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不是男人

安逸伯蹙眉,在看到秦傲陽輪椅後得女孩子時,真個人就呆了!陰暗的光線下,那酷似如慧的容顏就展現在眼前,修長的身影一動,瞬間已經抵到了丙思竹身前,一手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將她扯了過來,緊緊地扯進了自己的懷裏。“慧慧——”

“放開我……”丙思竹突然被抱住,嚇了一跳。

“慧慧,慧慧,慧慧……”他如此低喃著呼喚著杜如慧的名字,嗓音裏飽含著痛苦和落寞,還有濃濃的思念之情。

那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深切的懷念,思念,丙思竹懂得思念的滋味,心頭柔軟了一下,丙思竹本來欲推開他,隻是聽著他這樣痛苦的聲音,猶豫了,想到秦傲陽說的那個故事,停下掙紮,疑惑的目光裏閃爍著同情和憐憫的色彩。

思念一個去了天堂的人,那種滋味太難過了!

不知道在天堂的人是不是知道在人間的人的思念,為什麽午夜夢回時,都不能闖入夢裏?連一個夢也奢侈給予嗎?是不忍心再走入活著的人的夢裏,擔心他或者她因為思念而無法開始新的生活,還是根本就沒有天堂,死了就是死了!再也沒有了呢?

眼中劃過了一抹濃濃的憂傷,和漸漸陰暗下來的夜色融入一體,丙思竹的秀眉間也升騰起一股濃濃的哀愁,那樣痛苦的眼神濃烈的讓人心顫。

但是,隻是幾秒後,她果斷的做出決定,使勁推開安逸伯,淡淡道:“抱歉,安先生,我是丙思竹,不是你的愛人杜如慧!請自重!”

而安逸伯被丙思竹這樣突然的推開,整個人怔在那裏,半天沒有反應,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突然再一次的緊緊地抱住丙思竹。“慧慧,我是安逸伯,我是安逸伯啊!”

“安先生?”身子被安逸伯摟的發疼,丙思竹再次錯愕的推了推安逸伯的身子,卻被他抱的很緊,似乎將要她揉進他的身子裏。

“慧慧,我好想你!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低聲的開口,莫名的恐懼籠罩在心頭,他抱著她的身子在發抖。

“安先生,我不是杜如慧,請鬆手!”丙思竹知道他這是在思念天堂裏的那個人,而她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不!慧慧,別推開我!我好想你!”安逸伯把臉埋在了她的發絲裏,低聲呢喃著:“慧慧……”

依舊被他緊摟著身體,丙思竹心底歎了口氣,平淡的開口說:“安先生,我不是你的杜如慧。思念一個人的滋味不好受,我可以理解,不是遠隔天涯海角的思念,而是從此再也不見,陰陽相隔的滋味讓愛情化為永恒,隻是,再思念,也不該認錯人!因為她或者他,都應該是活著的那個人心中的唯一!可以再愛人,可以再結婚,可是誰也替代不了心中的那個唯一!這是現在我們該為愛著的那個人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她的話,聽在安逸伯的耳中,安逸伯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碎了,不是如慧!他不願意放手,可這一刻,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放手了,這不是如慧,如慧是唯一的,可是,這一輩子他都無法再牽著她的手,無法再看著她展顏而笑。

他鬆開了丙思竹,整個人渾渾噩噩,如同被冷水淋上了心頭,全身冰冷的難受,“你不是我的慧慧!”

丙思竹對上他幽深的雙目,深沉裏是悲痛的絕望。

他也看著她,仔細看她,被抽走的靈魂似乎回來,又似乎回神,似乎有什麽從內心深處萌芽出來,衝破了那優雅而頹敗的外表,讓他的心緒有著一瞬間的混亂。

片刻的沉默,安逸伯閉上了眼睛,喃喃道:“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慧慧。”

如慧死了,他親手火化的,他親手捧的骨灰,親手送她去墓地安葬,這個女孩子不是慧慧,等到回神,安逸伯的目光一沉,再次低聲的開口。“對不起!是沒有人可以代替慧慧,她是唯一!”

“沒關係!”丙思竹倒也沒有怪他的唐突。“安先生多保重!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應該堅強,這樣,走的那個人才能安心!”

安逸伯微微一愣。“你有失去過愛人?”

丙思竹淡淡一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安逸伯心裏狐疑了下,因為剛才那一番話,她說的是如此的透徹,如果沒有刻骨銘心的經曆,是怎麽也說不出的!

他深深地打量了一下丙思竹,再度回轉身,看向秦傲陽,無聲的詢問,這就是秦傲陽叫他來的目的嗎?

隻是因為這裏有個女孩子,像極了如慧!所以他讓自己來,認識這個女孩?做什麽?追求她?讓她當如慧的替身嗎?

“丙思竹,你先進去吧,幫我們準備晚飯!”秦傲陽開口。

丙思竹點點頭,目光又轉向安逸伯。

而安逸伯也看向了她,思緒在瞬間飄遠,千絲萬縷糾纏在心頭,讓原本就充滿了暗沉的雙眸在此刻染上了深沉的愁絲。

目光在接觸到彼此之時,安逸伯還是有著瞬間的失神,震驚與她和杜如慧的相像,卻又在瞬間恢複了冷漠。

丙思竹略一頷首,去房間了。

“你叫我來了為了這個女孩子?”安逸伯冷聲的開口,坐了下來,因為突然來的狀況而心緒混亂,也隨之恢複平靜。

“她們很像!”秦傲陽目光複雜的看向安逸伯。“如慧說過,讓你找一個善良的女孩!”

安逸伯倏的轉過頭,目光森冷而犀利的望向秦傲陽,冷聲喝道:“秦傲陽,你這算什麽?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請你不要再管閑事!我走了!”

“安逸伯!”秦傲陽急急的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知道我什麽意思了!我好想弄巧成拙了!”

他這是在做什麽?

給安逸伯介紹對象嗎?

他隻是太興奮了,因為這個女孩子這麽像如慧。他一時間太興奮打了他電話,安逸伯這樣一問自己,秦傲陽一時就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再像也不是!”安逸伯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安逸伯!你去哪裏?”秦傲陽滑動輪椅要去追。

安逸伯已經走了出去,人走出去後,整個人沉默了,並沒有立刻就走,他在門前點了一支煙,徐徐抽了起來。

秦傲陽低低的歎了口氣,轉動了一下輪椅,剛好看到丙思竹站在他身後,微微一愣。

而丙思竹突然撞進了那黑色之下隱匿的脆弱和無奈,有點微怔,“你不該告訴他有人像他的愛人!你做錯了,秦傲陽!”

“我——”秦傲陽呆了呆。“是,我錯了!”

“雖然我不知道杜如慧是誰,但是既然她跟我很像,但是畢竟是很像,而不是那個人。你把安逸伯叫來,等於在他好不容逸平靜的傷口上撒了把鹽,如果我沒猜錯,他現在應該更痛苦了!人的傷疤剛剛愈合一點點,你卻又連皮帶著肉帶著血的給人揭了起來,你可知道他現在很痛苦?”隻需要一眼,丙思竹就看出了安逸伯的哀傷和落寞。

“我不曾想到……看來我真的是廢了,連腦子都跟著殘了!”秦傲陽懊惱的低語,垂下頭去,眼中是更加自責的神情。

丙思竹的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看到秦傲陽的自責,無聲的歎了口氣。“既然做了,就別後悔了,我相信你是出於好意!相信安先生冷靜下來後,會感謝你的好心,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的可以在看到一張跟自己心愛的人一樣的容顏,如果換做我,寧願心口再疼一次,也想再看一眼!哪怕那個人不是,但是有一張一樣的臉,也是一個安慰,最起碼,我還可以為那個人心疼一次!”

“丙思竹?”秦傲陽怎麽聽著這句話這麽的充滿了深意?“你沒事吧?”

“我出去看看!”丙思竹顯然不願意多說什麽,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她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不會走!因為突然出現一張和自己愛人同樣的臉,那個男人即便是知道不是同一個人,隻怕也想再看看這張臉吧。

她也隻是將心比心的推斷一下而已。

果然,她走出去後,看到安逸伯在抽煙。

已經暗黑的夜色,一盞昏黃的路燈下,是他俊若寒霜的臉龐,沒有多餘的神情,隻是在看到她出來時微微的訝異了下,卻又瞬間恢複平靜。

“你沒有走!”丙思竹不曾察覺到他一瞬間冷厲的眼光,看著他,眼底有著同情和了悟。

“收起你的眼神,我不需要憐惜和同情,別用那種眼神看我!”冷冷的開口,安逸伯收回目光,看向另一邊,冷峻如霜的臉閃過一抹嘲弄。

再一次的想到如慧,安逸伯剛剛波動的心緒在瞬間陰冷下。卻清醒了,不是如慧,不是,誰也代替不了誰!

“我沒有憐惜你!”丙思竹眉頭一皺,沒好氣的開口,“你覺得我是憐惜你的話那麽你也太自以為是了,我同情心不泛濫,我隻是想告訴你,秦傲陽是好意,但是卻弄巧成拙了!而我,羨慕你,還能見到同樣的一張容顏,我想見,卻沒有了機會兒!”

“你?”錯愕一愣,餘光瞄到她臉上那絕望而悲涼的神情,安逸伯呆怔了。“你根本不了解!你知道什麽??”

“沒什麽!我隻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隻有你失去了愛人,也並不是隻有你,知道難過,知道心痛,多少人心痛著,卻麵帶著笑容,對朋友對家人,對所有關心自己的人都滿懷感激,不讓他們擔心!秦傲陽他對你感到愧疚,對杜如慧感到了深深地愧疚,你這樣一走,他心裏的愧疚豈不是更深?”

“這不關我的事!”安逸伯無情的吐出一句話,又點了一支煙,情緒有些煩躁。

“你真無情!”

“我怎麽無情了?”安逸伯錯愕著。

“他好心叫你來,你說了幾句話,除了指責就是指責,難道不是無情?”

“如慧是為了救他而死,你還想讓我再客氣?”安逸伯沉聲說道。

“他不是故意的,至少他本意不是這樣,誰也不想她死,可是現實就這樣,很殘酷,那是意外!是誰也不想發生的意外!”

“可是她死了!”安逸伯這幾個字差不多是低吼出來的,恨意一下子籠罩下來,讓他的心緒痛苦的波動著,久久的不能平靜。

不知道是怨,還是恨,更不知道是什麽心情了!總之心裏很疼很疼,很難過!尤其是今天又見到這樣同一張臉,一下子積壓在心裏的怨氣就湧了出來。

丙思竹靜靜地看著安逸伯,沒想到自己這特護做的還真是夠格,竟然還要幫助裏麵那癱在輪椅上的秦傲陽做他朋友的思想工作。

“對不起!”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兩個人都是一愣,錯愕了一下,丙思竹一回頭看到了秦傲陽坐著輪椅就在門口的位置。

安逸伯也愣了下,別過臉去。

秦傲陽低沉的開口。“安逸伯,真的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如慧,是我不該讓她救我,其實我真的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我!”

“你說什麽都晚了,她不在了!”安逸伯毫不客氣的對秦傲陽吼了起來。

秦傲陽一下子就慘白了一張臉。

“安逸伯,你跟秦傲陽道歉!”丙思竹義正言辭的喊道。

“我為什麽要道歉?如慧為了救他而死,我說他兩句怎麽了?”安逸伯吼著。

“那我管不著,我管得就是秦傲陽,他現在是我的人,我要負責他的心情和健康,你這麽指責他,萬一給我指責自殺了,怎麽辦?你現在立刻馬上,跟他道歉!聽到沒有?我絕對不許任何人傷害我的人!”丙思竹更加義正言辭。

氣氛一下子就變了,充滿了火藥味。

“丙思竹,你這是做什麽?安逸伯他隻是心裏積鬱,罵我兩句出出氣,你讓他罵吧!”秦傲陽低喊著。

丙思竹轉頭看了眼秦傲陽那著急的樣子,心裏低歎,真是個傻瓜,以為罵幾句就出氣了?“不行,我就不讓他罵,他敢罵你我就敢打他!不信你們就試試!”

安逸伯有些錯愕,“你——”

“你什麽你?你以為你人高馬大我就怕你啊?你以為你現在心灰意冷,恨不得死的心都有我就怕你?告訴你,本姑娘什麽都不怕,天不怕,地不怕,趕緊的,道了歉點事沒有,否則——”

“否則什麽?”安逸伯挑眉,就沒見過這麽囂張的女人。

尤其是長了跟如慧一樣的臉,怎麽就一下子變得這麽野蠻?他懷疑這個女孩子有十分十分嚴重的精神分裂症!這臉變得也太快了吧!

“就是打你!真的打!”她不像是開玩笑。“不道歉,就打你!

安逸伯不理會兒他,朝自己的車子走去,他沒時間跟她蘑菇。

“想走?”丙思竹冷哼一聲,上前一步,就擋住了安逸伯。

“讓開!”安逸伯語氣也沉了下去。

“不讓!”

“我不會跟女人動手!”

“你可以當我是男人!”丙思竹絲毫不讓。

安逸伯看著她,一張倔強的小臉,那麽親切熟悉的一張臉,可是,她對自己卻是陌生的。“我不跟你動手,請讓開!”

“去跟秦傲陽道歉,我就讓你走!”她說。

安逸伯不管她,人往一旁走去。

丙思竹呆滯的一愣,柔白的長腿毫不猶豫的出擊,迅速的踢向安逸伯,踢不到他,他多年的跆圈道就白學了。

一聲悶哼瞬間響起,幾乎都沒看到怎麽回事,安逸伯竟然吃痛的被丙思竹一腳掀翻在地。

“丙思竹!”秦傲陽也呆了,“快住手!”

安逸伯趴在地上,也整個人呆住了,這個女人到底怎麽踢的他,他都沒反應過來就摔了個狗吃屎,這也太遜了吧!

丙思竹冷哼一聲,“秦傲陽,你給我閉嘴,現在你是我的人,記住,我罩你的時間裏,要是有人敢挑釁,我見一次打他一次!管他是誰呢!你欠杜如慧的我不欠,我也沒必要內疚加愧疚,我就是要活的痛快,欺負我的人,就是欺負我,這我可不能答應!”

她在替自己出麵,她說罩著他,秦傲陽心裏一暖,卻更多的是對安逸伯的愧疚。“你別這樣!”

“閉嘴!好人說話,殘疾的那個閉嘴!”丙思竹根本不理會秦傲陽的話。“起來,動手!你不是男人嘛?你不是恨秦傲陽嘛?你可以恨我好啦!我給你打,給你揍,可是你得有這個本事,沒這本事就別再那裏窮酸叫!”

“丙思竹!”安逸伯低吼一聲,聲音裏含著濃濃的怒火,人還沒起來,他的pi股好痛。

“起來,繼續打!剛才我踢得是你pi股,別趴著!起來,反擊!”

“你這個女人!”安逸伯噌得一下挑起來,飛起一腳,朝丙思竹踢來,迅速一個閃身,丙思竹躲過。

“嗯!這就對了!對打,省的說我欺負你一個大男人!”她晃動了一下脖子,小小的身影動了下,眼神淩厲而果斷,飛起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