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昕話音剛落,隻見到廳中空地上出現一塊圓形堅冰。那堅冰化作一隻精美的“散氏盤”,盤中憑空湧現清水,清水距離盤口半寸,便止住。

蕭雲山作陪的一眾屬下,哪裏見過如此神奇的術法,連連驚呼,讚不絕口。莫說這些人寡見少聞,就連那試煉者文鍾,也是一臉駭然。

清月不管他人如何作想,揮手便投出一粒種子,落入散氏盤中。隻見那種子迅速生根發芽,冒出細密枝葉,又結出十幾朵白色小花。更奇異之處,在於根莖。隻見那根莖越長越大,渾圓若球。

清月一聲清喝,那植物齊根而斷。拂去枝葉,隻留根莖。那根莖呈乳白色,半透明。清月一揮手,乳白色的根莖便懸空而起。隻見她叨念有詞,雙手揮舞。那根莖急速旋轉,帶起一片虛影。

“止,”清月喝道。

眾人屏氣凝視,待到看清楚時,球形根莖已經變成了乳白色胖肚小瓶,端得是精巧。瓶口沒有開通,瓶中卻是鏤空,當中有一道隔斷。清月再一揮袖,廳內頓時異香撲鼻。

隻見一粒粒晶瑩剔透的藥丸從袖口中飛出,投向那密封的半透明容器。一百粒【大力丸】,一百粒【升氣丸】,魚貫而入,不多時便都裝進瓶裏。但是現場沒有一個人明白,這藥丸是怎麽穿透進去的。

清月一揮手,那小瓶便落至蕭雲山案前。隻聽她說道:“此乃蘊香木製造的蘊丹瓶,藥丸納於其中溫養,有奇效。可保藥效不失,亦可提純藥力。”

蕭雲山沒想到才過三天,黑夜便煉製出第一批藥丸。臉上沒藏住心事,猶若老樹開花。

“伍公子果是信人,蕭某感激不盡。兩位貴客如此技藝,令人歎為觀止。來,飲酒。”蕭雲山說罷,托起案上的青銅尊,便一口飲下。眾人也不造作,亦是酒水下肚。

黑夜見到火候差不多了,便徑直向蕭雲山道明來意:“蕭將軍,你城中可有銅匠、木匠,伍某欲打造數量馬車,還望將軍許可。”

“有,有,有,”蕭雲山心情大爽,他連忙應道,“隻是打造需要耗費些時日。”

“如此甚好,我等還有些需求,稍後讓那采購與將軍麾下詳談。”黑夜又向蕭雲山討了個指標,那軍需事物需求量大,一般的商人恐怕難以做主,若是領主點頭,自然是簡單至極。

“好說,好說。”蕭雲山一口應下,“伍兄弟既然來我這裏,不妨多住幾日,也好讓我盡地主之誼。”

黑夜沒有推卻,一來讓蕭雲山兵士吞服藥丸,觀察效果。二來采購量巨大,一時半會不一定能湊齊。再者,眾人最近風餐露宿,也頗為疲憊,可稍作休整。

眾人飲酒作樂,一直到下午兩三點,才結束宴會,賓主盡歡。

當中,蕭雲山的女兒,蕭如萱還前來獻舞一次,清月盯得緊,黑夜哪敢流露出任何容易引起誤會的表情。等那紅衣女子退去時,竟是一臉幽怨。

宴後,黑夜遣派俞霖與蕭雲山手下洽談交易,自己一眾人便於城中閑逛。眾人在城中發現了一家藥材鋪,不過藥材已被蕭雲山搶購一空。黑夜聯想到上次夜探盧安仁小城藥材鋪的情形,本欲遣派捷天夜間探尋。但考慮到如今與蕭雲山的關係,最終隻得作罷。萬一再鬧出幺蛾子事情,反倒不美。

黑夜等人在城裏住下的這幾天,那蕭雲山越來越殷勤。他那紅衣女兒也頻頻出場,可惜隻能以幽怨收尾。黑夜身旁有清月虎視眈眈,隻見他閉眼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鵝米豆腐。

捷天耐不住寂寞,自去城中找些樂子。那小子也未曾去尋那煙花巷,隻在民居中鬧騰。這幾日,不時有姑娘家破口濫罵,或是丟了貼身小衣,又或是不見了某樣緊要事物。

黑夜也曾有耳聞,大致猜個八九不離十。捷天此舉雖然齷蹉些,但隻要他不作惡,也由得他去。清月心思獨特,時而細膩,時而大條。倒也沒察覺到此事是捷天所為,否則捷天那沒二兩肉的臀部,鐵定不保。

黑夜反複考慮,又多番觀察那謀士文鍾,最終還是決定了私下見麵。地點選在城中的一處酒肆,作陪的有清月與小昕。四人落座後,沒有太多的客套,黑夜開門見山道:“文鍾先生,你可是從那邊來。”說罷,指了指南方,隱喻那魔神山脈。

沒有他人在場,文鍾也就不矯情了:“伍兄,你們果然同我一樣,也是試煉者。”說罷,竟然露出幾分欣喜。

黑夜又道:“文兄,請恕我直言。我觀你武力才白九星,提升應該不難,為何不去曆練,反倒在蕭將軍門下當差?”

“唉,孩子死了他娘,說來話長。”文鍾歎氣一聲,把自身來曆敘述了一遍。

原來,文鍾比黑夜他們出山早了半年多。他們那一組,隻有三人。一位是火係法師,另一位是獵手,文鍾並非武職,乃是智囊。憑借文鍾的智慧,他們在吳國一帶倒也混得風生水起。雖然不曾發展勢力招收人馬,但自身實力提升還算比較快。

獵手也能收服靈獸,三人出山前,曾覓得一隻黑色大龜。那烏龜速度極快,於水中行走,一日一夜,便可前進數百裏。出山快要半年了,大家有些思鄉,便說要回去看看。

乘坐巨龜,短短幾天內,他們便回轉到山脈中,恰好聽聞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傳說白木鎮北麵竟藏有上古遺跡,遺跡中珍寶無數,財富無窮。得聞這一消息後,大家便商議前去探險。

文鍾心思細膩,自然比較謹慎。奈何半夜間親眼見到那處地麵光華閃爍,便有些心動。隔日又聽說有人得到了非常強大的能量武器,屁股就坐不住了。財帛動人心,大家滿心歡喜地去搜索遺跡了。

文鍾孱弱,無法同行。那兩人便將他送出山脈,藏於一處小村中,讓他安靜等消息。那兩人帶著烏龜返回山脈探險,隻要撈到好處,便立刻返回。豈料好消息沒等到,反倒是噩耗連連。

那一日傍晚,地動山搖。文鍾連忙出了藏身的小屋,虧得反應迅捷,這才沒被壓在屋下。那震感的來源,就在白木鎮附近。事後一打聽,才知道凡是進入那處遺跡十五裏以內的人,竟然無一幸免。

左手的手鏈,文鍾稱之為【便攜式行軍記錄儀】。文鍾查看行軍記錄儀,發現代表火係法師與獵手的光電已經熄滅。那就意味著,他失去了兩名同伴,以後能獨自一個人闖蕩了。

他也曾想過要複活這二人,奈何複活條件苛刻,難以達成。試煉者武力以晶為計,那兩人分別是203晶綠二星,78晶黑七星。若要複活,綠二星需要三級元精二十枚,黑七星需要二級元精七十枚。

這三人原本也有些元精,但大多都用於修煉了。文鍾所剩餘的元精才兩百多枚,而且都是一星的。他自身武力不佳,雖然比常人強悍許多,但終究有限。再加上他性格迂腐,不屑於用下作手段獲取,所以元精難以積累。

要說文鍾智慧出眾,錢財的事情也難不倒他。他到東麵吳國一處城中,開了一家店鋪。低買高賣,竟獲得不少錢財。奈何金銀易得,卻是元精難求。

他也試圖用黃金兌換元精,但出售者甚少。他又將貨物標價為元精,更是無人問津。豈料這一做法,反倒引來有心人窺探。

半夜店中進了賊,倒黴的夥計被人滅口。文鍾倒是謹慎,他卷了些錢財連夜逃跑躲避。挨到第二日清晨,城門一打開,他就趕緊出了城。不過沒想到,身上竟被人下了標記。

一群賊人緊追不舍,追出一百七八十裏地,還不放鬆。文鍾無奈,隻得將錢財拋棄,策馬逃離。饒是如此,他還是中了一箭。再度跑出五六十裏後,便昏倒在路旁。虧得蕭雲山路上發現,這才得救。

“蕭雲山去吳國作甚?”黑夜疑惑不已。

文鍾道:“伍兄,你有所不知。那蕭雲山本是鄭國將軍。以前鄭國與吳國修好之時,他曾討得吳國左相的女兒做大夫人。也就一兩年前,吳國與鄭國交惡,爆發戰爭。此乃國家之爭,禍及個人。這還算是運氣好的,鄭王念及他曾有戰功,這才沒有斷了他的頭。鄭王卸了蕭雲山的兵甲,遣他返回領地。”

“如此說來,那蕭雲山倒是同吳國有些關係。難怪他厲兵秣馬,恐怕是對鄭王有些不滿。”黑夜分析道。

“這倒也不至於,畢竟鄭王待她不薄。”文鍾道,“隻是戰亂一起,個體太過渺小。若是戰火波及此處,恐怕會滅了滿門。而且,那戰爭爆發之時,蕭雲山的大夫人與女兒蕭如萱正在吳國。起初通道封鎖緊密,蕭雲山不敢輕動。但是半年前,兩軍交戰疲軟。他避過巡邏,潛入吳國,將夫人與女兒偷偷接了回來。”

蕭雲山那莽漢倒也有些心計,先前介紹女兒時,隻稱歲寒回家,並未提及此事。奈何手下謀士有所求,從而向黑夜露了底。文鍾說來也是出門踩了狗屎,他碰到了喬裝回國的蕭雲山,從而得救。

文鍾一來是感恩,二來是的確需要依靠,這才到蕭雲山麾下任了職。文鍾雖未直接說起元精複活之事,但蕭雲山也嗅到一些苗頭。他也有些腹黑,欺淩文鍾武藝不行。一是絕口不提元精,二來生怕失了這樣一位謀士,他還暗中吩咐手下,不得將元精私下交易與文鍾。