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牧攸疑惑地望了木老頭一眼。
“沒什麽,趕緊接著跑!”木老頭拍了拍額頭,有些懊惱地說了一句,然後忽然從牧攸手中搶過凱迪,發足狂奔起來。
牧攸愣了愣,也趕緊追了上去,但一直落在木老頭的後麵。
一直跑出三裏路左右,木老頭才臉不改色心不跳地停了下來,他把凱迪放在地上,然後眯著眼睛看著跑過來的牧攸,眼神裏忽然掠過一絲有些古怪的寒意。
“跑過頭了,按我們的約定,隻要避開一裏路就行!”
牧攸跑到木老頭身邊之後,把手裏的桌布重新鋪在地上,然後打開一瓶紅茶飲料,慢慢地啜飲一口,對著木老頭笑道,“那個……我說木老頭啊,你別急,坐下來,先喝杯茶,吃塊點心,安心等待,別壞了他們的賭局。”
“甜不辣,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人,會不會是殺手?我總覺得不對勁……”木老頭眯著眼睛盤腿坐下,撿了一枚花生米扔進自己的口裏。
“話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的想法就和範飛一樣,殺手不可能愚蠢到公開露麵吧?再說他們還給我賬上轉了三十萬,留下了他們的賬號,殺手有這麽蠢嗎?”牧攸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淡定地笑道。
“你真沒見過他們?”木老頭盯著牧攸的眼睛問道。
“真沒見過,這事情是他們先和行天聯係的,行天也有些吃不準,所以讓我定板,我覺得應該沒多大問題,就答應了下來。”牧攸用中指撓了撓頭皮,笑道。
“行天?卓柯那個情報販子,從來都是雁過拔毛,嘿嘿,這次一定收了一筆不少的傭金!”木老頭冷笑道。
“不多,也就十萬,這事我不瞞你。”牧攸笑道,“話說……作為我的出場費,十萬不算多吧?”
“確實不算。”木老頭冷冷地說道,“都說你小子是個萬年老好人,其實知根知底的人,誰不說你腹黑?死人身上都想榨出油來的主!就是不知道哪一天,你就會因為貪心而變成一具死屍,嘿嘿。”
“別咒我行吧?眼紅了?喂,木老頭……要不分你五萬?”牧攸笑眯眯地說道。
“這錢太燙手,我不敢拿!”木老頭在桌布上看了幾眼,皺眉道,“怎麽沒酒?”
“你忘了?我從不喝酒!”牧攸撓了撓頭,笑道,“酒會讓人不清醒,會影響我的判斷。那個……我每一個判斷,每一個金點子,都值一堆白花花的銀子哪……”
“可我想喝!”木老頭沒好氣地說道,“也不知道範飛那小子能不能活著出來……”
“既然擔心,就報警吧。”牧攸笑道。
“廢話,要不是你在這當中間人,我早報警了!”木老頭沒好氣地瞪了牧攸一眼,又看了仍在地上抽搐著的凱迪一眼。
“多謝齊爺賞臉!江湖事,江湖規矩解決,江湖人賺錢分贓!”牧攸把一塊點心送進嘴裏,大笑道。
“拿根煙給我。”木老頭聽到牧攸的大笑聲,似乎覺得格外刺耳,於是霍然站起身來,連轉了個圈,有些心煩意亂地說道。
“話說……從沒聽說過你抽煙啊?”牧攸驚奇地扔了一根煙和一個打火機過去。
“老子心裏憋得慌!他媽的,範飛這小子這回死定了,我怎麽跟詩晨交待?”木老頭唉聲歎氣地接住煙後,點燃,深吸了一口,然後嗆得直咳嗽。
“喂,到底怎麽回事?”牧攸驚得站了起來,“難道你真懷疑那兩個人是殺手?”
“要不是我看你神情不像作假,我早一掌拍死你了!”木老頭忽然憤憤地抬起右腳,一腳踢在牧攸的屁股上,冷聲喝道,“你真是沒死過,居然敢拉‘風火雷電’的皮.條,敢賺他們的錢!”
“什麽?風火雷電?”牧攸被木老頭踢了一腳之後,本來是勃然大怒地跳了起來,但聽了木老頭後一句話,他頓時臉色大變,一時間連生氣都忘記了。
“除了他們還有誰?我也是聽了你那句‘要避開一裏’的話才想起來的!”木老頭煩悶地說道,“難道你沒聽說過?風火雷電辦事的時候,方圓三裏之內,不留活口!他說一裏,是怕你想起他們來!還有,他們出手殺人,一定會給對方一筆安家費,他們把這叫積德,這三十萬是給範飛的,十萬是給你的,都是安家費,否則我也不會帶你跑出三裏外了!”
“原來是這樣,那個……多謝齊爺救命之恩。隻是……不會真是他們吧?這麽巧?”牧攸的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才神色一肅,對著木老頭拱了拱手,然後重新盤腿坐在桌布前,一邊沉吟,一邊用筷子去夾一粒花生米,卻怎麽也夾不起來,筷子竟始終在輕微地顫抖著,嘴裏還喃喃說道,“我也偶然聽說過他們,縱橫江湖幾十年,殺人從來沒有失過手,從來沒有!不過……聽說他們早就死了,怎麽又會重新出現在江湖上?”
“禍害留千年,誰說他們那麽容易死的?”木老頭冷笑道。
“可是他們……不是解放前就已經成名的殺手嗎?”牧攸皺眉道,“要是算起來,他們豈不是有八九十歲,甚至上百歲了?雖然這些年偶爾也聽人說起過他們殺人,但幾乎每個人都說,那是有人在冒充他們。”
“殺手?是殺手之王!”木老頭冷笑道,“風火雷電隻是個名頭,是個小殺手組織,懂嗎?老的死了,還有新的接替!”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的?”牧攸沉吟了一會,忽然問道。
“懶得跟你說,不信拉倒!”木老頭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這次卻沒有咳嗽了,反而深深地吸入了肺裏,看樣子以前倒也吸過煙,隻是後來戒了很多年。
“他們真有那麽可怕嗎?我聽說,解放前的四川唐門本來還剩了一位掌門人和八大高手,暗器和用毒都很厲害,後來也不知因為什麽事得罪了人,結果一夜間全死光了,聽說就是死在他們手下?”牧攸想起這件事後,神情頓時變得十分凝重。
“別問我,我不知道。”木老頭的眼神忽然變得呆滯起來。
“莫非,你也在他們手下吃過虧?”牧攸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這回木老頭的眼神更加呆滯了,又恢複了麵無表情的傻老頭模樣,隻是他的瞳孔忽然有些收縮起來,手指間那根煙也竟然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那還是報警吧?”牧攸見狀更緊張了。
“晚了……現在範飛應該已經死了,他們出手最多隻需要一分鍾。再說這些警察……也根本奈何不了他們,白白送死罷了,還是積點德吧!”木老頭長歎一聲,淡淡說道。
“警察可是有槍的!”牧攸摸了摸八字胡,提醒道。
“槍有個屁用!我聽說,有一次兩百多個武警上山去抓他們,本來有二十多個武警都快追上他們了,結果山林間忽然傳來一首曲子,武警們就忽然間都睡著了,最終也沒見著他們長什麽樣,有幾個武警一睡就再也沒能醒來,還有兩個武警人是醒了,卻瘋了幾十年……”木老頭眯著眼睛歎道,“唉,那還是剛解放時的事了,現在他們該更強了吧?”
“那還坐在這裏幹什麽?繼續跑啊!”牧攸聽罷大驚,趕緊跳起身來,就要往山下跑去。
“急什麽?三裏之外是足夠安全的,他們倒是很守諾言的。”木老頭淡淡地說道,“我沒本事,不是他們的對手,去了也隻是送死,所以隻能在這裏等。等他們一會從另一條路離開後,我再去給範飛收屍,總得給丁家一個交待!”
“木老頭,你說的這些實在是太玄了,聽起來就像是神話。剛才你也看到了,範飛那麽強,難道他就一點勝算都沒有嗎?”牧攸轉過身來,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見過……螞蟻能咬死大象嗎?”木老頭滿臉悲哀地反問了一句,“哪怕是最強壯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