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衛檀衣眉頭一揚,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韓大人縱使心有不甘也無濟於事,吃味那就更是大可不必了。”

“想激怒我?沒這麽簡單了,”韓如詡卻不上當,冷冷笑著,“這位小兄弟的包裹裏倒像是放著件有棱有角的東西,卻不知是什麽?”伸手就要奪,忽地手腕一冰喉頭一滯,竟被那兩人分別製住。

元舒手握龍母匕首貼在他手腕上,隻要他敢動一下便會立刻切下一整隻手腕。而衛檀衣比他更狠,不帶起一絲風聲地,五指扣住了他的咽喉。

房中的氣氛瞬時冰凍,韓如詡僅剩的一隻手放在了刀柄上,如一張滿開的弓般緊繃著身體,尋找脫身的時機。

“元舒,你該上路了。”院子裏忽然傳來淬思的呼喚聲。

與衛檀衣交換過眼神,元舒將匕首收回,背上包裹大步出門去。依稀聽到淬思有說有笑地送他出了門,韓如詡收回意識,斜了那仍舊扣住他喉嚨不放的人一眼:“他已經走了,你還不打算挪開你的手?”

“萬一我鬆手,反而被韓大人一時失手錯殺了,那豈不是太虧了?”衛檀衣手勢不變,反笑道。

“……直到剛剛才想起,他不是上次被你帶回店裏那個殺人犯麽,他偷了燕王府的玉觀音,這回居然偷到太府寺去了。”知道談判無效,韓如詡隻得改變策略。

衛檀衣“咦”地發出一聲,手鬆了那麽極短的一刹那,就已被反剪了胳膊壓在桌麵上。

反敗為勝,韓如詡頗為得意:“終究不是習武之人啊。”卻聽衛檀衣噗地一聲笑出來,竟像是止不住一般,完全不明就裏,一陣心煩,怒問:“笑什麽!”

“當然是笑韓大人你啊,”衛檀衣搖著頭,笑得肩膀**,“元舒確是我偷梁換柱救下來的,可他卻不是你所記恨的那個人。我說韓大人,衛某再是風流,也不會染指這麽小的孩子,你以為呢?”

韓如詡咬牙切齒,手上一用力:“少廢話!那盒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還不老實說?”

“好好,說就是了。真是大意不得呀,”衛檀衣將遮住半邊臉的長發甩開到一旁,也不在乎這個難受的姿勢,“我店裏有一支從哈讚商人手中換來的發簪。”

***

青年將軍在踏入宮殿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在劫難逃。帷幔後方隱藏著的侍衛多得足以將他剁成肉泥。

“陛下。”盡管如此,他還是得上前向君王行禮。

哈讚王鼻音示意他免禮,帶著深深的傲慢與蔑視——那是過去不曾有的,作為哈讚難能可貴的戰將,他一向收到哈讚王的禮遇,隻是不知發生了什麽,能讓君王翻臉。

“聽說我哈讚大軍討伐夏亞時,多望將軍得了一隻木盒,視若珍寶,可否給朕見識一下?”哈讚王神情陰鬱,語氣不善。

青年跪地不起:“陛下誤會了……”“什麽誤會了!你身為主將,竟然放跑了夏亞的皇子,還將他的東西隨身攜帶,這難道也是朕誤會了嗎!”哈讚王倏爾變臉。

“陛下息怒,臣從未想過放走夏亞王子,隻是臣趕到霧城時他已經不知所蹤,臣無能,請陛下恕罪。”

哈讚王冷笑一聲:“要朕恕你的罪?好,把那盒子交出來,朕就饒你不死。”

青年一愣,仰起頭吃驚地望著君王。“不肯?那可別怪朕無情。”手一揮,那些簡單埋伏著的侍衛一哄而上,將他摁倒在地,硬是奪走了他抱在懷中的木盒。

“還給我!”不顧身後的無數兵器,青年憤然欲起。

“還給你?”哈讚王輕蔑地一笑,“多望將軍,有人告訴過你,朕特別喜歡奪人所愛嗎?”

青年怒吼一聲躍起,拔下束發的木簪朝高高在上的哈讚王衝了過去。

可惜還不及靠近台階,身體就被那數不清的刀槍貫穿,死不瞑目。

***

“打開它?”

黑衣男子端詳著桌上那盒子,將它翻看了幾圈,忽然拇指摩挲著那木紋間的的血跡,笑道:“這可奇怪了,檀衣竟打不開這盒子麽?”

“弟子不知,少主隻言將盒子帶回交與宮主,至於是否打開過……”藍衫少年跪在階下。

“唔。你先起來吧,”黑衣男子似乎並不把這謎題看在眼裏,反而是先擺擺手叫他起來,“你可試過將它打開?”

少年起身搖頭:“弟子不敢。”

失笑:“這有何不敢,來,你將它打開。”

接過侍從遞來的盒子,少年反複打量,東敲敲西掰掰,卻怎麽用找不到打開的方法。那些木條雖然可以縱向挪動,卻沒有一條能取出來。望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黑衣男子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元舒啊,這盒子看似複雜,其實再簡單不過了,”黑衣男子笑著招手讓他近前來,自己接過盒子,“它由無數木條構成,其實不過一把鎖,隻要找到那鑰匙,將它抽出,盒子自然也就打開了。”

少年疑惑地又看了看盒子,依然不明白地搖了搖頭:“那鑰匙在何處?”

“不就在這兒麽?”

黑衣男子雙手捧起盒子,十指並用,以自己身體為軸對稱地挪動盒子正反麵的木條。

二,四,六,八,十……隨著木條生澀的移動,壓在下方的部分顯露出來,與外麵的磨損不同,依舊嶄新。看樣子從這個盒子被做出來至今,還是第一次被打開。

少年緊張地看著那些木條在他手中一點點變化,木盒的兩麵似乎也在逐漸呈現出一個由短木條構成的圖案。

“成了。”黑衣男子將盒子的一麵對著他。

盒子上是一個奇怪的符號,少年一見便忍不住失聲驚叫:“這不是……”拔出隨身的龍母匕首,刀刃接近刀柄的地方赫然刻著一模一樣的圖案。“這是元家的徽記,為何會在這木盒上?”

“你家祖上或許和滅亡的夏亞有些關聯,說不定你是夏亞王室的後裔,”黑衣男子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麽,唇邊隱隱有笑意,“這個記號是‘九’,你看這正中央的位置是不是凹陷了下去?”

“是……”少年忍不住伸出手,一指戳進那凹陷的部位,卻發現那段木條竟然是貫穿了整個盒子,看來必定是那鑰匙了!

作為鑰匙的木條啪一聲落在案麵,沾滿了黑色的汙漬,少年還來不及去想那是什麽,就見盒子在那男子手中緩緩打開。

“啊!”便是殺過不少人,他也忍不住驚叫。

那盒子裏放著的,儼然是一顆顏色烏黑形狀幹癟的人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