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輕輕地籠罩下來,範飛和丁詩晨手牽手地走在小區的鵝卵石小道上,心裏都是既甜蜜又惆悵。甜蜜的自然是兩人終於重聚在一起,惆悵的是,相聚隻是離別的前奏,丁詩晨明天便要轉學到省城去讀書了。
在去丁家吃飯的路上,丁詩晨終於把這這些天來的經過當麵告訴了範飛。
原來那晚在丁詩晨回家之後,便見到了縣公安局主管刑偵工作的副局長馮佩。馮佩表情嚴肅地告訴丁詩晨,範飛打傷了一兩百號人,其行為已構成嚴重的刑事犯罪,可能會因為故意傷害罪而坐一輩子牢……
丁詩晨一聽便慌了神,趕緊求父親和馮佩幫忙。丁易沉吟了一會後,便爽快地提出隻要丁詩晨履行不再和範飛交往的諾言,就可以幫範飛一次。丁詩晨當即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並同意國慶節後立即轉學到省城飛沙市師大附中去讀高三。
再之後,丁易便帶丁詩晨去西藏玩了一趟,並一直用電話遙控指揮著羅家事件的掃尾工作。在這一周中,丁詩晨也果然履行諾言,連電話都沒給範飛打過,生怕惹丁易生氣,讓那些警察來追究範飛的刑事責任。所以在剛才範飛來許靜家找到丁詩晨時,丁詩晨也不敢貿然行動,甚至連話都不敢和範飛說。
“你爸這招還真狠,以後我有半條命都捏在他手裏了。”聽了丁詩晨的話,範飛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又有些感動地說道,“詩晨,你這人心眼真好,總是為我著想。你爸說得沒錯,和你一比,我真是太自私了。”
“我爸今天和你說了些什麽?”丁詩晨趕緊問道。
“你爸的心眼不少,口才也不錯,差點讓我掉坑裏去了。他今天說……”
範飛感歎了一句之後,便把剛才和丁易說的那些話都告訴了丁詩晨。
丁詩晨聽後默然了半晌,才低聲說道:“我去了飛沙市之後,你要保重你自己,千萬別打打殺殺的。羅家樹大根深,你是搞不定的,還是好好讀書吧。一年後,等我讀了大學,我爸就管不著我了,我媽自然能製他的,到時我找我媽幫忙去。你爭取考上清華或北大,到時我也好讓我媽幫你說話。”
“你媽在哪?”範飛這才想起丁詩晨還有個自己從未見過的老媽。
“她叫江夏,是哈爾濱人,我爸在東北闖蕩時認識了她。現在她在東北打理我爸在東北盤下來的幾家工廠。你出事的那兩天,她剛好去俄羅斯談一筆生意,否則她或許也能趕回來的。”丁詩晨答道。
“俄羅斯……離我好遙遠。我連天南省都還沒出過。”範飛自嘲地說道。
範飛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省城飛沙市,還是因為去參加奧數比賽。
“以後你有的是機會去全國各地,出國也是小意思。”丁詩晨抿嘴一笑,然後又幽幽地說道,“範飛,我去省城讀書,以後見麵的機會本來就少了。你倒好,還約定了三次的期限……笨死了,你!”
“這個……到時候或許能變通的吧?到時我請一星期假去看你,這也隻算一次吧?”範飛撓了撓頭,有些鬱悶地說道,“不過我沒想到,你是要轉學去省城讀書,我還以為是明珠市一中,這樣花在路途上的時間就多了,你也不能常回來。”
“師大附中教學質量要好些,是飛沙市的四大名校之一,考上名牌大學的比率很高。”丁詩晨解釋道,“本來我早就要去那裏讀書了,不過我奶奶不讓,說女孩讀不讀名牌大學都一樣,讓我陪著她……現在我爸借著你這件事,終於說服了她,唉……”
“你們家這麽多錢了,讀不讀大學確實不重要。”範飛沉吟道,“我不明白你爸為什麽對考名牌大學這麽上心……”
“我爸說過,他有錢,但沒權,所以這些錢都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說不定哪天他就被當官的給收拾了,或者被人給陷害了,這些家產也就被人奪走了。所以他一定要讓我讀個好大學,然後走仕途發展道路,至少要當到市長一級,才能保證丁家世世代代地繁榮下去。本來這個責任要落在我哥頭上的,不過我哥根本不肯讀書,我爸也拿他沒辦法。”丁詩晨把她父親的小算盤給和盤托出了。
“原來是想當官……”範飛嘿嘿一笑,說道,“未來的女市長大人,請接受草民一拜。”
“去你的。”丁詩晨狠狠地掐了掐範飛的手心,臉上飄起一抹紅暈。
“唉……沒想到剛剛和你好上,你就又要離開我了,我這心裏可真是沒著沒落的。”範飛彎下腰,從路旁摘了朵月季花,遞給了丁詩晨,然後感歎道。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丁詩晨微笑道,“一年時間很快就會過去,我們就又能見麵了,隻要你不花心……”
“喂,我是花心的人嗎?”範飛苦笑著辯解了一句。
“難說……”丁詩晨輕笑道,“我爸說過,你是那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主,以後也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會為你著迷,我看許靜現在就有點這動向了……”
“別提她行嗎?你以為她會像你這麽沒眼光,看上我這個窮光蛋嗎?還有,你以為每個男人都會喜歡胸大無腦的女人嗎?”範飛苦笑道。
“別這麽說她……她是我妹妹耶!”丁詩晨輕輕地掐了掐範飛的手心,低聲道,“剛才我還跟她說了,如果我爸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就讓她接收你,這就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接收?我是貨物嗎?喂,你也要學你爸來考驗我?”範飛忽然甩開了丁詩晨的手,臉上的表情很不悅。
“瞧你那小氣樣,開個玩笑嘛,我和她開慣了玩笑的。”丁詩晨嘻嘻一笑,又主動地握住了範飛的手,手指在範飛手心裏轉著圈輕撓著。
“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範飛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認真地說道,“剛才我和你爸也說了,我既然牽了你的手,這輩子就再也不會放手!”
丁詩晨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我爸帶我去西藏,一是想讓我散散心,從不好的心情中擺脫出來,二是想讓我看一看那裏的高天厚土,嚐一嚐高原反應的滋味,領悟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就是活著,結果……”
“結果怎麽樣?”範飛問道。
“結果在納木錯神湖那裏,我的高原反應果真很厲害,差點喘不上氣了。我當時對著湖水和雪山那對傳說中的神侶,在心裏說了句狠話——我可以沒有呼吸,但不能沒有範飛,你們要麽就成全我,要麽就現在奪走我的呼吸!後來……後來不知怎麽搞的,我的高原反應就慢慢地消失了,或許真是神湖和神山護佑吧,讓我終於又見到了你。”丁詩晨輕聲說道。
聽了這句話,範飛心潮澎湃,一把將丁詩晨緊緊地摟在了懷裏,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唇,給了她一個有些粗魯的長吻。他甚至霸道地用鼻子堵住了她的鼻尖,不讓她呼吸,直到她差點窒息過去,才肯稍微放鬆一點。
他想讓自己和她都記住自己這個吻,記住這令人窒息的感覺。
他很感激丁詩晨對自己的執著心意,也知道自己以後很可能還會失去她,所以這一吻中還帶著些感激和絕望。
“喂,發乎情,止乎禮!”丁詩晨好不容易才掙紮開來,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嬌.喘籲籲地說道。
“我真是頭驢,自己給自己上了套子!”範飛想起了小路上說不定還有監控攝像頭,隻得鬆開了懷裏的女人,又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悻悻地說道。
“算了,別懊惱了。你要不是這麽說,我爸說不定不會答應你的條件,因為他知道你就一色狼,肯定要防著你。”丁詩晨笑嘻嘻地說道。
“冤枉啊,色狼談不上,最多是一悶騷處男。”範飛嘿嘿一笑,看著路燈下那俏麗的麵容,心中一時情動,於是說道,“好在隻要再等一年,處男生涯就要終結了,所以現在我不急……”
“美得你!”丁詩晨臉一紅,低聲說道,“你就好好保持吧,一直保持到結婚時就對了。”
“喂,要那麽久嗎?”範飛頓時大急,掰著手指算道,“今年我才十七,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二……我還要當五年處男?”
丁詩晨抿嘴微笑,雙手負在身後,邁著優雅的模特貓步往前走去,連一句範飛預料之內的“那就看你的表現了”都沒說。
因為她想起了奶奶的忠告——讓一個男人永遠對你保持興趣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永遠得不到你……就算得到了你的心,也得不到你的身子,最後眼巴巴地來向你求婚。
在這個技巧上,柳玲算是以身作則地發揮到了極致,讓許逸凡一直癡癡地喜歡了她五、六十年,直到現在也還是剛把一隻腳邁入了門檻,而且對於他這麽個古稀老人,身心結合已經基本上是夢想了……
這一句忠告,許靜也同樣從柳玲那裏得到過,柳玲還特意加了一句“這樣才能釣到真正的金龜婿”,許靜也深以為然,並且謹慎地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身子,畢竟她的家境條件比丁詩晨要差得多,更沒有放縱的理由。
其實越是聰明的美女,就越會愛惜自己的身子。雖然這年頭男女之事已經開放了很多,男人們嘴裏也大多說著不在乎老婆是不是處的話語,但在骨子裏,男人們還是會在乎的,而且往往會在乎一輩子。要不然,醫院裏補膜的生意也不會那麽紅火了。
所以丁詩晨此刻便是篤定地執行著奶奶的忠告,決定不讓範飛偷到自己的葷腥。
不過丁詩晨走了一陣之後,卻發現範飛沒有跟上來。
這個小氣的家夥……為了這麽一句話就生氣了?
丁詩晨有些鬱悶地回頭一看,便發現範飛正蹲在路旁,也不知道在鼓搗什麽。
“喂,快走吧,家裏在等著吃飯呢!”丁詩晨叫了一聲。
“馬上!”範飛又折騰了一會,便一陣風似地跑了過來,然後把右手緊緊握住,伸到丁詩晨麵前,神情無比鄭重地說道,“拿上。”
“什麽東西?”丁詩晨好奇地伸出手去,便接住了一個輕飄飄的小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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