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情人節去找他吧

“那時,是你父親入獄兩年的時候吧,突然寫信林暮沉,林暮沉本來是抗拒讀那封信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還是看了。然後,他就去監獄裏,看了你父親,你父親說”

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說,“你父親說,從他一跟著你,回宋家見家長,他已經認出了林暮沉,所以,他開始,是十分反對你們的交往的。”

宋衍一直默默的聽著,聽到這裏,也隻是坐在那裏,低垂著頭。

“如果他不想,其實你們真的很難能在一起,因為必定那時候的林暮沉,不過是徒有一個空殼子,什麽都不是,但是他後來想到了林青跟他的情分,他背叛了林青,雖然他知道,那是他的任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他是正義的一麵,但是,他一輩子都無法逃離那個陰影。”

“他說,跟林青一起奮鬥的日子,其實他是在矛盾和猶豫中,慢慢的跟林青有了兄弟的情誼,但是最後,他還是要欺騙他,親手射殺林青的時候,他看著林青一臉不可置信的目光,到死的時候,似乎也不相信,他會出賣自己,那種眼神,他始終也忘不了,不管過了多少年,他知道,那是他的罪孽,所以,他最後同意了你跟林暮沉的婚事,因為,他想要替林青,像個父親一樣,照看林暮沉。”

“那時,他就知道自己是在冒險,後來,他也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他說,他唯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連累了你們母女。”

“他最後跟林暮沉說,那一切,都是他的罪孽,他願意承擔後果,但是,他希望林暮沉,能看在你是無辜的份上,饒過你,給你生路,讓你能平靜的生活下去。”

“暮沉那時沒有說話,就那麽離開了。”

“第二天,他才知道,你父親在監獄中自殺了。”

宋衍此刻終於按捺不住

她坐在那裏,心潮起伏,聽到父親自殺這個詞,眼淚幾乎流了下來。

“但是那時,暮沉根本不敢想起你。”程言語接著說,“從許容雅出事之後,暮沉就拒絕提起你的任何消息,他好像就想當做,這個世界上,從沒有你這個人一樣,好像過去跟你的一切,都隻是幻想,不是真實的一樣,他寧願這麽欺騙自己。”

“那麽多年,他都是那麽過下來的,以至於後來,再次見到你”

程言語看了宋衍一眼,“他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你是害了容雅的凶手,告訴自己,你是可惡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宋衍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程言語說,“因為他不想後悔”

程言語笑了笑,說,“他的痛苦就是,他不想做一個壞人,他一直想平靜的生活,跟你一樣,他隻渴望一個平靜的家,但是,他必須要做壞人,如果他想生存下去。”

“他最大的痛苦,就是他無法想象,自己真的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所以,他寧願一遍一遍的用仇恨洗刷自己,告訴自己,他做的是對的,你是壞人,你父親是壞人,隻有這樣,他才能好過。”

“可是原本,仇恨就是錯誤的”他苦笑一聲,走到了宋衍身邊,淡淡的說,“所以,你們其實,都是一樣的人,你們互相恨著,你們都在痛苦”

宋衍咬了咬唇,抬起頭來,“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程言語歎了聲,說,“昨天,他也是想要告訴你這些,但是,終究沒有機會。我隻是想,代替他,將他想要說的話,告訴你。”

她起身,轉身要走。

程言語在背後叫住她,“至少,在他還沒痊愈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太絕情,看在,他也算是為你,做了一件事情的份上,你能不能,繼續照顧他。”

宋衍腳步停在哪裏。

“能照顧他的人,很多”

“但是現在,他想看到的,是你。”

“為什麽隻是因為他心裏愧疚嗎”

“沒錯。”程言語走上前來,“至少,你暫時的騙一騙他,他很少會受這麽重的傷”

宋衍仍舊不說話。

他有些急了,“真的,我們這種人,平常的時候,要怎麽霸氣怎麽霸氣,可是,受傷之後,一個人在舔傷口的時候心裏,真的會很不好受。比一般的人,都要脆弱,大概因為,幹的壞事太多了,所以愧疚,真的是能吃人一樣。”

宋衍聽他這麽說,不禁笑了起來。

他說,“我跟你說的,都是實話。”

宋衍心裏卻不想去,並不是她不想,而是家裏的母親

程言語說,“不然,至少看在他幫你要回了安安,宋衍,不要這麽絕情,你真的誤會他了不是嗎,你看,你昨天的話,你知道傷的他多深嗎”

宋衍卻還是搖搖頭,“這隻是自欺欺人,程先生,我知道,你是他兄弟,你想他好好養傷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欺騙就能過去的,真的,還是要自己挺過去,所以,我不能去幫你欺騙他,我跟他最好再也不見了比較好。”

說完,宋衍抿著唇,決然向外走去。

“哎”程言語叫著。

宋衍又停在了門口,說,“等我安頓好家裏,我會來接安安,代我謝謝他就這麽下去的話,我想,等生活平靜了,我們慢慢的,都老了。或許,那些仇恨,愧疚,就真的會慢慢消失了謝謝你,程先生,你是個好人。”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哎”宋言語氣憤的一甩,“草,好人什麽好人,誰要當好人媽的。”

但是最後,還是吐了口氣,也許她是對的,騙了他一天,又怎麽樣呢,自己挺過去,雖然心裏不好受但是總是能習慣的。

隻是,他真不想再看到林暮沉自己一個人靠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一句話也不說的樣子了。

雖然知道,或許沒多久,他就能挺過去,慢慢的就好了,再起來,他還是那個稱王稱霸的林暮沉,但是現在他不忍心。

隻是,宋衍顯然比他要果決的多。

宋衍拿著手裏的證書資料。

上麵安安的領養證上,寫著她的名字,她突然心裏覺得安慰,至少,她現在是安安的監護人了,她可以照顧安安了,她可以補償安安,過去讓他失去的那些。

街道兩邊的淮揚樹被風吹著,樹下,很多人拉著手,捧著玫瑰,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隻有一個人,慢慢的,沿著路牙走著。

“不知道有什麽電影。”

“老公,我想吃巧克力。”

“花好漂亮啊”

她抬起頭來,看見街道商場的大屏幕上寫著,中國情人節的歡歌。

中國情人節原來,今天是七夕。

難怪有這麽多人,在路上炫耀自己的幸福。

遠遠的,似乎看到了那一間炸醬麵館,裏麵忙碌著,熱火朝天的。

雨後的長街

相同的地點,玻璃窗麵前,重疊我今天的臉

你不給諾言,

也不說抱歉

預知的風險我卻陷在那裏麵

等待久了點,來不及實現

失守的從前

所有情節都改編

你慵懶的肩

我學會拒絕

當昨天的淚

蒸發成我的藍天

那一天,扣著指尖

不為什麽我就相信,我們會永遠

那一年,沒有宣言

但抱著你,我曾擁抱全世界

哭過了笑過了的瞬間

愛隻是暫借來的時間

堅持過諒解過卻瓦解

混合著心酸點點

還有陽光的溫暖

愛一個人的酸甜

她隻是站在那裏看著,站了許久,許久。

忽然就想起她跟林暮沉說過,以後我們老了,我們也要像他們那樣,就算沒有錢,很貧窮,但是,我切麵,你煮麵,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給他的珠子,現在還放在她的口袋裏。

他說,就算我死了,我的靈魂也在裏麵,永遠陪著你

心裏為什麽突然會覺得心酸

她拿出了那珠子,握在手心裏,然後,抿了抿唇。

林暮沉正木然的靠在床上,多久以來,他都是保持著這個姿勢。

房間裏,漆黑的一片,沒有開燈,也沒有人。

外麵不知道在吵什麽,遠遠的喧嘩著,襯托著這個房間的冷清。

“小沉,要好好學習聽見了嗎。”小時候,父親經常這樣抱著他,讓他坐在他的腿上,對他細碎的說著這些囑咐。

父親的肩膀很寬,坐在他的腿上,能感到他硬邦邦的肌肉,父親很強張,他從小就在街道上打架,經曆過不知多少次的生死,父親的肩上紋著很奇怪的圖案,他那時總是摸著那圖案,說這是什麽,父親笑著對他說,“這個是壞人的標誌,以後你不許有”

父親不是個壞人

沒有人一出生,就想做壞人。

但是父親身不由己。

他們都身不由己。

“嘭”

那一槍,改變了他整個世界。

父親說給他找了個很厲害的鋼琴老師,他要小沉去學鋼琴,他要小沉能拜托黑道上的打打殺殺,他要小沉好像個王子一樣,成為一個正義的人,但是一個電話打過來,父親猶豫著,要不要走,他說,“爸爸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去也可以。”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其實沒什麽事,隻是去看看,來,小沉,爸爸跟你一起去,看一下,爸爸馬上帶你去學琴。”

然後,他就跟著父親,一起去了碼頭。

在那裏,他被遠遠的放下,等在一邊的集裝箱後,爸爸說,等著,不許偷看,爸爸一會兒就回來。

但是,他再也沒有等來父親。

槍聲雷震一樣,接連不斷,他不知道該怎麽辦,遠遠的,他看見父親向他跑來,後麵跟著父親的好兄弟,沈醉天,父親想要帶他離開。

他剛想跑出去,卻忽然聽見嘭的一聲響,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倒了下去,他的胸口,一片的血紅。

而他的身後,那個從來都笑眯眯的看著人,對誰都很好的沈叔叔,卻端著手槍,靜靜的站在那裏,看著父親。

父親回過頭,他看不見,父親是什麽表情,但是,父親一定到死,都不敢相信,殺死他的,竟然是他視作親人一樣的兄弟。

最後,父親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方向。

林暮沉捂著嘴,蹲在最裏麵,一直躲著,一直等著,外麵喧嘩聲不斷,好像有人走來走去,他藏在防雨布裏,一動也不敢動。

等夜半了,他才敢一個人跌跌撞撞的摸回家裏。

幾天之後,父親的葬禮舉行,告別會上,來了許多凶神惡煞的人,母親抱著他後退,母親跟他說,這些都是壞人,看著父親死了,他們就來欺負他們孤兒寡母。

後來,他知道,那個一直叫沈叔叔的男人,原來不醒沈。

他姓宋,是他害死了父親,他一直在騙人

父親死後的許多個日子,外麵都是混亂不堪的,家裏也是死氣沉沉,戰戰兢兢的,母親晚上都不敢開燈,生怕突然有子彈射進來,將他們都打死。

她就坐在黑暗中,抱著他,一直掉眼淚。

淚水落在他的臉頰上,濕濕的,滑滑的

從那以後,他幾乎是習慣了那種黑暗,以至於,在母親也離開後的很多個日子裏,他就這麽坐在床上,看著黑暗中,世界的棱角。變得越來越明顯。

透過黑夜,去看那些光亮,那些自以為深處在光明中的人們,任何一點瑕疵,都是明顯的。

他在那時候,明白了這個道理。

所以每當他有事情,做不出決定的時候,都會在黑暗中,一直靜靜的待著。

“宋小姐”小護士看見宋衍,一臉的不可置信,“宋小姐怎麽來了。”

宋衍看了看裏麵的病房,“嗯,是不是睡了”

護士也看了看,搖搖頭,說,“剛剛看,還沒睡。”

宋衍說,“但是之前看著好像沒開燈。”

“是啊,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就沒有開燈。”

“為什麽”

小護士湊過來,說,“程先生說,不用管他,我們也不知道怎麽辦。”

宋衍想起程言語說過的話來,拿出了手中的珠鏈,遞給她,“把這個,幫我交給他吧。”

小護士低頭看著,回頭看了看那個房間,裏麵那個人從昨天回來,樣子就很恐怖,她一點也不想進去

“但是這個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宋小姐還是自己給林先生把。”

“不用了,幫我給他好了”然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

護士看著手裏的東西,左右為難。

最後還是一咬牙,進了病房。

“先生,宋小姐剛剛來過,這個是她讓我給您拿來的。”

他抬起了頭來,撇眼,看到了那個珠鏈,在黑暗中,伸手拿了起來。

放在手裏,嘩啦的響了一下。

宋衍一口氣走到了外麵,夜晚的草坪,看起來十分的寂靜。

踩在鬆軟的草地上,她靜靜的,抬起頭,看著上麵。

他的窗口,仍舊是一片黑暗。

她頓了頓,舒了口氣,準備離開。

這時,窗子忽然打開。

嘩啦的一聲,窗子推開,窗簾跟著落出來,在風中,好像是漂亮的風箏一樣,飛舞著。

他的身影,出現在窗口。

又是嘩的一聲,珠鏈掉在了她的身邊。

“你的東西,我不稀罕要,拿著,滾開”他清冷的聲音,好像尖錐冰刺一樣,從高處落下來。

她頓了頓,低頭,看著落在腳邊,那散碎的鏈子。

沒有說話。

窗子再次快速的,被關上,她抬起頭,看了看,終究還是歎了聲,沒有去撿,隻是慢慢的,走了出去。

房間裏,他靠在牆上,雪白的病號服,在黑暗中,顯得十分的顯眼。

一邊的,月光灑在腳邊,銀白的一片。

想要繼續正大光明的恨他是嗎

想要他繼續好像惡魔一樣的存在是嗎

沒錯,他是個壞人,從出生時,就已經注定好的,黑色就是黑色的,洗不白的。

既然她那麽想,好,如她所願

晚上,宋衍躺在床上,睜著眼睛,卻怎麽也睡不著。

一邊,母親在睡夢中,還是會感到不適,有時,會輕輕哼出聲來,醫生說,這樣的狀況,要持續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適應新的起搏器。

宋衍給母親蓋了蓋被子,因為母親一點輕微的聲音,她卻怎麽也睡不著。

於是起身,走出去,小小的客廳簡陋又蒼白,小嘯竟然一個人,靠在破舊的沙發上,抱著自己的膝蓋,蜷縮著。

她愣了愣,走過去,“小嘯,你在幹嗎”

小嘯顯然也沒想到宋衍會出來,也是微微一愣,然後說,“哦,睡不著,出來坐一坐,姐,你怎麽也出來了。”

宋衍隻是靠在了她的一邊,沒有說話。

安靜了一會兒,小嘯說,“姐,你跟以前的姐夫”

“嗯”

小嘯說,“我知道,你們又見麵了,你們怎麽樣了呢”

宋衍笑笑,“傻瓜,我跟他沒什麽的。”

“那天,真是對不起,都是我在媽麵前說,你有了新的電話,可能交了男朋友什麽的,媽才會跑出去追你,結果是不是很糟糕”

宋衍看著她,“沒有,反正都是一樣的。”

不管媽去不去,反正,他們不會有結果,早晚,還是會分開

“我要先去睡了,明天還要去找工作,也快去睡吧,別太晚了。”

“嗯”

第二天,宋衍在人才市場轉了一圈,投了幾份簡曆。

卻也沒什麽結果,既然準備好好的找一個工作,就還是要有耐心的,她是知道的,所以也不焦躁。

正在隨便的看著公司介紹,忽然卻聽見一個聲音,在一邊響起,“宋小姐、”

她轉過頭,忽然看見,容雅竟然走了過來。

她愣了愣,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許容雅來到她身邊,看了看她手裏的資料夾,說,“你不在暮沉那裏工作了嗎”

宋衍說,“我隻是一個流動性很高的小製作人而已,做不久。”

許容雅想了一下,“那現在找到新的工作了嗎”

“工作還是要慢慢的碰的。”

“不如我幫你介紹一下看看諾,這是我們公司的檔案,你可以看看,如果有需要,你也可以來我們公司應聘。”

宋衍卻沒有接,“謝謝,但是不用了。”簡單的對容雅點了點頭,她轉身,離開了這裏。

容雅隻是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萌妃分割線

說明一下,50加更意思是說,月票的數字,到五十,一百,這樣的整數加更一下不是一天五十張才加更

親們看文的時候或許我在車上,等明天到了加更哦~

ps:那歌詞不是湊字昂,看看萌的字數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