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誰的流年

初來乍到,阮司記將她交給那個叫蘭溪的女子之後,就離開,而那個蘭溪則更是利落,直接將她丟到了屋子裏,自去忙活。

本想著能和同住的人探尋一下這宮中的規矩,誰曾想,人家搭理都不搭理她一下,弄的她隻好出門尋求別的幫助,沒想到,卻讓她撞上了往事。

五年過去,張初儀本以為對於那段痛苦的舊事,她已經淡忘,誰料,隻一個熟悉的影像,就能讓她回憶起過往的點點滴滴。

整日裏黑暗壓抑,泛著各種黴味,腥味的船艙,終日在耳邊流動的汩汩水流,冷漠的各色麵容,及至後來插翅難逃的憋悶心情,絞盡腦汁的謀劃,小心翼翼的行動,此刻在她的眼前一幕幕流淌而過。

張初儀的腳步慢了下來,她望著前方似乎望不到頭的道路,漸漸停下了腳步,抬頭遠望淩徹的晴空,往來時的路回轉。

剛進了門,就看到方才那個女子,已經醒來,正在對鏡梳妝,她輕輕道了一聲“姐姐好”,徑自回了自己的床鋪,呆坐著出神。

那些她花費的心力,遭受的苦難,如今驟然泛起,張初儀隻覺到她的背心和雙肩,似乎傳來一波又一波的隱痛,引得她不自覺抱緊了雙臂。

黑暗中響亮的鞭聲,身上火辣辣的痛楚,心中渺茫的希望,還有黑暗來臨前的絕望,一下下的衝擊著她平靜的心湖。

端坐在妝台前的女子,回眸,看著張初儀渾身打顫,皺了眉,“若是有病,及早說,省的後期擴大了連累人。”

長舒一口氣。張初儀抬,氣息虛浮,“許是方才日頭大,有些暈,安瀾無病,姐姐莫擔心。”

女子掃了一眼,將注意轉到了手中的簪花上。

掩了半邊素紗床幃,遮住自己的身形,張初儀靠在床柱上,細細喘氣。

心中不是沒有怨的。怨那歹人為何要加害自己,窈娘要置自己於死地,怨曉溪要那般咄咄逼人?

可是。她最怨的,卻是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些逃離虎口,為什麽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麵!

狠狠的咬住了嘴唇,張初儀咽下到嘴邊的嗚咽,強忍著眼中盈盈滾滾的淚珠。

良久,悔恨交織著怨恨的心痛過去,張初儀終於平複了情緒,心念翻轉。

雖然那段日子不堪回。可是,那逼仄囚困的牢籠中,也是有著幾抹亮色。

先是結識了溫柔如水的樊靈兒。驕傲倔強的楊安安,還有那些態度或友善,或冷漠的形形色色女子,而那些上一世對她來說遙遠的琴棋書畫,也在那個時候有所精進。母親故去的那兩年裏,她時常和孤單寂寥的父親和曲。相坐對弈,是否,可以撫慰父親心中的傷痛?

響起自己親手所繪的父母遺像,張初儀眸光放柔。

從未想過,她還會有再見樊靈兒的一天,可是如今,她們卻在這裏相見,她離開後的這幾年中,她們都去了哪裏?又生了怎樣的故事?

樊靈兒又是怎麽進得宮?且看方才的情形,她在這宮裏還有不小的地位,這一切的一切是如何生的?

一團團迷霧在她的眼前繚繞不絕,讓張初儀什麽都看不分明。

雖然很想和她相認,可是張初儀知道,如今她若是輕舉妄動,必會連累不少的人,在這個時代,欺君可是極大的罪名。

是以,她才堅決否認,不隻是為了她的目的,也為了樊靈兒的安全,這樣,對她們都好吧?

隻希望,能有那麽一天,讓她們能夠坦然相待,再次同撫一曲。

心中如是想著,張初儀的心緒完全平靜了下來,收起了眼中的濕意,她掀開帷帳,走向屋中的女子。

“姐姐,安瀾方才調過來,不知這宮中的規矩,還請姐姐教導,這小玩意兒是安瀾的一番心意,還請您賞臉收下。”說著,張初儀從袖中拿出一朵銀色鎏金五福鑲珠珠花雙手遞了過去。

女子詫異的掃了一眼張初儀,隨即看向她的手中,先是一抹鄙夷閃過,不消片刻,就眉開眼笑的收了下來。

“安瀾妹妹何必這般客氣,日後叫我竹泠就行。宸妃娘娘的寬仁待下在這宮裏都是出了名的,我們負責打掃四皇子的寢殿,也不過是早晚各兩次罷了。”

女子笑著說完,起身拉住了安瀾,“安瀾妹妹是從哪宮調過來的?”

“安瀾是從永安宮調過來的。”張初儀如實答道。

“哦?永安宮?那就是端妃娘娘哪兒了,你平日裏都如何打掃的?”

“竹泠姐姐,我們一共四人負責十三皇子寢殿的打掃,每日裏一天打掃”

也不知她眼中的冷漠是埋到了那裏,此時雖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