府的水被攪混了便可以;但是現在情形不一樣了,她需要蓮太姨娘和她一起動手,這樣她才有可能除去那個子瑉,而且還能同時嫁禍在蓮太姨娘。

所以她立時站起來就往外走:她要去阻止蓮太姨娘,不然她日後想要除去子瑉那個孩子更加的不可能了。

隻是她到了紅裳院門時,已經來得晚了——她想到蓮太姨娘動手時,蓮太姨娘正被宵兒喝了一聲有蜂子定住了身形。

紅裳看了一眼蓮太姨娘,她的眼睛變得空空洞洞的,就那麽睜著卻什麽也沒有看到;她坐了下來,輕輕的道:“蓮太姨娘,俗語說得好啊,虎毒還不食子呢;你今日所為,真是連畜生都不如!”紅裳也不是故意要罵她,隻是依著蓮太姨娘現在的情形,如果不激她一激,怕是短時間內無法問出東西來。

紅裳說出這句話來時,老太太和金氏也趕到了;魏太姨娘剛剛被侍書迎到屋裏,還沒有來得及問起蓮太姨娘,便聽到老太太和金氏到了,心下有些不安:今兒人怎麽都到這裏來了?

老太太和金氏在門口已經看到魏太姨娘的車子,也問過了門口的婆子,所以婆媳二人沒有說一句話,隻是在侍書的示意下進了花廳:她們看到侍書,便知道事情應該不大。

不過事關趙府的子嗣,老太太倒底不放心,落座後先對金氏道:“你先去助你嫂嫂理事兒吧,一會兒一同過來議一議小王妃的事情。”

金氏自然是明白老太太的用心,一褔後沒有多話,便讓侍書引到孩子們的房裏;侍書沒有進去,她轉身又到了大廳上:老太太心計可不是魏太姨娘的對手,她還是去守著好些,莫要被魏太姨娘聽出什麽不妥來。

紅裳的話問了出去,蓮太姨娘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嘶聲道:“我不是要毒死三爺,我怎麽可能會毒死三爺!”

紅裳輕輕一哼:“你也知道這水碗中的藥有毒?有毒你還給三爺吃,你不是想毒死他你是想做什麽?天下間像你這樣心狠的母親,也隻有你一個了;這麽小的孩子,還是親生的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蓮太姨娘眼睛都紅了:“那藥不會死人的,不會死人的!”

宵兒已經驗過了指套中殘留的藥粉:如果不是其它的藥粉她可能驗不出來,隻是這種她卻是熟悉的:“這藥是不是會死人可全看份量了,就你在碗中的藥,毒不死一個壯漢但卻會讓壯漢變成傻子!可是三爺這麽小,這藥的份量也太足了些;蓮太姨娘,你真是好狠的心!”

蓮太姨娘聞言呆住了,她直直的看著宵兒,眼中全是不相信,卻一時間沒有開口說什麽。

金氏進屋時,正看到這一幕;她和紅裳並沒有打招呼,妯娌兩人隻是交換一下目光;魚兒伏耳對她說了兩句話後,金氏便放心的要走:這裏有紅裳足夠了。

而紅裳看到金氏心下也是一鬆,那邊有金氏看著,還有侍書在,魏太姨娘就是有花樣,也翻不出天去。

金氏剛剛轉過身去,蓮太姨娘便大叫,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魏太姨娘在廳裏坐著,雖然聽不清楚廂房裏的動靜,可是天氣炎熱各屋裏的窗子都是打開的,她還是隱約聽到了蓮太姨娘的嘶聲:雖然太得並不真切,但她心頭還是一驚。

她隻是心思一轉,便猜想可能是蓮太姨娘已經動手,是不是成功了不知道,但是現在蓮太姨娘一定是落到了太太等人的手中:老太太和金氏多半也為此而來,她們的說辭不過是為了穩住自己——自己今兒可真是自投羅網了。

魏太姨娘上前對著老太太一福:“既然太太忙著,我也不沒有什麽事兒,隻是過來探一探太太,想蹭一頓飯菜用呢;”說到這裏她笑了起來:“那婢妾就先告辭了。”

侍書上前扶住了魏太姨娘:“太姨娘這話說對了,我們太太已經命人整理席麵了;太太說了,今兒可真是難得,一家人一定要好好坐一起吃杯酒。”

老太太也道:“你回去左右也是無事,便留下陪我說說話,一會用過飯再回去就是了。”

魏太姨娘倒沒有堅持:“是,老太太。”然後她回身對一旁的娘子道:“你回去把姑奶奶的東西包一包,使個人送過去吧;姑奶奶是個急性子,再不送過去,姑奶奶說不定又要惱了。”

老太太和侍書都不好攔此事兒,便由著那娘子去了。

魏太姨娘便又立到了老太太一側,倒不見著急的樣子;金氏回來後聽侍書伏耳說了之後,掃了一眼魏太姨娘,知道她如此做一定有什麽貓膩,但是她堂堂正正的說了出來,還扯到了趙府的姑奶奶,就連她也不好攔著。

便掃了一眼身旁的菊月:讓人去看看也好,萬一有什麽不對,自己這邊兒也好有個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