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天氣晴朗,雖然已是七月,陽光很刺眼,但諾敏覺得並不十分炎熱。微風徐徐吹來,帶著一股奶茶的香味,她知道一定是侍女托婭進房來了。

托婭把端著的銀碗遞給諾敏,帶著期待問道:“公主,那達慕明天就開始了,我們要不要去瞧熱鬧啊?”

“父王肯定不會同意我去的。”諾敏有些遺憾地回道。

“那你真就不去了?我好想去啊。”頓了頓,托婭又說,“公主,這麽大的那達慕三年才有一次呢,這次不去要再等三年啊。”

諾敏笑起來,說:“我還不知道你,一心想去結識男孩子,對不對?”一邊喝著奶茶,一邊用眼瞟著托婭,托婭紅了臉,說:“哪有。”

托婭端著銀碗出去了,諾敏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天空飛過的鴻雁,心想:是啊,有多久沒有出遠門了?天天對著這些詩書啊刺繡啊,悶都悶死了。再等三年,我都十九歲了,還不知道父王把我嫁去哪裏了。

諾敏一邊想著,一邊輕移蓮步,走出閨房。托婭正在修剪院子裏的花枝,諾敏對她招招手,她連忙跑了過來。

“公主有何吩咐?”托婭沒心沒肺地大聲嚷嚷。

“要死了,這麽大聲。悄悄地去把火雲牽來,我們去那達慕玩兒去。”火雲是公主心愛的棗紅馬。

托婭興奮地啊出聲來,旋即又緊緊地捂住嘴巴。

托婭躡手躡腳地來到馬廄,牽出紅黃兩匹駿馬,然後倆人同往常一樣換上男裝,收拾了幾件細軟,策馬離去。

傍晚時分,諾敏和托婭來到珠日和草原。隻見萬頃綠草如茵的草原一馬平川,草原四周圍繞著綿延起伏的丘陵,形成一個圓形的綠色盆地。

山腳下草原四周搭著顏色大小各異的蒙古包,騎著駿馬或趕著勒勒車的牧民身著節日盛裝正在絡繹不絕地趕來。珠日和彩旗飄揚,人鬧馬嘶,平日寧靜的草原,此刻變成繁華的彩城。

諾敏和托婭租好一個蒙古包住下,到食肆吃過晚飯,便信步走在草原上。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

風吹綠草遍地花。

彩蝶紛飛百鳥唱,

氈房就像白蓮花。

駿馬好似彩雲朵,

牛羊好似珍珠撒。

牧羊姑娘放聲唱,

愉快的歌聲滿天涯。

……

歡快優美的歌聲在草原上繚繞,夜色中充滿歡樂祥和的韻律,夜空中飄蕩著悠揚激昂的馬頭琴聲,篝火旁男女青年輕歌曼舞,三三兩兩的賽馬選手在遛馬,人們沉浸在節日的歡樂之中。夜幕下的珠日和,比白天更加熱鬧。

“真美啊!”諾敏讚歎道。

“是啊,這裏不但空氣清新景色美麗,最主要的是多自由啊,要是能夠一直住在這裏該多好。”托婭也不由感歎起來。

諾敏笑著說:“那明兒你找個人嫁了吧,那樣就不用跟我回上都去了。”

“要嫁也是公主你先嫁啊,哪輪到我嫁你前麵的?”托婭笑得眼睛像彎彎的新月。

來到篝火旁,隻見一個男孩彈著馬頭琴唱著歌,一群身著各色蒙古袍的男男女女圍著火堆載歌載舞。

諾敏主仆二人剛在邊上站定,就有一男一女兩個青年過來不由分說把他們拉進跳舞的隊伍。倆人跟著大家唱啊,跳啊,笑啊,鬧騰到夜深才回帳躺下,一宿無話。

天還沒亮,草原上沸騰起來,那達慕即將開始。

那達慕是草原的盛會,主要進行摔跤、賽馬和射箭比賽。這三項運動被蒙古人稱為“好漢三技藝”。小型那達慕一年一次,大型那達慕三年才開一次。草原上人人可以參加,隻要你是男人,隻要你夠勇敢。

那達慕期間還要進行大規模祭祀活動,喇嘛們要焚香點燈,念經頌佛,祈求神靈保佑,消災避難。

那達慕正式開始,由一位長者主持。主持者獻上潔白的哈達,朗誦頌詞,讚美草原上的英雄博克慶、飛快的駿馬和著名的射手們,並預祝那達慕勝利召開。

摔跤是蒙古族特別喜愛的一項競技活動,也是那達慕上必不可少的比賽項目。蒙古語稱摔跤為“博克•巴依勒德呼”,稱摔跤手為“博克慶”。

比賽開始,場上開始唱起渾厚、雄壯的摔跤歌,為即將出戰的博克慶壯懷:

像芒牛犄角衝鋒對跤,

如公駝獠牙緊抓不放,

大鵬展翅似的跳躍場上,

用盡全力摔跤吧!

遼闊的平原是——

男子漢摔跤用武的地方。

這時,博克慶跳起了鷹舞,他們模仿雄鷹的動作,腰胸稍直,兩臂上下擺動,做出雄鷹展翅的姿態,象征鷹一樣威武,躍入場內。

博克慶身著摔跤服昭德格,其坎肩用香牛皮或鹿皮、駝皮製作,皮坎肩上鑲有以銅或銀製作的泡釘,便於對方抓緊。最引人注目的是皮坎肩中央部分飾有精美的圖案,圖案呈龍、鳥、花蔓、怪獸形狀,給人以古樸莊重之感。

博克慶身著的套褲用一丈多長的各色綢料做成,寬大多褶,套褲前麵雙膝部位繡有別致的圖案,底色鮮豔,多為五彩的孔雀羽、火、吉祥圖案。

博克慶足蹬布利阿耳靴,腰纏寬皮帶或綢腰帶,頭纏紅、藍、黃三色頭巾。穿上這種摔跤服,無論角鬥多麽激烈,任憑撕、抓、揪、勾、絆,都不會傷人或扯壞衣服。

一高一矮兩個博克慶相遇了,倆人活像兩隻角鬥的公牛,俯身前視,睥睨著的眼裏射出令人害怕的目光,迫不及待地搓著手,沿著摔跤場轉動著,忽而向前進攻,忽而又躲閃一旁,十分警惕地尋覓著戰機。

相互僵持了幾分鍾後,兩名博克慶突然間扭到一起相互扭摔,高個子抓住矮個子的腰帶,把他掄起來不停的旋轉,企圖轉得對方失去平衡、失去控製時,猛一下把對方摔倒。豈料到,任憑他怎麽掄轉,待他把矮個子往地上一摔,矮個子不但沒有被摔倒,反而像腳下生根似的站得牢牢實實。高個子有些吃驚,分神之間,隻見矮個子輕輕用腳一絆,反將身強力壯的高個子絆倒在地。

摔跤采用淘汰製,一跤定勝負,所以這次大個子博克慶被淘汰了。

接下來是兩個個子相當的博克慶入場,此二人一個的坎肩圖案是飛龍,另一個的圖案是怪獸。

倆人相互對視良久,緩慢地移動腳步,伺機發起進攻。說時遲那時快,飛龍突然撲向怪獸,雙手一把揪著怪獸的坎肩,然後轉身一個背扛式,意圖將怪獸摔在地上。但怪獸卻異常靈活,來個借力打力,順著飛龍的力道縱身跳到了飛龍的前麵,乘著飛龍腳力不穩,雙手抱拳右肘向飛龍猛力推出,飛龍一個趔趄倒臥在地,怪獸立即上前把飛龍壓在身下。摔跤常常就是這樣,隻要時機得當,隻需一招得手便可瞬間結束戰鬥。

諾敏和托婭看得有點悶了,便離開摔跤場,去往人聲鼎沸的賽馬場。

蒙古族是馬背上的民族,對馬有著特殊的感情,對賽馬也有著空前的熱情。

在那達慕賽馬之前一個多月,騎手們就開始調養馬匹,通過節食讓馬瘦下來,但又不能影響馬的體力,這對騎手和馬都是一個考驗。

賽馬不僅需要平日把馬馴得十分熟練、得心應手,而且要求騎手要有嫻熟、高超的騎術和頑強勇猛的精神。

諾敏和托婭來到賽馬場時賽馬已經進行了幾個回合,現在是最後的角逐了,前三甲馬上就要見分曉。

騎手們身著各色蒙古袍,足蹬高筒蒙古靴,頭紮彩巾,腰束彩帶,生氣勃勃,英姿颯爽。數十匹駿馬齊齊站在起跑線上,主持人一聲令下,駿馬如同離弦之箭,向前飛奔。所到之處塵土飛揚,馬蹄聲響成一片,如同千軍浩蕩萬馬奔騰。

漸漸地馬匹優劣顯現出來,有些騎手落到後麵。衝在最前麵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隻見他,白袍白靴,頭紮白巾,騎著一匹潔白的駿馬,如同一道白色閃電從人們眼前劃過。

雖然塵土飛揚看不清他的麵龐,但他那矯健的身姿、精湛的騎術像磁石般牢牢吸引了諾敏的目光。

馬群離終點越來越近,衝下那個沙坡就可以結束比賽了。

就在此時,圍觀的人群裏有一個小女孩懷抱一隻潔白的小綿羊,正聚精會神看著比賽呢,不曾想小羊卻從她懷裏掙脫出來,徑直衝到了賽道上。眼見得白色閃電的前蹄就要踢到小羊,觀眾們一陣驚呼。說時遲那時快,隻見白袍小將將右手的馬鞭插在腰帶上,左手緊緊握住韁繩,身子向右下方前傾,在經過小羊的刹那,閃電般用右手摟住了小羊,然後直起身子,雙腳用力往馬肚子上一夾,白馬領會主人的意思使勁地往前疾奔,白色閃電第一個到達終點。

賽場頓時沸騰起來。人們歡呼雀躍,立刻唱起優美的讚歌。

直到此刻,諾敏才看清楚白袍小將的臉,雖然沾滿塵土,但那是一張何其俊美而又英氣勃勃的臉啊!

隻見他,古銅色的皮膚緊實光潔閃爍金屬的光芒,兩道劍眉濃密英武,一雙微凹的眼睛,雙眼皮又雙又深,黑色的眸子像大海般深邃,鼻子高聳略帶鷹鉤,牙齒整齊潔白,厚厚的嘴唇性感迷人……

諾敏像被人點了穴似的呆若木雞,直到白衣小將走了她還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少爺,我們回帳吧。”每次女扮男裝出來,托婭都稱呼諾敏為少爺。諾敏似從夢中驚醒,回頭看了托婭一眼,木然地點了點頭,機械地挪動腳步跟在托婭身後。

走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回身注視著白袍小將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凝神片刻,然後不易察覺地吐了一口氣,這才隨著托婭回到氈房內。

公主鍾情

諾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白袍小將的身影在腦海裏盤旋,揮之不去。他是誰?叫什麽名字?來自何方?這些問題困擾著她,怎麽也無法入睡。她在床上翻過來折過去,折騰到深夜還是沒有一絲睡意。

諾敏翻身起床,走到窗前眺望,隻見先前熱鬧的草原現在一片沉寂,遠處的馬兒也已經沉入夢鄉,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諾敏默默地在窗前佇立,終於,她走向托婭,用力搖著托婭的身子:“托婭,托婭,你醒醒!”

“幹嗎,公主,你怎麽還不睡覺?”托婭睡眼朦朧地嘟囔。

“托婭,我決定了,明天參加射箭比賽。”黑暗中,諾敏的雙眼閃閃發亮。

“什麽啊?”托婭一骨碌爬了起來,“你不是來真的吧?公主,你可是個姑娘家啊。”

諾敏笑了起來,道:“你個糊塗蟲,忘了白天你還在叫我少爺呢。”

“那你打算怎麽做?”托婭坐起來,用右手托住自己的腮,不然她怕自己又會睡過去。

“我明天女扮男裝參加比賽。”諾敏很肯定地告訴托婭。

“那王爺要是知道了怎麽辦?”托婭不無擔心地問公主諾敏。

“最多被父王訓幾句囉,還能把我怎麽樣,總不會把我給殺了吧?我舍得父王也舍不得啊,嘿嘿。”諾敏嘿嘿地笑起來,因為自她長這麽大,無論她平時有多調皮,王爺還從來沒有嗬斥過她,更不用說碰她一指頭了。

托婭也忍不住笑起來,她當然知道王爺有多疼愛這個女兒,以前公主偷偷跑出去玩,他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要不然,公主這次也不會這麽大膽溜出來這麽遠這麽久。

倆人興奮地擠在一張褥子裏嘀咕了大半宿。

按照規定,射箭比賽不論年齡誰都可以參加,除了女人。

翌日清晨,諾敏倆人特意早起,身著男裝去報名。負責登記的是個中年男人,古銅色的臉上長著兩隻眯眯小眼,好像時刻在審視著什麽,懷疑著什麽。他打量著諾敏問道:“叫什麽名字?”

“阿來夫。”

“哪裏人?”

“上都。”

“幾歲?”

“十六。”

“男的?”

“廢話,難道是女的?”

那人狐疑地看看諾敏,又看看一旁的托婭,聳聳肩沒有再問。可能他雖然覺得這倆少年眉目之間透著一股柔媚,但聽她們理直氣壯的口吻,也許認為這隻是兩個極具陰柔之美的男孩罷了。

其實,諾敏之所以要參加射箭比賽,並不是要取得榮燿,對於她來說榮華富貴微不足道。她隻是想去尋找白馬少年,尋找那個讓她徹夜難眠的男孩。她肯定他一定會參加射箭比賽的,因為蒙古人認為隻有掌握了摔跤、賽馬、射箭三項技能才能稱得上真正的蒙古漢子。

射箭比賽分為近射、遠射、騎射三種。近射和遠射時,射手立地,待裁判發令後,放箭射向箭靶,優者為勝;騎射時,射手騎馬上,在馬跑動中發箭,優者為勝。比賽的規則是三輪九箭,即每人每輪隻許射三支箭,以中靶箭數的多少確定前三名。凡參加比賽者都自備馬匹和弓箭,弓箭的樣式,弓的拉力以及箭的長度和重量均無限製。

果然不出所料,在第一輪比賽中,諾敏就發現了白馬少年的身影。主持人高聲宣布參賽者的姓名、年齡、籍貫,諾敏這才知道白馬少年名叫那日蘇,十八歲,是衛拉特部落首領格日勒圖之子。

那日蘇今天依然一身潔白,牽著他心愛的白馬,所不同的是今天頭上沒有紮頭巾,而是戴著一頂牛仔氈帽,幹淨的臉上更加透出一股子英氣。

他非常隨意地操起他那把特製的弓箭。弓身外用竹片,內襯角片製成,竹片外包著一層柔軟耐磨的羊皮,兩角相接處是黃楊木做成的把兒。弓的兩端用皮筋做弦拉緊。其強度為五十弦,這是弓箭中拉力最大的。箭用柳條做杆,鷹羽做尾,長三尺,箭頭用青銅鑄成。

隻見他雙腳一前一後站立,左手握弓,右手徐徐地將箭和弦往後拉到滿弦,一鬆手,箭帶著一聲尖嘯穩穩地射入靶心。連著三箭,箭箭正中靶心。他精湛的箭術引起圍觀者一片掌聲。

主持人宣布下麵出場的是來自上都的阿來夫。諾敏背著精致的箭囊,右手提著自己的弓箭,款款走到場地中央。隻見她一身奶黃色的袍子,腳上穿一雙棕色軟牛皮高筒靴,腰上紮著一條金色絲綢腰帶,頭上紮著同色絲綢頭巾,颯爽英姿,就像春天裏溫暖的陽光,所到之處春光明媚。

白馬少年皺著眉頭看了諾敏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哪來的黃毛小子,哪不好玩,跑到這裏瞎摻和。”從他的眼神誰都看得出他根本沒把阿來夫放在眼裏。

諾敏看出那日蘇眼裏的不屑,也不出聲,用眼瞟了他一眼,瞄也不瞄舉起弓箭連發三箭,“嗖!嗖!嗖!”箭箭射入靶心。人群立刻沸騰起來,周圍一片喝彩聲。

那日蘇大吃一驚,他沒有想到一個十五六歲的毛孩子箭法如此精準,他不由地多瞄了他幾眼,眼中露出一絲欣喜。

在接下來的比賽中,諾敏和那日蘇始終不相伯仲,其他射手遠不是倆人的對手。看來要分出勝負隻能在明天的騎射比賽一分高下了。

吃過晚飯,托婭在煮奶茶。諾敏雙手托著下巴坐在羊毛地毯上想著心事。她腦海裏老是閃現那日蘇那張俊美無比的臉,他那抿著嘴時的剛毅和微笑時的柔美,怎麽也揮之不去。

“公主,明天你還比不比?”托婭的話把諾敏從沉思中喚醒。

“為什麽不比?明天我一定要贏他,誰讓他看不起我來著。”諾敏淺恨地說。

“公主,你是不是愛上他了?”托婭說著咯咯地笑起來。

“死丫頭,誰愛上他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諾敏爬起來佯裝去打托婭,托婭趕緊躲開。

等托婭不注意,諾敏用自己的綢腰帶套馬杆似地一把套在托婭脖子上,用力往自己麵前一帶,托婭就倒在諾敏站著的地毯上,諾敏將她按在地上撓她的胳肢窩,托婭笑不可支地在地上打滾,連聲告饒。

笑鬧夠了,主仆二人坐在地毯上喘氣,托婭又忍不住說道:“不過說真的,他是我這一輩子見過的最俊的男孩了。”

“胡說八道,十五年就叫一輩子了?太陽還剛冒頭尖尖呢。你好歹說說你這一輩子總共見過幾個男孩?”

“反正他是我見過的男子之中最俊的。”托婭堅持自己的觀點。

諾敏沒有再接托婭的話茬,她站起來走到窗前,看著暮色裏忙碌的人們和蒙古包裏星星點點的亮光,眼神變得迷離,豐滿的胸脯一起一伏,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好在她背對著燈光,所以托婭沒有發現她心中的秘密。

諾敏知道自己已被那日蘇迷住了,她心謗腹誹:“真沒出息,怎麽能喜歡一個瞧不起自己的人呢。”

當太陽升到旗杆頂上時,草原又開始熱鬧起來。射箭比賽繼續進行,所有參加騎射的選手騎著自己心愛的駿馬,背著箭囊,英姿颯爽地集合在起跑線上。

射手們騎著駿馬在起跑線上一字排開,諾敏和那日蘇騎馬站在中間,倆人之間隔著兩匹馬。倆人都情不自禁地互相看了一眼,那日蘇心裏尋思:“這小子怎麽長得如此秀美?”而諾敏因為心裏藏著秘密,所以碰到那日蘇看她的眼光不禁羞紅了臉蛋兒,別轉臉去不敢再看他。

一聲令下,幾十匹駿馬同時奔騰起來,馬蹄聲、吆喝聲、歡呼聲響成一片,射手們一邊驅馬前行,一邊瞄準目標射箭。諾敏和那日蘇衝在最前麵,幾乎在同一時刻倆人手起箭發,六箭同時飛向靶心,倆人再次並列第一。頓時,草原上一片歡呼。

諾敏跳下馬來,接過托婭遞過來的帕子擦拭著臉上的塵土。這時,那日蘇牽著白馬走了過來,他輕輕捶了一下諾敏的肩頭說:“你好!我叫那日蘇,非常高興認識你。”接著,他又用右手拍拍身邊閃著銀光的白馬說:“這是我的安達‘銀箭’。”蒙古人視自己的寶馬為兄弟,那日蘇是地地道道的蒙古漢子,他當然把自己的白馬銀箭視同安達了。

諾敏沒有想到驕傲的那日蘇會主動給自己打招呼,一下愣住了,紅著臉不知如何回答。

還是托婭機敏,趕快用右手捂著左胸彎腰答道:“你好,公子!這是我們家阿來夫少爺!”

“阿來夫?好,草原的雄鷹自然會在天空相遇,我相信我們有一天會再相見的。”那日蘇說著,像兄弟似的摟了一下諾敏的肩膀。

諾敏的心撲嗵撲嗵地跳,嬌,喘著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是嘴角上翹,輕輕地點頭。說完,那日蘇縱身上馬,飛馳而去。

諾敏目送那日蘇離去,她的心也隨之飄向塵土揚起的地方。

諾敏和托婭回到上都已是十天之後,王爺雖然有些生氣,但禁不住諾敏一陣撒嬌,加上福晉在旁邊插科打諢,所以王爺也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拉著心愛的女兒上下打量,看看有沒有損傷。

諾敏看王爺這麽寶貝自己,高興地摟著王爺的脖子撒嬌道:“還是父王好,不枉女兒這些天想你了。”

“口是心非的丫頭,在外麵瘋玩,還會記得想父王?哈哈……”王爺口裏雖然這麽說,心裏卻樂開了花。

“你隻想父王,不想額吉(母親)嗎?我好傷心哦。”福晉假裝吃醋。

諾敏趕緊放開王爺,轉而摟著母親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當然也想額吉啊,你和父王是我最親最親的人啦。”

一家人笑在一起,托婭也受到感染跟著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