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渾身金燦燦的圓胖子飛撲出來後,就朝著這邊跑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寫滿了緊張,那胖乎乎的額頭上都是滿滿的汗,浸得皮膚都閃閃發亮。

這還挺重視那廢物兒子?

不會又是一個“杜明”吧……

一想到自家商行中竟然出了這麽個角色,庇護出了如杜成秀那樣的人渣,葉瓊英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主子!主子!您是葉家的大姑娘對吧?”葉瓊英沒想到,那圓胖子是撲過來了,卻根本沒有多看地上躺著的劉舉業一眼,反而是兩眼亮晶晶地望向了她,“老奴……老奴是劉金銀啊!”

他撲倒在葉瓊英跟前,直接就跪了下去,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的表情。

就在這時,跟在後麵的那群人裏,也有幾人紛紛跪倒在地,和劉金銀一個表情,都朝著葉瓊英自我介紹起來:

“老奴易振林。”

“奴婢丁慧。”

“老奴關康。”

他們幾人一跪,其他人不明所以,卻也不敢站著,都跟著在後麵跪了下來。

其中就包括了之前膽戰心驚跑去後麵叫人的那兩位年輕人。

他們跪是跪下去了,臉上的表情卻全是茫然,感覺就像是進門時邁錯了腳,走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這姑娘不是上門奪命的殺手嗎?

怎麽……鋪子裏的管事們全都給她跪下了?

劉先生還說什麽……主子?!

這兩人也不是什麽笨蛋,此時才回想起葉瓊英之前對劉舉業說的話。

難道……

這廣茂商行真的……

再想到平時商行裏的情況,雖然劉先生的話語權最重,但好像……其他幾位管事也不是全然聽命於他。

之前隻覺得是劉先生脾氣好,容忍諸位管事各有自己的脾氣。

現在看來,原來是因為他們都是平等的地位,都隻是商行的普通管事而已,主家另有其人啊!

葉瓊英沒去在意後麵那些明顯沒什麽話語權的普通夥計,而是低頭看向了最前麵的幾人。

她沒有立刻讓人起來,而是對著最前麵的那個圓胖子說道:

“劉金銀?姓劉啊……這劉舉業,是你的兒子吧?”

劉金銀好像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劉舉業,見到劉舉業那昏迷的狼狽模樣,劉金銀卻一點兒也不著急似的,反而擔心地看向了葉瓊英,連忙道:

“是……是的,這是犬子。呃……老奴曾經在外頭,那個……年少風流,留下的子嗣。這幾年才找回來的,老奴沒成家,就這麽一個兒子,所以……所以稍微寵愛了些。

隻是前些年都沒能留在身邊好好教育,這兒子長得有些歪了,性子還在好好掰正的過程中,若是冒犯了主子,您盡管教訓!

劉家本就是葉府的家奴,他劉舉業也是您的奴才,您不必有任何顧忌!”

前麵還有些吞吞吐吐,顯然是知道這個兒子上不得台麵,也為自己年輕時犯的錯而心虛。

可後麵的話卻是說得斬釘截鐵,完全不覺得葉瓊英將劉舉業敲暈在地上有什麽不對。

三年前的事兒,廣茂商行是否牽涉其中,葉瓊英如今不可能直接問出來。

但其他的,卻能開口直說。

她先點頭,讓他們起了身,然後才說道:

“你這兒子倒是了不得,在大街上就能強行把看中的男人女人給攔下來搶回府去?還可以把人拉進商行裏,看中了什麽隨便拿。

聽劉舉業說,這廣茂商行就是劉家的產業,他是商行的少東家?

不僅他自己這麽說,我看外頭的百姓,好像也這麽覺得的。

劉先生,廣茂商行究竟是什麽時候被我爹娘轉讓給你了,我竟然沒得到消息?”

劉金銀他們一瞧葉瓊英的長相,心裏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畢竟她跟爹娘長得實在相似,葉家人的特征太過明顯了。

現在葉瓊英這麽一說,身份就更加確定了。

但說的內容,就有些讓人心驚膽戰了。

劉金銀背後的汗瞬間打濕了內衫,他伸出粗粗短短的手指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趕忙道:

“絕……絕沒有的事兒!主子,這商行自然是葉家的產業,劉某和其他同僚,都不過是替主子們料理一些雜務罷了,怎麽可能將其據為己有?

就是每年的利潤,都有及時送往京城,還劃出了規定的份額送到平武城官衙,絕沒有私自昧下。

至於犬子……他這幾年才來,根本不了解這些,犬子胸無大誌,更無這方麵的天賦,老奴便從沒想過要培養他,隻讓他做個混吃等死的小子便是了,生意上的事兒自然從沒回家提過,這才讓他誤會了吧。

外麵的人……估計也是犬子在外弄出來的誤會,主子,老奴一定盡快將這事兒處理妥當!

還有街上攔人……”

劉金銀的頭上又冒出汗水來,他卻已經無暇他顧了,急著跟葉瓊英解釋:

“還請您放心,之前也出現過這種事,但剛回家,就被老奴攔住派人恭恭敬敬將人送了回去,還送上了賠償的銀錢,絕沒有引起任何衝突。

之後老奴還將犬子的腿給打折了,讓他在家好好反思了幾個月。

那次以後,他便再沒犯過這毛病了,之後找的都是自願跟隨他的女子,或者就是去青樓裏找那些妓子。

今天……他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竟惹到了主子身上?

老奴這次一定更加嚴厲地懲罰他,讓他再也不敢起色心!

還有……還有,這廣茂商行裏的賬目……”

劉金銀指了指後邊兒的幾人:

“那邊是這商行裏的賬房和夥計,我都是特意吩咐過的,隻要是犬子來店裏拿了什麽東西,都要他們好好記賬。

到了月底,老奴都有拿自己本應有的分紅去墊上,從不會白拿任何東西。哪怕是老奴自己,用了店裏的一張紙一塊墨,都是會付錢的。

這也是當初主子們特意定下的規矩,老奴絕不敢破壞。”

後麵兩個賬房打扮的一老一年輕的男人,還有方才在櫃台後站著的那兩個年輕男女,被指到後都慌張地站出來開口,替劉金銀作了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