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和衣躺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床幔是不合時宜的火紅色綢緞,還繡了很多怒放的牡丹。薄被是鮮有人用的銀色喬其紗,蓋在身上柔軟順滑。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薄荷的幽香,讓人聞了心曠神怡。巧玉安靜的躺著,回想著昏倒前的事情。脖頸後隱隱傳來疼痛,巧玉下意識的伸手輕輕的揉著。

“你醒了?”溫柔的聲音傳來,在巧玉聽來卻是異常恐懼的。“情急之下,無心傷了你。還望你不要記在心上!”趙王已經換掉了銀色的蟒袍,穿著玄色的窄袖長衫,輕輕的坐到床邊,眼神複雜的看著巧玉。

巧玉紅了臉,低著頭,急急的坐起來,緊張的回答,“王爺見諒!還請王爺移步,允許民女……”

趙王笑著站起來,退出內室,從外麵關了房門。巧玉趕緊起身下床,穿好絲履。左右找找,才發現門後的一麵大穿衣鏡,走過去看著鏡中人,輕輕的歎口氣,心裏想著這到底是哪裏呀?

巧玉雙手打開一扇房門,安靜的邁出門檻,抬頭找尋,正對上王爺的目光。對視的一刹,巧玉的心裏起了漣漪,臉上有些灼熱。低著頭走過去,雙膝跪地,恭敬的說,“名女見過王爺。”

“嚴大小姐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趙王伸手欲扶起巧玉。

巧玉躲過趙王的雙手,站起身,抬起頭直視趙王,恭敬的問道,“王爺果然神通!早早的就知道了民女的家在哪裏,還請王爺早些送民女回去。”

“這個嗎?”趙王麵露難色,不舍的看著巧玉,心裏想著,連說話的表情都這麽相似。

巧玉追問道,“民女愚鈍,王爺若有難言之隱,還請明示!”

趙王皺著眉,坐到上首的太師椅上,擔憂的看著巧玉。巧玉趕緊低了頭,等著下文。“你錦盒裏的那塊熏香是怎麽得來的?”

原來是熏香的緣故!巧玉冷靜下來,心裏想著對策。“啟稟王爺,民女的那塊熏香是民女的一位故友相贈。但不知有何不妥?”

趙王聽了巧玉的問話也不說話,隻微笑著看著對方。巧玉等了會兒,不見王爺說話,抬起頭想看個究竟,卻發現王爺正含笑看著自己,唇邊的兩個酒窩乍現,平添了幾分帥氣。巧玉紅了臉,躲過趙王的目光,穩了心神,提醒道,“王爺!”

趙王聽到巧玉的呼喚,才意識到自己的失儀,趕緊收了目光,認真的說,“大小姐,你可知本王對你可算是極有耐心的了!”巧玉抬起頭,疑惑的看著對方。趙王小聲對巧玉說,“如今也不怕把實情告訴你,你的那塊熏香是宮裏正三品以上的娘娘才能用的。你一個鹽商的內眷,竟敢擅自使用。此乃大不敬,是要滿門抄斬的!若不是被本王發現,及時攔下……”後麵的話,他沒有說。

巧玉聽到這裏,嚇得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想到當日老神仙的話,眼裏帶了淚花,帶了哭腔,委屈的替自己辯解,“王爺明察!巧玉確實對此一無所知。隻是那位故人說此香可保我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所以巧玉才隨身帶著。不知者不怪!還請王爺網開一麵,饒過巧玉。巧玉必會感恩戴德,嚴家也會感念王爺的恩典,必會重謝王爺。”

趙王看著巧玉,有些好奇的問,“本王倒想不到,你們嚴家準備如何重謝本王?”

“黃金一千兩!”巧玉不假思索的回答。巧玉打理嚴府內務多年,自然知道現在要拿出一千兩黃金,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哦?”趙王把玩著自己左手腕上的菩提手串,漫不經心的說,“原來嚴家竟隻值這區區一千兩金子?”說罷,丟下巧玉起身走向門口。

巧玉見王爺要走,從地上爬了起來,追過去問道,“王爺見諒!巧玉愚鈍,還請王爺明示!”

趙王看著眼前的淚人就和當年的她一般無二,她的名字險些脫口而出。趙王情不自禁的將巧玉攬入懷中,巧玉嚇了一跳,使勁掙脫了擁抱,紅著臉說道,“王爺請自重!”

趙王一下子醒悟過來,生氣的說,“嚴巧玉,你進了王府,睡了本王的床,就乖乖的在這裏吧。”

巧玉上前一步,大聲說,“王爺,巧玉已有婚約,實難從命!還請王爺不要強人所難!”

趙王冷冷的問,“如果幾日,本王非要強人所難,你又能奈我何?”說完,揚長而去。

巧玉跌坐在地上,淚珠滴落在青磚地板上。他的話回響在耳邊,“你又能奈我何?”

巧玉呆呆的站起來,踩到了裙帶險些被絆倒。伸手提起來,裙帶又細又長。忽然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巧玉流著淚,慢慢的全都拉出來,折成三折,疊在一起。實在太短了!

她想了想,急急的扯下腰帶,在一端打了個死結。蹬著凳子踏上圓桌,把手裏的腰帶使勁拋向空中。腰帶穿過房梁又落了下來,在死結上又打了個死結。然後跳下桌子,費了半天勁才把一個矮凳舉到桌子上。重新站回桌上,蹬上矮凳。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脖子放了進去。閉上眼,使勁踹倒凳子,立時腳下空了。

“咕咚!咕嚕嚕嚕!”凳子摔在地板上,轉了數圈。嗓子像著了火一樣的又幹又疼,眼前金星四射,呼吸困難,很快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