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暗算

方氏聽了先是一怔,然後便慢慢坐了起來,麵上的神情頗不以為然:“來就來,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舒殘顎疈”

張嬤嬤忙上前扶了她,擔心道:“可是侯爺的臉色看著不大好……”

方氏聽著眉頭一緊:“不大好?怎麽不大好?知道他來是為了什麽嗎?”

“不清楚。”張嬤嬤說著,忽然一頓,麵色一沉,神情凝重的看著方氏,道:“他好像是直接從西院過來的……萍兒那死丫頭還沒有回來。”

“這麽說,他應該是知道湯藥的事了。”方氏眯了下眼說辶。

“應該是的……”

方氏唇角一勾,冷笑一聲,道:“為了一個賤妾的肚子,他竟然興師動眾來找我……”

“可不是,那臉黑的,看著實在是嚇人。”張嬤嬤說著,想到這會兒還坐在外頭的那尊黑麵神,就不由打了個寒顫,隨後想到他們早就做好的準備,鬆了口氣,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還好,我們早做了準備,隻要把老夫人搬出來,侯爺他鐵定沒話說。瓔”

方氏冷哼一聲,一邊翻身下床,一邊道:“就算不把老夫人搬出來,他也照樣沒話說。”

張嬤嬤一嚇,忙叮囑她說:“夫人,待會兒見了侯爺,您可千萬別衝動,好好說話,別再把侯爺惹怒了,為了一個賤妾,傷了夫妻感情可不值得,若是再害了小世子的名位,那就更不值得了。”

方氏心下一凜,遲疑了片刻,輕輕點點頭:“我知道了。”他們之間所謂的夫妻感情早就沒了,傷不傷,她早已無所謂,可兒子的世子之位卻是無論如何丟不得的。

當方氏收拾妥當出現在廳堂的時候,諶瀚正襟危坐著,麵沉如水,丫鬟萍兒也已經被胡八拎了來,哆哆嗦嗦的跪在那裏。

聽到腳步聲,知道是夫人來了,丫鬟萍兒哆嗦了一下,偷偷抬眼看了走出來的方氏一眼,不想正好撞進了張嬤嬤陰狠的眼神中,嚇得她渾身冰涼,忙低下頭。

方氏一看那丫鬟一副上不了台麵的惶惶模樣,心裏頭就不由來氣,麵上看著挺精明,沒想到是個沒用的東西,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什麽都還沒說呢,就嚇成了這樣。

“這丫頭是你身邊的吧?”諶瀚見方氏出來,還瞪著那丫鬟看,便問,聲音冷冷的。

“不錯。”既然被逮住了,方氏自然沒有否認的打算,麵色淡然的看著諶瀚陰沉沉的臉色,問:“不知她怎麽得罪侯爺了,竟然讓侯爺發這麽大的火。”

諶瀚看著她淡漠的鎮定神情,眸中寒光一閃:“文姨娘那裏的湯藥你讓人送去的?”

“不錯。”方氏說著,故作詫異的看著他,問:“難道侯爺是在為了這個生氣?”

“難道我不該生氣嗎?”諶瀚驟然提高嗓門,怒聲質問她道,“是誰允許你不跟我知會一聲就送湯藥過去的?”

為了一個賤妾,他竟然……

方氏不由握緊了拳頭,不停告訴自己要忍住,要忍住,可終究還是沒能忍住,橫眉怒視向諶瀚:“不過一個賤妾而已,侯爺犯得著一大清早就跑來質問我嗎?我身為侯府的當家主母,難道連處置一個賤妾的權力都沒有嗎?”

“夫人……”剛剛明明說的好好的,怎麽轉眼就忘了?眼見著諶瀚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張嬤嬤嚇的臉發白,急忙出聲阻止,可惜已經晚了,方氏一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一股腦說出來了。

“不是的,侯爺……”她試圖亡羊補牢,“您可千萬別生氣,夫人這說的都是氣話,做不得準的,事關侯爺的子嗣,夫人怎麽可能擅自做主?豈不平白惹怒侯爺,傷了夫妻情分?其實,給文姨娘那邊送湯藥是老夫人的意思。”

“是老夫人的意思?”諶瀚聽著眉頭一緊,雖依舊半信半疑,可麵上的慍色已褪去了些了。

張嬤嬤心中暗喜,很快點點頭說:“是,老夫人是看著侯爺這麽寵愛文姨娘,生怕侯爺做出寵妾滅妻的渾事兒來,也怕那文姨娘不知饜足,想要母憑子貴,所以才讓夫人定時送湯藥過去。”

諶瀚低頭沉默不言,他其實並不太相信,隻是依張嬤嬤的所言,那也確實是母親的行事作風。

沉吟片刻,他抬頭看向方氏,雖然仍然板著臉,不過已不像剛才那般震怒了:“既然是母親的意思?你為什麽不提前知會我一聲?”

其實,剛才沒忍住爆發了一通,方氏也後悔了,真怕他發了大火,鬧出她不願看到的事情來,這會兒見他斂了怒意,心頭也是一鬆,隻是強硬慣了,麵子上一時緩和不下來,硬聲說:“每個月裏,侯爺難得來幾趟,讓我哪兒找機會跟侯爺說?”

諶瀚也習慣了她的這種強調,倒是並不在意,對於她心裏頭的那點小心思,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就算是母親的意思,她自己又何嚐沒這個意思呢。

“就算隻派個人來知會我一聲,難道也費得了你很多工夫嗎?”他冷冷說了一句,便不願再待下去,倏地站起身,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我去母親那裏坐坐……”

張嬤嬤心猛跳了一下,看著他快步離去,直到再也見不到他的身影才重重鬆了口氣,這時,她才發覺,背心已經被冷汗浸濕了,兩條腿的腿肚子也直發抖,很想坐下來歇口氣,可是想到諶瀚這會兒正往老夫人那裏去,她就放心不下:“夫人,您說老夫人那裏會不會出什麽岔子啊?”

方氏不以為然的瞥了她一眼,說:“能出什麽岔子?反正給那個賤妾送湯藥去確實是老夫人親口應允的,誰會去管是我們先送的湯藥去還是老夫人先下的命令呢。”

張嬤嬤一想也是,這才總算徹底鬆懈下來,可再一看蜷縮著跪在一旁的啊丫鬟萍兒,就不覺來氣,千挑萬選怎麽挑了這麽個東西,辦事一點兒都不牢靠。

“夫人,這萍兒該如何處置?”她問方氏。

方氏冷冷瞥了丫鬟萍兒一眼,波瀾不驚的說道:“這種沒用的東西留著還有什麽用?打三十大板,然後給我發賣出去。

萍兒頓時嚇的麵如土色,若隻是發賣出去也就算了,以後的日子縱然不能如在侯府般好,她至少還活著,可如今,她竟然還要被打三十大板,那可是三十大板啊,不是三板,像她這樣的小身板怎麽可能熬得過去?夫人這是在要她的命啊。

“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她“咚咚咚”以頭點地,磕著頭拚命求饒:“奴婢以後一定會好好辦差的,求夫人繞了奴婢一條狗命吧……”

方氏聽著不悅的眉頭一緊,冷聲喚道:“張嬤嬤……”

“是。”張嬤嬤應了一聲,很瞪著萍兒,兩道眉毛一豎,很快上前,拿帕子捂了她的嘴,然後叫來了兩個粗壯的婆子,把人拖了下去。

……#……#……#……

老夫人顧氏那裏,諶瀚正在詢問關於送去文采菁那裏的湯藥的。

老夫人聽了他的話,沉吟片刻,倒是點頭就應下了:“不錯,這事兒確實是我應承的。”然後,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繼續道,“說起來,這事兒也該怪你自己。你向來都是很有分寸,如今怎麽把個小妾寵的沒了邊兒?”

諶瀚窘的臉微微一紅,點頭稱道:“母親教訓的是,兒子知道了,以後定會小心分寸的。”說著,他遲疑了一下,才繼續道:“文姨娘那邊的湯藥不如就停了吧……”

老夫人聽著眉頭一緊,似是不太情願的樣子:“停了?這不大好吧?你那個姨娘,我雖沒親眼見過,不過聽說是個心大的,若是有了孩子,鬧出什麽風浪來……”

“不會的,母親。”諶瀚忙道,“她不是這樣的人,若她真有什麽想頭,那湯藥的事,她早就可以告訴兒子,何必要等到兒子撞上了才說?那藥喝多了畢竟傷身。”

老夫人狀似為難的又想了片刻,才很勉為其難的答應:“那好吧,就依你的意思。不過,以後她若是不安分鬧出什麽事情來,你可別怪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看你的麵子。”

“是,以後若真出了什麽事,但憑母親做主就是了。”諶瀚說著,又在那裏坐了片刻,母子倆說了一會兒話才離開。

諶瀚一走,老夫人之前擺出的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樣就立刻變了,眸中閃著寒光,麵色陰沉無比。

“倒是我小看那個丫頭在他心裏頭的位置了,竟然親自跑來我這兒說道。”她冷冷說。

“老夫人不用擔心。”秦嬤嬤不懷好意的在一旁笑著在一旁安慰她說,“就算不用湯藥,她也不見得就立刻能懷上,就算懷上了,也不見得就能平平安安生下來,女人生孩子可好比走一遭鬼門關,一屍兩命這種事兒咱們也沒少見不是。退一萬步說,就算當真生下來了,養不養得大,還是個問題呢。”

老夫人勾唇冷笑一聲:“你這話倒是說到我心坎兒裏去了。孩子是絕對不能讓他生下來的,特別是男娃子,樺哥兒那邊都盯著嗎?”

“盯著呢,隻是方氏寶貝著呢,盯得太緊,實在不好下手。”秦嬤嬤一臉為難說。

“無妨,他如今才四歲而已,以後還有的是機會。”老夫人說著,想到樺哥兒那張可愛的小臉,麵上便浮起一抹猙獰來:“她倒也是個厲害的,想當初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是讓她把孩子給生了下來。”

秦嬤嬤聞言點點頭,添了一句:“就可惜脾氣不討喜。”

老夫人冷笑一聲:“不討喜才好,若不然當初我也不會選了她做侯夫人,他們兩個要是琴瑟和鳴了,哪還有我們插手的地方。”說著,她眼中很快閃過一抹陰狠的光芒,咬著牙,繼續道:“若不是他,我的兒子也不會死,爵位也輪不到他來承,弄不死他,我就要他絕嗣……”

看著老夫人臉上猙獰的笑容,縱然秦嬤嬤跟在她身邊許久,依舊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

……#……#……#……

眼見著方氏送湯藥的事情被揭了出來,文采菁以為以後不會再受到湯藥了,可是沒想到,早上是沒了,晚上卻有了,而且還是一天不落的幾乎每天晚上都有。

文采菁不肯喝:“這什麽藥?我不喝。”

送藥來的是個麵目冷硬、不苟言笑的老嬤嬤,姓周,看模樣該有五六十歲了,據說是諶瀚的乳娘。

“不行,必須要喝。”周嬤嬤板著臉,很堅決道,“這可是侯爺特別吩咐的,之前你喝了不少避子湯,隻怕對身子有損,這藥是幫你調理身體的,必須得要喝。”

劉嬤嬤原也在遲疑著這湯藥是不是喝的,一聽是侯爺特別吩咐的,還說是調理身體的,自然二話不說,加入了勸人的行列。

文采菁隻好很“勉為其難”的喝下了,好吧,其實她自己也還是樂意的,畢竟沒必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不是,服用避子湯是不得已,既然有機會將身體調養好,自然是要抓住的。

之後,但凡諶瀚留在她這兒過夜,第二天早上,避子的湯藥她依舊還是照用,隻是,沒了方氏那道幌子,他們都必須得要更小心一些才行了。

一晃又幾個月過去了,原以為瞞的天衣無縫,可沒想到還是露了餡,還露得匪夷所思。妾本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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