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裏,丫環伺候著換了身從鎮江家裏帶來的家常的窄袖衣裙。帶了遮麵的紗質鬥笠,在三個丫環的陪伴下,出了別院,走到胡同西頭。

黃氏得了淺雨的通報,早已開了院門,等在門口了。見慧娘一行遠遠的走過來,笑著快步走過去。剛要給慧娘行禮,一把被慧娘攔住。

“嫂子,快別這樣!我們回家說話!”

黃氏有些激動,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才攜了慧娘的手,一起進了門。直接到了後園慧娘住過的二層小樓。進了一層的暖閣,慧娘摘了鬥笠,和黃氏一起坐到了炕上。

黃氏仔細的上下打量著慧娘,“幾天不見,小姐麵色紅潤,越發的標致了!看來沐公子定是待小姐很好!”

慧娘聽了黃氏的話,羞紅了臉,隻一味的笑著點頭。

“小姐今日怎麽能回來看看了?”黃氏笑著問。

“公子一早就去燕王府請安去了。要吃了午飯才能回來。幾日不見嫂子了,就過來看看嫂子。”

“好!好!小姐竟還惦記著我。中午就在家吃飯吧!我們好好說說話!”黃氏轉身吩咐自己的丫環,“讓廚房多做幾個好菜!”看著跟過來的四個丫環說,“你們幾個都下去歇會吧。我和小姐說些體己話!”

等暖閣裏隻剩下她們兩個人,黃氏才湊近慧娘,神神秘秘的說,“小姐,我從守財那裏知道了一些鎮江家裏的事。一直沒機會通知您,可巧,您今天來了,正好說給您聽。”

慧娘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不知道嫂子將要告訴自己什麽,為什麽要這麽神秘。“嫂子,您快說!”

黃氏坐到慧娘對麵,隔著炕桌,半探著身子,壓低聲音說,“小姐過府的當天,東家就啟程走陸路快馬加鞭的趕回鎮江,五天前已經平安到家了。到家的第二天就由致遠少爺和大掌櫃錢先生陪著去拜會了常大人。開始那位常大人推說公務繁忙,不便見客。後來聽說有沐公子的書信,竟親自到府門口把東家一行人接了進去。原來沐公子對那位常大人有提攜、栽培的恩德。沐公子的信裏希望常大人盡量幫襯咱們嚴家。常大人自然是惟命是從。阿彌陀佛!嚴家這次的難關算是渡過了!”

慧娘聽到這,也鬆了一口氣。嚴家好了,致遠自然也就好了。“嫂子,這可是大好的消息呀!”

“是呀,小姐!”黃氏笑著繼續說,“還有好消息呢!是您的家事。來送信的小廝嘴快,一時圖痛快就說了出來的。”

“哦!”慧娘在心裏想著,家裏也有好消息?

“常大人雖然隻見過致遠少爺一麵。可您也知道,咱家致遠少爺是何等的人才。這位常大人膝下無子,隻有一個女兒,今年十七歲了,比咱們少爺大一歲。常大人對這個女兒寵愛有加,所以到現在還沒有定下婚約。可常大人偏偏看中了咱們致遠少爺,把意思透給了東家。東家自然是願意的。現在隻等著選個黃道吉日,就登門提親了。”

“哦?”慧娘不確定黃氏是否知道致遠已有婚約的事,未敢追問此事,隻在心裏替萍玉擔心。麵上並未有半點兒變化,依然微笑的看著黃氏。

黃氏自然不知道小姐心裏的擔憂,自顧自的繼續高興的說,“這下可好了。嚴家到致遠少爺這一輩,和官家有了姻親,這樣算是穩固了。”

慧娘隨聲附和道,“是呀!”

“小姐,還有一件事是關於二夫人和致勤少爺的。”慧娘聽黃氏提到二娘母子,並未開口問,隻是靜靜的等著聽。“小姐和東家不在家的那段日子,二夫人和致勤少爺曾試圖在家裏和致勤少爺分家。”

“父親健在,怎能如此?”慧娘喝著茶,淡淡的說。心裏並不替致遠擔心。一來她了解自己這個弟弟,雖然隻有十六歲,但因在特殊的環境裏長大,致遠的心計早已超過了同齡人,再加上他早早的在鹽行裏做事,南來北往的各色人物見了不少,早已磨練出了心思縝密和遇事冷靜的心性,他自然能處理好這件事。二來,如果連家裏這樣的無理取鬧,都不能處理的妥妥帖帖。雖然已經接掌了鹽行,但鹽行裏那麽多大事小情豈不是會把他壓垮!想到這,慧娘反而露了笑容。

黃氏見小姐在沉思,一直安靜地等著,忽然小姐笑了,黃氏疑惑的問,“小姐,您怎麽笑了?”

“嫂子,想必家裏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一切都好。想到這些,我自然就笑了。”

“小姐,您可這是料事如神!致遠少爺確實處理的好好的。連老爺都誇獎了少爺。二夫人和致勤少爺也被老爺攆到應天的別院去了。”

“那父親呢?”父親的去留可事關重大!

“老爺現在是兩邊跑,但大多時間還是在鎮江這邊。畢竟總號在這裏。”黃氏不假思索的回答。

“哦!”

黃氏剛要再說什麽,淺雨推門進來,笑著說,“小姐,姑爺已經回府了。不見了小姐,派小廝來請小姐回去呢!”

“知道了!”慧娘答應了一聲,轉頭看黃氏,惋惜的說,“嫂子,我要回去了。今日不能陪您吃午飯了。改天您到那邊去,我們再好好說話。如果鹽行裏有人回鎮江,幫我捎個話,就說我一切都好,不用掛念。”

慧娘起身,黃氏也一起站起來。黃氏接過雪竹遞過來的鬥笠,仔細的幫慧娘戴在頭上,放好遮麵的白紗,扶著慧娘走了出來。一直送到出了門口,自己還不肯進門,站在自家門口,看著慧娘一行人,消失在東麵的朱門裏。才退了回去,關好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