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脊背頓時一僵,也跟著起身,又見他不動了,站在她麵前,杜子鳶心裏一顫,抬起頭來,看到他的目光溫柔款款,卻夾著一絲憂傷,這樣的目光,怎麽會那麽憂傷。可他忽然伸手,一把將她我進她抱緊在懷裏。

她惶恐掙紮,“放開我!”

但他卻越抱越緊,像是害怕失去什麽。

“媽媽回日本了!”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原來婆婆走了,杜子鳶驀地鬆了口氣。

她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可他一向霸道的擁抱在這個時候有了一絲異樣感覺,讓她覺得有些窒悶。這種窒悶不是因為無法呼吸,卻是因為他方才的溫柔,他說回家時的語氣。

“以後她來,你就住這裏!”他的聲音愈發低沉,他將頭深埋在她的頸項,聞著她身上的清純的香味。

她的手伸出去,想要環抱住他寬闊的背,可是伸出後,又頹然的落下,她怕一抱就鬆不開手了!

他終於鬆開了她,在她額前印下輕柔的一吻,道了一聲:“晚安!”

然後,他就真的走了!

關門聲砰地一聲,落在杜子鳶的心坎上,像是做了一場夢,華華麗麗的如此不真實,這是夢嗎?像是踩在了雲端,像是踩在了羽毛上。

杜子鳶呆呆的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眼底,有淚水不斷的溢出,一湧一湧,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心裏一角,卻跟著溫暖起來。

夜色微涼。

樓下得男人立在暗影處,拿出電話,“小**,把車開到門口來!”

他將手中的煙蒂熄滅,回頭看了眼樓上,轉身,步離去。

暗沉的夜。

天賜。

賀擎天回了天賜套房,不想回家,因為家裏太空,感覺太累。

剛進套房,兜裏的電話響了。他的手微微一滯,腦海裏閃過誰的名字,猛地伸手,將手機抓出來,拿到眼前一瞧。

隻是屏幕顯示,卻讓他又放慢了動作。按了接通鍵,他的語氣聽不出情緒,道:“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

“有時間嗎?”那邊傳來安柔的聲音。

“呃……”

“我已經在你門口了!開門吧!”

微微一怔,電話還在通著,就有敲門聲,打開門,看到安柔,賀擎天意外的挑挑眉。“今天你也住這裏?”

“嗯!”安柔似笑非笑,走進來,瞅了一眼賀擎天。“擎,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寂mo了?”賀擎天脫去西裝外套,有些疲憊,揉了揉眉心。

“難道我隻有寂mo的時候才找你嗎?”安柔輕笑,“心情好就不能找你了?”

“好像你心情好的時候從來沒有找過我!”賀擎天笑笑。“坐吧,我先去衝個澡,今天有些累!”

“嗯!我去拿酒!”安柔說著徑直走到酒櫃邊,拿了一瓶白蘭地,然後取了兩個杯子,端著走到吧台的位置,坐下來,倒了一杯,自己先品了口。

浴室裏傳未嘩嘩的流水聲,安柔轉臉瞥了一眼,視線若有所思,又轉而喝自己的酒。

十分鍾後,賀擎天披著浴衣走出來,頭發在滴水,拿了條毛巾擦找著頭發。“童童怎麽樣了?”

“跟媽在一起,挺好的,隻是我卻在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把他丟在日本,他這麽小該是在我身邊的時候!”

“那就接回來!”

“可是現在……”安柔欲言又止。

賀擎天微微一愣,目光緊緊的盯在安柔的臉上,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你做出的犧牲,終有一天,他會看清的。給你自己機會兒,也給他機會兒,給童童機會。”

“擎,你說如果開始我真的跟你結婚了,現在會是怎樣呢?”安柔遞給他一杯酒,自己一飲而盡。

“不知道,很難預計。”

安柔緊緊的將視線盯向賀擎天,惟恐錯過他的情緒。

“別看我,我真的不知道,關鍵是你從來沒想嫁給我呀。“賀擎天擺了擺手,也抿了一口酒。“玩笑歸玩笑,你到底打算怎麽辦?”

“要聽實話的話,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安柔搖著頭,潔白的麵容上是一貫淺淺的笑容,攤了攤手,繼續飲酒。

“人,最難得是看清自己的心!”賀擎天淡淡一笑放下酒杯去拿衣服,回到房間換了衣服,再回來,安柔還在喝酒。

“如果放不下,就回日本吧!”

“確定不再拿杜子鳶當棋子了嗎?”安柔問道。

賀擎天沉默不語,“時間不早了,回你的房間休息吧!”

“擎,你在逃避我的問題。”

“如你所說,她很無辜!”賀擎天沉默了一會兒,淡漠一句。

點點頭,安柔輕輕一笑,似乎有些落寞,“明天我回日本,這一次可能要住一陣子。”

“如此也好,希望你能成為出色的修補者,將你的感情世界修補的完美無暇。”

“已經破碎了的東西,怎麽可能修補的好?你知道,問題不在我身上,在他身上!”

“他也需要時間!”

“好,我走了!”搖搖頭。“晚安,親愛的!”

“什麽時候的飛機,我送你!”

“早晨6點,行禮已經帶來了!”安柔又是淡淡一笑。

“那我送你!”

“不用了!”安柔已經向外走去。

賀擎天看著她的背影,總是這樣淡然的模樣,總是這樣看似沒有情緒,總是這樣氣質高貴,眉宇間泛著淡淡的愁緒,心中一酸。“柔!”

“嗯?”安柔站在門口,遲緩了下,轉頭。“還有事?”

“撐不下去了,就回來!”

她望著他,撲哧笑了,笑著說道,“當然,還會回來騷擾你,別忘了你是童童的爸爸,誰讓你非要當他爸爸的,我們母子都會騷擾你!一輩子的哦!”

“歡迎!”

“你倒是大方,不怕你心愛的女人吃醋嗎?”安柔說著,調皮地眨了下眼睛,轉身走出了總統套房賀擎天搖搖頭,心愛的女人?

他抿唇,坐到沙發上抽煙。手裏握著電話,眼睛一亮,摁下幾個字,發送到了一個手機上。

**小區的夜晚,杜子鳶的手機急促的一陣短信鈴聲,隻有簡單幾個字:“睡了嗎?”

收到賀擎天的訊息,杜子鳶正躺在床上發呆,一看到信息,心裏莫名的輕顫著,想要立刻回複,可是按了幾個字,又刪去,終究什麽都沒說,把電話關機,然後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夜,很漫長。

早晨五點,賀擎天早早起來去敲安柔的門,裏麵沒有動靜,好久沒人開門,後來他去前台得到的消息是,“安小姐淩晨三點就離開了!”

不讓自己送,賀擎天搖搖頭,反正也不會不見麵,他也沒在意。

但是當天的娛樂頭條,讓賀擎天有些措手不及。

娛樂頭條上竟然是:賀氏集團總裁與其私生子之母天賜開fang。

大標題是如此的醒目,賀擎天皺眉看著選上來的報紙,眸中閃過一抹犀利之光。

還配上了安柔淩晨三點離開時的照片,雖然隻有一個背影,但是他知道那是安柔的背影。

杜子鳶也看到了,她看到上麵赫然寫著:該安姓女子,早早進入天賜,賀總裁十點歸來,兩人一直在酒店裏待到淩晨三點,安姓女子才離去……

麵對這樣一則消息,杜子鳶的心,有一些淩亂。

心裏不知何時湧出一陣又一陣細小但凜冽的疼痛,這是一種她無法忽視的痛楚。水眸低垂,精致美豔的臉上浮上蕭瑟之意。

昨晚怎麽回事?是空xue來風,還是真有其事?

心驟然一緊,此刻的她心緒混亂,隻想一個人獨處。

把報紙丟進了垃圾桶杜子鳶一個人站在校園裏,感到寂mo無比。

樓上的一處窗戶裏,有人雙拳緊緊攥著,隔得很遠,可是他似乎感受到她的眼神中交織著憐惜、痛苦、不舍,還有糾結。

終於還是沒有心情去教室,其實去不去都無所謂了,因為馬上畢業了,還有幾天就論文答辯,然後就真的畢業了,離開這座校園。

緩步走出校園,陽光灑在身上,卻似乎笑容不了身體的冰冷。

走出校門,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轉而碰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容,微微的蹙眉,杜子鳶呆了呆,又有些疑惑,終於認出來了。“賀君臨?”

“是我!”賀君臨輕輕一笑,“好巧,在學校這裏碰到。”

“你不戴眼鏡害我差點認不出來。“杜子鳶這才發現那裏不對勁兒,是他臉上沒了平光眼鏡。不過這樣的賀君臨給人的感覺是越來越清爽,像個妖孽的女人。

他簡直太嫩太白了!

杜子鳶不由得笑了起來。

賀君臨挑眉。“你笑什麽?”

“我都娠妒你的皮膚了,太白皙了!”杜子鳶忍不住感歎了一聲。

賀君臨白了白臉,有些表情不自然,“好久不見了,去坐坐吧!”

杜子鳶想著自己也很無聊,隻等著論文答辯了,點點頭。“好啊!”

兩人走進校門口的飲品店,杜子鳶要了杯西瓜奶昔,賀君臨要了杯咖啡,兩人麵對麵坐在那裏,小店很有特色,在校門口開了幾年了。

“杜子鳶,最近看到你跟賀擎天秀恩愛,看起來真的很恩愛啊!”賀君臨攪著杯子裏的咖啡,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像是別有用心,又像是在沒話找話。

微微一笑,杜子鳶忽然說道,“嗯,是的,恩愛是秀出來的!”

她的話意有所指,但他卻聽得身體一僵。“你們看起來很般配!”

“謝謝!”淡淡一笑,也不多言,杜子鳶用吸管抽著奶昔,牛奶的味道配合著冰鎮西瓜汁,入口的感覺涼涼的,一如她此刻的心,縱然有些悲涼,卻麵帶笑容,她想時間久了,跟在賀擎天身邊,也學會了一些東西不在臉上表現,或者很早就學會了。

賀君臨握著咖啡杯的手猛地一緊,既而也跟著笑笑。“看到你過得很好,真替你開心。”

“你過得不好嘛?”杜子鳶望望他。

“還湊合!”

“最近不開出租車了嗎?”

“不開了,報導寫出來了,這周就上報沒準你可以看到!”

“那我到時候得好好看看!”

兩人在飲品店裏就坐了一會兒,賀君臨說有事,先走了。

杜子鳶也跟著走了出來,

“好。拜拜。”

杜子鳶看著賀君臨走過街道,揮了揮手,她站在馬路這一頭轉身背道而行,慢慢地走向公車站。一路上經過了很多飾品店,有可愛的玩具,手機掛件,一對可愛的小熊,杜子鳶進了店裏買了一對兒,想到自己也隻能掛一隻,另外一隻卻要放起來,在角落裏孤獨。

將白白的北極熊掛件掛在手機上,杜子鳶站在人群後排隊等車。心裏有些酸澀,昨晚,她是答應了賀擎天要跟他回家嗎?

他說,不是棋子,是他的女人,他其中的一個,還是唯一的一個?

為什麽她想做那唯一的一個呢?是她太貪心了嗎?

在街上閑逛了一圈,被無數人認出她是賀擎天的妻子,頓時覺得無趣,一個人買了食材回來**小區的公富。

夜晚來臨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雷雨,眼看著越下越大。

因為這雷雨,她的心,變得低沉而又失落。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晚上七點了,煮了麵,吃了些,想起前不久和某人吃飯的場景,心裏有些微微的痛。

天色越來越暗,這場雨根本就沒有要停下來的可能,反而越下越大,似乎有下一夜的準備。換上一身幹淨的睡衣,把床簡單的打掃一下,杜子鳶躺了上去。

淩晨了,眼前一片漆黑,隻聽到嘩嘩的雨聲,這雨竟然還沒有停。

隔著雨簾,她仿佛被隔離在另一個世界裏,外麵的聲音似乎聽不到。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杜子鳶猛地一驚,以為是賀擎天的電話,可是看到閃爍的號碼,失望了,原來是個陌生的號,猶豫著要不要接,半響,按了接通鍵。

電話那端傳來的是嘩嘩的大雨聲,杜子鳶喂了一聲,沒人反應。半響,突然傳來詭異的男聲:“什麽時候跟賀擎天離婚?”

杜子鳶的心猛地一頓,一股驚恐和詭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電話啪得一下掛了,就這樣一句話,讓杜子鳶整個人如墜冰窟,是那次那個人,那個綁架她的人。

她手裏的電話啪得一下掉在床上,這個時候,恐懼襲來,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了她自己一個人,四下都是黑蒙蒙的一片,她感到人生走的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就隻有她一個人。

感覺到的是從來有過的孤單和恐懼。

這是一個來自深夜的威脅電話,讓她跟賀擎天離婚。

外麵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著又是一聲悶雷。本來杜子鳶是不害怕雷電的,可是今晚,今晚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暗夜接到這樣一個電話,整個人都在發抖。用被子捂住臉,在黑暗裏屏住呼吸,隻能死死地捂住耳朵,可是那雷聲似乎沒有盡頭,她幾乎恐懼得想要尖叫。

在這個時候,她的電話突然又響了。不敢接,這一次真的不敢接了。

一連串的鈴音,不斷的響起,杜子鳶就是不接,黑暗裏,伸出手,猛地把電話推下床,仿佛那就是個蛇蠍猛shou一般。

電話還是在不停的響著,似乎有她不接他不肯罷休的意思。

杜子鳶咬緊牙,突然揭開被子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掙紮到床下,拿起電話,並沒有看清屏幕上的號碼就按了下去,對著電話吼道:“你這個變/態,我說了會和賀擎天離婚的,你不要再打我電話!”

“喂……”

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時,杜子鳶幾乎呆怔,心劇烈的跳動著,隻聽他說:“子鳶,你說什麽?”

為什麽偏偏是他,竟然是他,是賀擎天。

“子鳶,誰打你電話了?有人威脅你?”賀擎天的聲音異常急切,很是擔心。

“……”杜子鳶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咬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子鳶,你在哭?”

“……”嗚嗚,她乎要把嘴唇咬破了,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你等著,我馬上到!”那端賀擎天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些著急,他並沒有掛電話。

“不……你不要來……我們離婚吧,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杜子鳶嗚咽出聲,“你不要來……”

“發什麽什麽事情了?誰威脅你了?”

又一道雷聲,杜子鳶一個顫抖。“你不要來,我隻想和你離婚,我要離婚!”

雖然此刻聽到他的聲音,她不想掛電話,想要這個聲音陪著自己,但是她害怕,那個人居然打到了她這裏,就是要她跟賀擎天離婚,她真的很害怕。

上一次就很危險。

她啪得一下按開台燈,屋子裏的光亮讓她感覺好了一些。

“誰給你打了電話?”賀擎天的聲音沉鬱起來,似乎更加焦急。“留著號碼,等我!”

電話掛斷了,杜子鳶想說你不要來,可是也隻有三分鍾,門鎖就被打開了,她聽到了鑰匙開門的聲音,整個人一顫,蜷縮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