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

“草!現在的警察真他媽壞,壞得腳底流膿,頭頂長瘡!”

“警察有什麽了不起?憑什麽管別人兩口子的家事?憑什麽打人?”

眾村民聽了狄薑這番話,頓時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如果不是忌諱著呂恒手裏平舉著的那把烏黑的手槍,恐怕他們早就衝上去一陣亂拳了。

事實上,羅家村的村民一直很剽悍,也很齊心,和警察對著幹的場麵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警察們如果想到羅家村來抓一個人,沒有幾台車、十多號人是比較危險的,警車在羅家被掀翻也不是第一次了,甚至有過幾次警察在羅家村被活活打死打殘的先例。

不過槍杆子裏出政權這句話還是沒錯的,呂恒手裏有槍,這些人一時間就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以前也有警察被村民逼急了眼,就端著微型衝鋒槍掃上一梭子的先例。

村民們的議論聲剛起,就被一陣大笑聲給掩蓋了下去。

“哈哈哈,有這種事?笛子,我還看不出你有這份口才,死人都能被你說活了!”呂恒對狄薑的話顯然不相信,他大笑了幾聲,不屑地說道,“好,我現在就拿包看看!我倒要看看裏麵到底有沒有他羅水強的房產證和存折!”

“別看了,趕緊找借口離開吧!”範飛一聽狄薑這番底氣十足、有鼻子有眼的話,就知道大事不妙,斷定這坤包內一定另有乾坤,肯定這是他們事先設計好的圈套中的一個環節,於是趕緊低聲提醒了呂恒一句。

但呂恒的強脾氣卻上來了,偏要看看那個坤包,於是拉著範飛大步走了過去,撿起了那個女式坤包。

把包打開並取出裏麵的東西之後,呂恒就像被人抽了一耳光似地愣住了,裏麵還真有個存折和房產證,而且確實是羅水強的名字。

“一定是你們事後塞進來的!”一根筋的呂恒還是不服輸,沉吟了一會之後,便恍然大悟似地說道。

“你血口噴人!”狄薑憤怒地反駁道。

“翠翠來了,強子的婦娘回來了!”

呂恒和狄薑爭論了幾句之後,一個聲音忽然嚷了起來。

範飛和呂恒驚訝地轉身,便果然看到了一輛摩托車停在了不遠處,一個二十多歲、略有些胖、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女孩從車上跳了下來,風風火火地往這邊跑著。從她的衣服和長相上來判斷,確實就是剛才在法院門口被搶包的那個女孩,也就是狄薑嘴裏的劉翠。

“老公,老公你怎麽了?”劉翠見了滿臉鮮血躺在地上的羅水強,便帶著哭腔蹲了下來,抱起了羅水強。

“被這個警察打傷的,他說我搶劫了你的包!”羅水強見了劉翠,頓時說話也有力氣了,也不結巴了,指著呂恒恨恨地說道。

“你這警察怎麽回事?怎麽能亂打人呢?我老公犯了哪條國法?你說!”劉翠義憤填膺地站起身來,一步步逼向呂恒,就像一頭發怒的母老虎,嗓門大得驚人,和她被搶包時的哭腔一樣,高達九十分貝以上。

“這是一場誤會!”呂恒見勢不妙,也終於認了輸,趕緊說道,“當時我看他搶你的包,就追他,並說了我是警察,讓他停車。他偏不肯停車,也不解釋,一直逃到這裏……”

“放屁!你就是存心的!我老公搶我的包,是想讓我回家!我當時喊了搶劫嗎?我隻是罵了他一句混蛋,其實我心裏美著呢!你憑什麽打我老公?你說呀,你說呀,你說呀……”

劉翠衝到呂恒麵前,一邊憤怒地推搡著呂恒的胸膛,撕扯著他的警服,一邊聲嘶力竭地嚷了起來,根本不讓呂恒把話說完,不給他解釋清楚的機會。

呂恒愣住了,他絕沒想到這女人竟這麽大膽,無視他手中的槍,竟然敢這樣推自己。而以他的經驗,知道此刻絕不能還手,甚至不能用手去推擋,否則這女人往地上一坐一躺,哭叫幾聲“警察打人了”,他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羅家村刁民的種種手段,呂恒還是很清楚的,也想開溜。隻是現在圍觀群眾越來越多,身前身後都是密密的人群,他此刻也無法逃跑,這時他才後悔沒有早聽範飛的話,在劉翠趕來之前、在事情沒有不可收拾之前逃走。

而現在,就算他不還手,也已陷入了泥潭中。

因為之前他全靠手裏的這把手槍鎮著場麵,讓村民們不敢攻擊他。可現在,劉翠已經突破了他的最後一道防線,帶頭攻擊起他來,而她偏偏還是理直氣壯的“受害者家屬”。

而有了頭一個,就會有第二個,劉翠這麽一出手,其他村民都臉露猙獰之相,一齊走了上來。而且這些村民們大多不是空手,有的拎了木棒,有的拎了鐵棒,有的提了菜刀和西瓜刀,有的甚至拿著刨地的鋤頭,顯然是早有預謀和準備。

看到村民們縮小包圍圈,呂恒和範飛的臉色同時大變。

呂恒雖然熱血衝動,但並不算傻,他從見到“搶包犯”之一的狄薑,便知道這是青龍堂對自己的報複,因為他和青龍堂積怨已久,而青龍堂又與羅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呂恒也知道後麵將會發生什麽事,這必定是一場悲劇,自己這條命,今天肯定是會交代在這了。

以前就曾有個民警因為辦案時“調戲村姑”,而被羅家村的村民活活打死,事後竟然不了了之。像這樣不可思議的事,在羅家村發生過多次,但好幾次都是因為查不清主謀、而幫凶又太多,最後“法不責眾”而不了了之。或許這裏麵的根源之一就在於——就連一縣之長,也是羅家村走出來的人。

現在,一場亂戲即將上演,一場別有用心的“群體性.事件”也即將拉開帷幕,可以預見,呂恒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而跟這事本無牽連的範飛,也必然被悲劇地卷入其中,恐怕還會吃個大虧,甚至連性命能否保全都是大問題。

範飛不怕打架,卻怕這種注定要輸得很慘的架,怕這種還沒開打便在道義上和人數上都落盡下風的架。

很明顯,這是一個精心設計好的死圈套,而這個圈套,範飛早就識破了,並提醒了呂恒,呂恒卻來了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最終深陷泥潭,害死自己不算,還拖累了範飛……

打架不怕輸,就怕同伴是頭豬!

範飛一邊在心中哀歎著,一邊緊張地思考著對策。

但心中越急,範飛就越想不出辦法來。他畢竟還是個少年,沒見過這樣的大陣仗,何況現在的處境也十分被動,那副該死的拇指手銬,已經把他和呂恒的命運緊緊拴在一起了。隻要呂恒不能脫身,就注定城門失火,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