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柯開車帶著範飛去了趟酒吧,給他找了套幹淨衣服換上,然後送他回到了醫院。
範飛重新出現在醫院時,幾輛警車已停在住院部的大樓外,一群警察正跑上跑下地忙著調查和做筆錄。
看到範飛毫發無損地回來,羅家那幫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眼睛都看直了,就像大白天看到了鬼一樣,然後忙不迭地躲開範飛,就像在躲瘟神。
範飛也不理他們,隻找了個警察打聽了一下賀青梅她們的下落,得知顧天翔和冰非墨正在急診搶救中,賀青梅她們則還在五樓配合警察們做筆錄,於是趕緊去了五樓。
見到範飛安然無恙地回來,賀青梅、許靜和胡錘都很有些意外,同時又喜笑顏開。隻是賀青梅剛笑了一聲,就板起了臉,氣鼓鼓地走到了窗邊,讓範飛心裏頗有些忐忑。畢竟他剛才在下樓時為了逼賀青梅放手,故意輕佻地摸了摸她的臉,還說了一句“梅梅,疼嗎”,而現在,顯然是到了賀老師算賬的時候。
兩個警察給範飛也做了個筆錄,仔細地詢問了一番事情經過,範飛基本上是實話實說,把凱迪用種種手段逼自己去比武的事也大致說了一下,隻是沒有提到牧攸他們,更沒有提到老道士。
不知是羅四方還是牧攸打了招呼,又或是丁易出麵打了招呼,加上打傷顧天翔的凱迪也正在搶救中,警察們對這件事並沒有當場作出處理,搞完調查筆錄後就直接撤退了,隻留了兩個警察繼續呆在住院部維持秩序,並準備等凱迪他們搶救完後去做筆錄。
“凱迪真被你打敗了?”警察們一走,許靜便興奮地問道。
“嗯,手腳都被我打斷了,也算為你們報了點仇。”範飛微笑道。
“範飛,有你的,我算沒白交你這個哥們!”許靜在範飛的肩膀上捶了一拳,看向範飛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些崇拜。
“你真沒事?”胡錘在範飛身上到處捏了一下,檢查他有沒有缺少零件,就差扒下他的衣服給他做體檢了。
“真沒事。”範飛苦笑了一聲,又看了一眼賀青梅。
賀青梅正環抱著雙臂站在窗邊發呆,臉色也是少有的陰沉。
“賀老師……”範飛有些忐忑地叫了一聲。
“我不是你的賀老師,我是梅梅!”賀青梅冷冷地答道。
“賀老師,對不起,剛才那不是事情緊急嗎?”範飛趕緊解釋道,“你當時硬拉著我不撒手,如果我不用點手段嚇退你,然後跟凱迪走,凱迪那傻子一旦發起火來,當時在樓梯裏就會大打出手,加上羅家有那麽多人幫忙,你們就會很危險了。”
“就這些?”賀青梅終於轉身看了範飛一眼,臉上的表情稍顯柔和,卻仍然怒氣衝衝。
“就這些。”範飛垂頭答道。
“是啊,你在為我們考慮,你很偉大,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賀青梅冷笑道,“你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對我那樣子,我以後怎麽混?怎麽為人師表?會有多少閑言閑語?”
範飛不敢吭聲,心裏也有些後悔。隻是他聽到賀老師氣急敗壞之下說出的這句“怎麽混”,心裏又有點想笑,卻自然不敢笑出聲來。
“梅梅,你放心吧,範飛會對你負責的。”胡錘見氣氛太過緊張,於是猥瑣地笑了笑,忽然插科打渾起來。
隻是他這麽一開玩笑,範飛和賀青梅的臉都忽然紅了。
範飛既有些難堪,心中卻又微微一動,賀青梅則是氣急敗壞地拿了個枕頭砸在胡錘的身上。
“純屬開玩笑,活躍氣氛!”胡錘臉上的猥瑣神情不減,卻趕緊求饒起來,似乎也有些怕這個弱不禁風的女老師。
“範飛,你也別拿保護我們說事,其實我知道你的真正心思!你是見我們受了欺負,所以要去爭勇鬥狠,為我們找回場子,這才是真正的原因,對嗎?”賀青梅冷笑一聲,重新轉到了正題上。
範飛不敢吭聲。
“範飛啊範飛,我真搞不懂你!別的尖子生樹葉掉下來都怕打著頭,一心隻想著學習,你偏偏就想著爭勇鬥狠,還裝病想休學,你的腦子裏到底在想著什麽?”賀青梅繼續教訓著範飛,“難道你就不要命嗎?你就不想考大學嗎?你今天給我寫一份深刻檢查,不能少於五千字,把你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好好反思一下,保證下次不能再犯,否則我就叫你父母來我這裏解釋清楚!”
賀青梅前麵說得激憤,後麵卻板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胡錘和許靜聽了這幾句話,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想笑卻又隻能憋著。
範飛聽到後兩句話,心中也有些感動,但猶豫了一下,卻答道:“賀老師,命我是要的,不過……我確實不想考大學了。”
這是範飛的真心話,他在這一路上早想好了,考大學也無非是為了找個工作,但他現在有這麽強大的能力,又剛賺了九十萬,以後能賺的錢肯定更多,用不著去讀大學、上班什麽的,否則把時間花在讀書上,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賺到足夠的錢,與丁家平等對話。更何況,現在他的主要任務是搞定羅家,這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而且有很大的危險,實在是無法與讀書兩頭兼顧,也不想再連累老師和同學,所以經過今天的事件後,他毅然決定退學。
其實在羅勇事件中,範飛也對賀青梅提過不想考大學的事,隻是那時還沒有這一回這麽堅決。
“不想考大學了?這事你想都別想!”賀青梅見範飛舊事重提,頓時有些慌了,趕緊說道,“範飛,你真是學壞了,居然會有這麽荒唐的想法,這怎麽可以?你到底怎麽考慮的?”
範飛自然不會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隻表情沉痛地說道:“賀老師,我今天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以後沒臉皮見你了,所以……”
“那事已經過去了,當時也是情況緊急嘛,你也是一片好意,我也就這麽一說,不會真怪你的。”賀青梅趕緊說道。
“不行,我過不了自己心裏這道坎,我主意已定,今天就退學。”範飛堅定地答道。
賀青梅氣得臉都有些白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範飛,你不能這樣!”許靜趕緊拉了拉範飛的袖子,說道,“這件事,你和詩晨商量過了嗎?”
“不用商量,這是我自己的事。讀不讀大學,對我來說不重要。”範飛淡淡地答道。
“可你得為賀老師著想啊,我們班就那麽幾個尖子生,詩晨轉學了,九姐和冰哥現在又都在醫院裏躺著,學業也肯定要耽誤好一陣了,如果你再一退學,賀老師怎麽辦?”許靜急道。
“你不用勸我,這事真沒得商量。”範飛搖了搖頭,堅決地答道。
“範飛,你是怕連累我們吧?”賀青梅終於說了一句,“兩次了!你每次怕連累我們時,就會做犧牲自己的這種事情,這一次還是這樣,對不對?你為什麽總是為別人考慮呢?就不能考慮一下你自己?”
“不,這一次不是這樣,因為我有比讀大學更好的賺錢路子。”範飛無奈地答了一句,總算透出一點真實原因。
“更好的賺錢路子?殺人放火還是販毒?”賀青梅就像個被點燃的火藥桶,聲調一下子高了起來。
範飛不吭聲,而且此後無論賀青梅說什麽,他都不吭聲。
“範飛,你別逼我!”賀青梅氣衝衝地指著範飛的鼻子說了一句。
範飛還是不吭聲。
“你別忘了,我可有你家裏的聯係電話!”賀青梅終於拿出了老師最常用的殺手鐧。
“沒關係,你去告訴我爸媽吧,我也正準備告訴他們退學的事,相信他們會支持我的。”範飛微微一笑,總算是答了一句。
把這九十萬拿回家去,父母也會高興壞了吧,還會在乎自己讀不讀大學?範飛有這個把握。
“我不是跟他們說退學的事!”賀青梅忽然冷靜下來,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瞬間又恢複了淑女風度。
“那是說什麽事?”範飛有些疑惑了。
“你們先出去。”賀青梅看了胡錘和許靜一眼。
胡錘和許靜互視一眼,雖然很想聽下去,但也隻得訕訕地退了出去。
範飛忽然有些慌了,心裏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