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是劫是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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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的月亮十六圓，此時皓月當空，籠紗似的輕柔月光和街頭的無數花燈交相輝映，將那天際的星河也給比了下去，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身穿藍色織金錦雲紋棉甲交領服的孫謹?d踱步而來，沿路的百姓看到他一身錦衣，還有腰間掛著的繡春刀都紛紛躲避，在這擁擠的人群中愣是讓出一條通路來。
孫謹?d內心苦笑，自從加入了錦衣衛，風光了的同時換來的是眾人對自己的規避，世人不了解錦衣衛的具體職責，外加那些別有用心之人以公謀私，敗壞了錦衣衛在百姓心中的形象。
當值完畢，一路走來，這種情況走到哪裏都會發生，想要釋放善意，怎奈一走過去，人就已經作鳥獸散，從未成功過。
直到現在，孫謹?d也不知道自己是撞了什麽大運，五年前，自己偶然教訓了一個欺負孩童的惡霸，沒想到竟然會被貴人看中，讓自己加入錦衣衛，曾經掙紮，要不要去做這個在世人眼中邪惡的化身，可是看著家裏的情況，當時已經十三歲的孫謹?d，反複思量之後，終於下定決心，就這麽加入了錦衣衛，從最小的力士做起，現在已經升到了將軍。
直到加入錦衣衛，孫謹?d才發現自己對它實在是先入為主，人雲亦雲了。
錦衣衛的職責包含侍衛儀仗和偵緝廷杖兩方麵，多數的錦衣衛負責拱衛宮禁，保護皇帝陛下的安全和皇家儀仗，偶爾也會有執掌廷杖的時候，隻不過這個機會不多，可以說整個天下除了內侍以外，離天子最近的就是錦衣衛了。
負責偵緝的是另兩個機構，南北鎮撫司，專門巡查緝捕，負責皇帝陛下欽定的案件，也會監督朝廷官員，消息的打探等等，現在自己是負責巡視京城的最普通的錦衣衛，對於內裏的情形也無法得知更多。
當時決定要加入錦衣衛的時候，要填寫名字，可是自己從小就沒有大名，就這樣一隻大郎大郎叫著長大，還是娘請巒叔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還記得那日，巒叔沉吟半晌才幽幽吐出了兩個字，“謹?d”，說完還拿起樹枝在地上給自己寫了出來，沒有學過多少字的自己，看著地上的名字，隻覺好看的緊。
“希望你日後恭謹做事的同時也不要忘了給身邊的人帶來光明。”
體會得到巒叔的良苦用心，錦衣衛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甚至變得麵目全非，他是希望自己不要忘了最初的本心吧。
這些年來，一邊執行著任務，一邊請錦衣衛中的飽學之人教自己讀書識字，現在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身蠻力，空有一身皮囊的貧苦少年。
“聽說錦衣衛中有個精通多國語言的人，回頭一定要打聽打聽，看能不能向他學習。”走到一角陰影中，已經是孫謹?d的孫大郎些微歇了歇腳，正要起身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耳邊聽到了一聲微弱的呼救，“救命啊！”
止步細聽，聲音好似從身後傳來，孫謹?d轉身朝著陰影身處大步走去。
到了巷內深處，就看到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正抱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而地上好似還躺著另一人，驚叫就是從丫鬟口中傳出的馭香txt下載。
孫謹?d衝上前去，一拳向那個男子身形的人麵上揍去。
李國沒想到這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如此難纏，在自己就要下手的時候，另一個竟然清醒過來，抱著自己不撒手，還叫了出來，正要反身製服她的時候，不妨迎麵被打了一拳。
有些懵，李國好一會才清醒，轉身就破口大罵，“哪個王八羔子敢打你李爺爺？”
待看到身前的人的時候，一嚇愣住，盯著孫謹?d直哆嗦。
“大······大······大人·····人，小，小，有，有眼，不識，識，泰，泰，山，您，饒了，饒了，小，小，的這回，回吧！”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
此人正是五年前綁架當今太子未遂的李國，當時在錦衣衛北鎮撫司可是受盡了酷刑，及至被放出來的時候，聽到錦衣衛的名頭都嚇得要死，很是收斂了幾年，附近的街坊還在納悶怎麽這個惡棍改了性子。
時日久了，這李國的膽子又慢慢大了起來，小打小鬧個不停，弄的眾人隻說，“狗改不了吃屎”，今晚他在這個偏僻的巷內，剛好看見了兩個柔弱的女子，色心大起，趁人不備，上前就將兩人弄暈，正要動手的時候，就發生了剛才孫謹?d看到的一幕。
孫謹?d並不知道當時太子被綁架的事情，可是看著眼前這個行凶未遂的惡棍，氣不打一處來，完全不聽他的求饒，上去就是一個錯骨手，“哢吧”聲響起，將他的一臂給卸了下來。
正要卸另一個手臂，伴隨著一聲慘叫，“嘭”的一聲，李國直直倒地，痛暈過去了。
正在檢查地上之人的那個丫鬟聽到聲響，立即轉過頭，看著就要走近的孫謹?d，顫聲開口，“恩公，別過來，待我給我家小姐稍作整理。”說完就看到孫謹?d停了腳步，背過身去。
抖動著手，給躺下的人整理衣襟，幸好自己醒的及時，那廝隻是扯開了外麵的披風，不然小姐的貞潔可就毀了。
將人收拾停當，梧桐輕輕拍著自家小姐的臉頰，“醒醒，小姐醒醒。”不多時，昏迷的人兒幽幽轉醒，眼神還有些迷茫。
“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嚇死奴婢了。”直到此時，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梧桐已然有了泣音。
眼神漸漸清明，被稱作小姐的人立即起身，打量了下四周，看到了一個遠處的背影和一個躺著的人，“梧桐，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梧桐伸手將自家小姐攙扶起身，身上也抖得不那麽厲害了，“小姐，梧桐之前就說過不要走那僻靜的小路，誰知道當真碰上了惡賊，如果不是奴婢剛好醒來，又碰見這位壯士，後果不堪設想！”
將事情經過簡單說明，名喚小姐的人一陣後怕，還好，還好沒有鑄成大錯。
扶著梧桐的手，兩人來到孫謹?d身邊，盈盈下拜，溫柔開口：“恩公，多謝您出手相救吾等，小女無以為報，在此先行謝過，還請壯士告知姓名，家人日後必定登門道謝。”
孫謹?d隻覺得入耳的聲音清澈婉轉，卻並不回身，隻沉聲說道，“小姐不必多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區區小事，不必掛齒，既然兩位無恙，我就帶著賊人先行離開，請兩位一會務必要走大道，再不可如此疏忽大意了。”說完就向前扛起了李國昏厥的身體。
“壯士，我等承蒙搭救，連恩公姓甚名誰都不知曉，心中委實難安，還請您不吝告知。”眼看著恩公就要離去，那小姐連忙出聲。
腳步一頓，孫謹?d揮了揮手，“夜色深了，你們還是趕緊離開此地吧天才兒子特工娘親txt下載！”說完流星遠去了。
梧桐想要追趕，被自家小姐扯住了，“小姐，這人也真是的，不就是個名字嘛，至於這麽吝嗇麽？又不是要吃了他！”
“人家一番好心反被你說成是吝嗇，不過這個壯士當真細膩體貼。”望著空無一人的巷口，說到後來那小姐的聲音越來越低。
“他怎麽體貼了？梧桐不知道，小姐你告訴我嘛。”跟隨著自己小姐就著路口的暈黃光亮，拍打著身上的汙跡，梧桐小聲央求。
“不管是誰碰到這樣的事情，都不會想讓人知道吧，我想他隻是不想讓我難堪而已。但是往深了說，如果他告知了姓名，日後我們去謝人家，來往的多了，必會有風聲傳出，到時候對我，對父親，對我們家都有影響，如今他不知道我們是誰，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就算日後相見卻也未必記得今日之事，你說他是不是很體貼？”
走出巷口，沐浴著街邊溫暖的燈光，她很是慶幸，能夠遇上這麽個人，身後緊跟的梧桐搔搔頭，“聽小姐這麽一說，還真是這麽回事呢。”
“好了，別想了，柯大哥和華兒他們必定等急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找他們吧。”
梧桐連忙跟上，“是啊，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趕緊走吧。”
劫後餘生的主仆二人，穿過川流不息的人群，向著約定的地方趕去。
來到最近的錦衣衛辦公地點，孫謹?d剛將人扛了進去坐下，和他同時期加入錦衣衛的薑義柏剛好也踏了進來。
和孫謹?d不同，薑義柏是世襲的錦衣衛，他家中三代都是錦衣衛，到了他這一輩，年齡到了也就順理成章的進了來。
雖說他性子跳脫不羈，但是為人處事卻很是義氣，和眾人相處都不錯，不知為何他愛搭理不太愛說話的孫謹?d，日子久了，兩人的關係親密起來，是孫謹?d難得能夠輕鬆交往的朋友之一。
看著他全身的好奇，孫謹?d交待交代了下事情始末，還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薑義柏將李國的另一個手臂給卸掉，李國仍舊昏迷不醒。
“你這是何必？”孫謹?d搖頭。
“這種淫賊就該大卸八塊，已經便宜他了，不過你打算怎麽做，我們可是不管刑獄的。”薑義柏啐了一口，來到孫謹?d身邊，翹起了二郎腿，來回晃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交給順天府？”這些治安一類的事情應該是衙門管的，意識到自己可能多管閑事的孫謹?d有些不確定的發問。
“可不是要交過去麽？讓我去吧，你不是還約了你的鄰家妹妹看燈麽？怎麽還不去？”薑義柏放下腿，亮晶晶的看著同僚，閃的孫謹?d無法直視。
“你能行麽？聽你的口氣，我怎麽覺得那麽別扭？”說完瞅了眼不省人事的李國，黝黑的臉上浮起淡淡紅暈，奈何太黑了，薑義柏並未看到。
“放心，我老爹和順天府的人還是有些交情的，保管讓此人後悔為人。得了，你趕緊去吧，不然你那個妹妹跟別人看燈可就劃不來了。”眼中興味十足，薑義柏跳起來就往李國衝去。
扛起人，向麵色不自然的孫謹?d眨了眨眼睛，轉身大步離去，嘴裏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孫謹?d哭笑不得，這人就是這麽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不過時間確實不早了，不知道瑗瑗他們還在不在大明門那裏。
站起身，環視了一下身邊的辦公地點，孫謹?d跨步而出，向著約定的地方遠去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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