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章 就是我的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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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書敘事時紅裳沒有問一句,隻是靜靜的聽著,麵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聽到最後道:“真真是他們要自作孽呢,古娘子她們幾個廚裏有頭有臉的人兒居然先主子之前用上飯了,而且還用得是我的份例!好,好,好啊!”
紅裳連說了三聲兒好,卻不帶一分怒意。侍書也道:“就是,婢子一看到她們幾個人在用飯心裏就樂開了,這不明擺著要讓婢子掀了她們那桌子嘛,就算是鬧到了老太爺麵前,婢子也是占了七分理兒的!”
紅裳點了點頭,看了看更漏:“過不了多大一會兒,你們老爺就會到了,再過一會兒,老太爺也會使人來喚我去回話的。侍書,到時候你可要吃些苦頭了,你可準備好了?”
侍書不在意的道:“夫人不必擔心我,您自去應對老太爺與老太太就是,如果老太太就是揪住了什麽錯兒不放夫人,夫人盡管把錯兒往婢子身上推就是。”
紅裳笑著點了點侍書的額頭:“你這個丫頭,就知道你心疼主子,不知道我也心疼你嘛?那怎麽可能。”
侍書急道:“可是夫人,那老太太可是有些——”
紅裳擺手打斷了侍書的話:“你不必擔心,快快給我重新梳洗一下是正經兒。把這些釵環都除去了,隻挽個簡單的發髻就可以,挑一身青色的穿過的布裳來給我換上。要快,不然我還沒有出門兒,你們老爺就該到了。”
侍書雖然不太明紅裳要做什麽,但是自她跟了紅裳後她就知道這位主子一向是極有主意的人兒,便急急的依著紅裳的吩咐給紅裳梳了頭,換了衣衫。
紅裳一麵換衣一麵囑咐著侍書接下來應該做什麽,然後她便帶著幾個小丫頭與婆子走了,把侍書留在了房裏。
紅裳到了上房。一進屋便跪了下去:“媳婦見過老太爺。老太太!兒媳犯下了大錯。還請老太爺、老太太責罰。隻是千萬莫要因兒媳地事情氣壞了身子。那就讓兒媳無寸地可立身了。”
紅裳暗中掃了一眼。古娘子就立在老太太右手邊兒:看來她已經先被叫來問過話兒了。那正好!這戲如果不唱得熱鬧了。日後這府裏地人兒還真真是不好收拾。
老太爺地神色雖然有三分惱怒。不過倒還算平靜。看紅裳跪了下去還道:“起來吧。”
老太太卻是十分惱怒地。她看紅裳冷冷一哼。便想訓斥紅裳幾句。
但是紅裳卻沒有讓老太太說話。她已經搶在老太太開口前又叩拜道:“謝老太爺。隻是兒媳為了大廚房地事兒前來請罪。戴罪之身不敢起身。”
老太太沒有想到紅裳一句分辯沒有。直承有錯。她一時倒不好瞪眼拍桌地發作起來了。但如此輕輕放過紅裳。她心裏又不舒服。
想了想,老太太把茶鍾兒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你來請罪?你有什麽罪!這府中眼瞅著可就沒有了我同老太爺立足的地兒了,你不過剛接了府中事務過去才幾日,便已經讓自己的人打打殺殺起來了,嗯,明兒是不是就要請我向老太爺出去給你騰地方啊?!”
紅裳連連叩頭:“媳婦不敢,媳婦萬沒有此心,請老太太相信媳婦的一片孝心;大廚房一事兒絕非是媳婦的本意兒,因而驚動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確是媳婦罪該萬死,請老太太重重責罰!隻是請老太太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媳婦的罪過就更大了,萬死也難贖其罪了。”
老太太依然氣憤難平,不過她也沒有疾言厲色,雖然帶著惱意兒,卻還算是平聲兒:“話呢,你說得倒是好聽,可是這府裏的事情才交給你幾日,你便把弄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讓老太爺和我如何能放下得心來?你自南邊兒帶來的一個丫頭,一言不和就能砸了大廚房,這威風可真是不小!明兒你掌了我們府以後,我和老太爺一句話不當,是不是你也會打了我們兩個出府啊!”
紅裳實實在在的用力叩頭在地上,發出了咚咚的聲音兒:“老太太,媳婦哪敢有如此不孝、如此誅心的想法呢?但媳婦處事卻讓老太太氣著了,當是兒媳婦的大錯兒,請老太太重重罰兒媳婦吧,兒媳婦的心裏才能好過一些。”
老太爺的惱意在聽了紅裳的話後便隻剩一分了,他擺擺手沒有讓老太太再說下去:“你先起來說話吧,現在天氣還冷著,跪在地上冰壞了身子就不值了。”
紅裳伏地叩頭:“謝老太爺的關愛,但媳婦是有罪之身,不敢站著回話;還是讓媳婦跪著吧,這樣媳婦心中也會好過些。隻求老太爺與老太太莫要為兒媳婦的錯氣壞了身子。”
老太爺點了點頭:“那廚房的事情倒底是因什麽而起,你說來與我們聽聽。”
紅裳又叩了一個頭:“老太爺,都是兒媳的錯,不管因什麽而起也是兒媳處置不當,致使老太爺與老太太受驚生氣,這可是兒媳的大不孝,還請老太爺重重責罰兒媳,兒媳心中不敢有半絲怨言。”
紅裳就是不說為什麽會砸了大廚房,她把所有的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她開口閉口、翻來覆去也隻有那麽幾句話:一切都是她的錯,請老太爺與老太太責罰。
老太爺的眉頭皺了皺:“我看兒媳是個知禮守禮的人,手下的婢仆當然也不會是膽大妄為的人才對,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出此等事情,有什麽委屈你就同我還有老太太說一說,我們自會與你做主。”
紅裳隻是叩頭:“老太爺,都是兒媳的錯。府中的事情老太爺與老太太都已經交於兒媳料理,不管有什麽緣故,都是兒媳處置不當所致,兒媳實在是愧對老太爺與老太太;而且還讓老太爺與老太太費神來過問此事,與原來老太爺吩咐兒媳掌理府中事情時的原意相背,這也是一條大罪,老太爺與老太太不罰兒媳,兒媳心中難安啊。”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剛想說話,便被老太太阻了。老太太看著老太爺歎了一聲兒輕輕的、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說夫君啊,今日這事兒兒媳都承認,我們就是再疼惜她也要罰上一罰才可以,不然日後她掌理府中事情,我和你還敢喘口大氣兒嘛?媳婦的威風看眼下的事情,還是打一打的好。”
老太爺看了老太太一眼:“孝是萬德之首,不孝之人自古就沒有立足之地,何況我們的兩個兒子都在朝中為官,為了他們的前途著想,不管是兒媳還是兒子,哪個還敢錯待了我們?你休要亂想!”
老太太隻得道;“我也隻是擔心罷了,前幾日不是同你說過嘛,前禦史大夫老夫妻倆就被他的兒媳婦給關到了後園子裏,一日才給一餐飯吃,如果不是他的小兒子回來了,外人哪裏能得知呢?現如今看兒媳的為人處事兒,也是極膽大妄為,我不也是不怕一萬,就怕那個萬一嗎?”
老太爺聽了眉頭皺了一皺,然後看了看紅裳低聲道:“人家是人家,我們府是我們府,兒媳婦沒有失了德行,沒有失了禮數,你不能如此猜疑;你如果真如此猜疑下去,怕就是沒有事兒也被猜疑出事兒來,不是那樣的人兒最後也被你猜疑成那樣的人兒!”
老太太張了張口,看老太爺有些不愉,知道不能再拂逆了老太爺的心意,便住口沒有往下說:想扭轉老太爺對紅裳的想法,不可能是一兩日裏能完成的。
老太太原本想再訓斥紅裳兩句,可是她忽然發現沒有什麽可再說的了:老太太想罵紅裳的話,與想找的紅裳身上的錯兒都被紅裳自己說了出來,老太太就是想罵也罵無可罵了。
老太太更是感覺紅裳可惡:如此一個奸狡之人兒,老太爺居然看不出來!枉老太爺明白了一世啊,最後卻被自家的兒媳婦給蒙騙住了。
老太太想到此處哪裏還能咽得下這口氣兒?她想了想後正色對老太爺道:“既然兒媳婦自承錯處了,且廚下的古娘子也說過了經過原委,我看此事很是清楚,不用再問下去了。嗯,至於責罰嘛,我看,就讓兒媳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也就是了;太重的責罰,一來怕兒媳身子弱受不住,二來也失了她做主子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